《暮沉洲》蝉廿

4、学不会

　　楚渊三两下整理好行李，准备开学前三天的短途旅行。出发前，愉快的和楚大院长喝了人生第一顿酒。楚大院长美名其曰的说男子汉都得学会喝酒，想灌醉他的，结果反而被楚渊灌醉。第二天楚渊走的时候，楚子沅都云里雾里不知道楚渊是要到哪里。
　　楚子沅酒醒后，打电话问楚渊去了哪里，电话居然关机。这臭小子，不知不觉间，都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楚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却生不出丝毫欢喜，一直想着自己的楚大院长。
　　哎，难得感性一次的楚渊，在半途就下了火车，买了回去的票，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觉自己特别的想自己的父亲。是的，觉得如果不马上看到他，他就会消失了一般。在楚渊回来的途中，楚子沅打电话叫来吴轩，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一整个下午。出来的时候吴轩表情很沉重，拿着一份档案袋，楚子沅把人送到门口，郑重的鞠了弓，说道：“这么多年来，好像麻烦的一直是你一个人，今后好像也要继续麻烦你了。”
　　吴轩摇摇头，无奈的说道：“知道了。值得吗？”
　　楚子沅笑着说：“值得。”
　　吴轩看着一脸笑意的人，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揪着楚子沅的衣领吼着：“什么叫值得，父母父母没有了，事业事业没有了，爱情爱情最后不也没有了。还笑。”
　　楚子沅还是笑着说：“是啊，什么都没有了，还是值得。”
　　吴轩揪着领子把人往后一推：“不管了，你这一堆破事儿。”
　　楚渊刚到家就看到这一幕，上前拦住吴轩，说道：“轩叔，有话好好说。”
　　吴轩看着楚渊，问道：“楚子沅不是说你出去旅游了，怎么就回来了。”
　　楚渊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一开始的矫情劲过来后，也发觉太过头了。只好说：“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转身看着楚大院长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多陪陪楚大院长，免得他太想我了。”
　　楚大院长笑呵呵的问：“小渊渊，饿没饿，我去给你做饭。”
　　楚渊看着吴轩说道：“我就不该回来的。”
　　吴轩怂恿的说：“走吧，和叔一起走了算了。”
　　楚子沅赶紧拉住自己的儿子，开始撵吴轩：“慢走不送啊！不要打扰了我和儿子的亲子时光。”
　　楚渊无语望天，拉着行李箱往里面走，不想再听到更多雷人的话了。吴轩也笑着说，我也不想在听到什么恶心的话了，受不了，受不了。
　　哎，别慌着走嘛，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楚大院长笑成花儿一样在后面说着。
　　吴轩回身说：“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晚上，楚子沅还是来到楚渊的房间，也没有任何迂回，开门见山的问：“我可不信你下午说的那些，说吧，怎么回事儿。”
　　楚渊随手翻着基督山伯爵，像没有听见楚子沅在说话似的，也不理。
　　楚子沅拿过他手边的书，说：“有没有听我说话。”
　　楚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臭小子，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我下午说的都是真的。”
　　“啊，什么。”
　　楚渊知道这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也难得和他计较，便说：“我觉得多陪着你，比旅游更有意思。”
　　楚子沅掩饰不住笑意，摸摸儿子的头：“我儿子，就是乖，都舍不得爹了。”
　　楚渊拍开还要蹂躏自己头发的手，说道：“好好说话，我可能会想多陪陪你。不然，我可就……”
　　楚子沅放下手，坐到床角，说道：“明天带你去买两身新衣服吧，新学期，新气象，新衣服穿着精神。”
　　楚渊看着他说：“楚大院长，你身上穿的这身，起码都四年的，不也穿的挺好的。”
　　楚子沅知道他的意思，说着：“臭小子，我老了，不讲究。你不一样啊，又帅又年轻，打扮打扮多吸引人。”
　　楚渊直接以沉默拒绝，把人赶了出去，关门前说：“不买，睡觉。”
　　楚子沅隔着门说：“你不去，我就看心情买了。”
　　楚子沅没有走，楚渊也没有离开，两人隔着门沉默着。起码十多分钟，楚渊隐约的听到爸爸在门外自言自语，声音听起来特别沙哑：“远哥，十八年，够了。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看到我会不会高兴，这么久了，你还记能记得我吗？”楚渊只能感觉到楚大院长好像是哭了，而自己的想法，马上就得到证实，楚子沅本来还压抑的哭声彻底释放出来。断断续续的说：“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啊……可我还是舍不得怪你。”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还有抽噎的声音，楚渊会以为人已经走了。
　　楚渊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自己不买衣服这么伤他的心吗？直到很久以后，等他明白了爱情原来是这么伤人心肺，他才理解到爸爸今天的心情。除了爱你，真的容不下别的什么了，除了你，也再也容不下其他什么人了。
　　楚子沅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晚上出来的时候，留下一封信和一张卡，带着个行李包就出门了，连一点告别也没有。
　　还有两天开学，楚渊要早一天到A市，晚上在收拾东西，也没注意到有人出去。第二天一早楚渊去找楚大院长告别，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没人接。
　　楚渊喃喃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去厨房做了早餐，饭吃到一半才看到水杯下面压着东西。边喝粥边打开看起来。
　　臭小子，终于要独立生活了，要拥有一个美好的高中生活。等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没先告诉你，怕你抱着我痛苦流涕，啧啧，不敢看这样的画面。
　　从小到大，我一直告诉你，很多事要自己尝试了才知道，所以，不要停下对未来的好奇与期待。最重要的是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永远支持你，就算你所做的事情被误解，不被接受。只要你不害怕，只要你不放弃，一定会看到所有最美好的结局。
　　最后，希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仍然有不惧一切的勇气，追求所爱，直至终老。
　　楚子沅留。
　　楚渊看过之后，揉成一坨丢进垃圾桶，拉着行李箱就出门了，都到上车了，骂了声该死的，又拉着行李箱回去把垃圾桶里的信拿出来放好，又拿了一张两人的合照才离开。
　　楚渊接起电话“喂，轩叔，嗯，我到了，吃饭啊，我就不去了，住校生可以早一天去学校报道，我就先去学校了。”
　　吴轩说“行，那周末来，给你改善伙食。”
　　楚渊说：“不行，周末我要回去看看楚大院长。”
　　吴轩笑着说：“那你还不如来我家吃饭，你爸暂时不会回来。”
　　楚渊问：“知道了，那我周末过来。轩叔，我到学校了，现在去报道了，先挂了。”
　　吴轩还有点疑惑，这小子怎么不问子沅不回来，侧着身问自家媳妇儿。
　　吴轩妻子停下手中的活说着：“长大了。”
　　吴轩也表示赞同：“是啊。”
　　楚渊去了新生登记处，敲敲窗，说：“你好，我是来报道的新生，需要住校。”
　　窗口里面的人官方口吻说：“录取通知书，身份证或者户口溥。”
　　楚渊把东西递过去，里面的人看了眼后还撞了撞身边的人说：“你看看，考过你儿子的第一名来了。”
　　办理人旁边的一个女人抬起头看着楚渊，也不说话。楚渊觉得莫名其妙的，又不好发作，只好问：“可以了吗？”
　　办理人一边说同学等一下，马上好。赶紧登记好，然后把东西还给楚渊，继续说：“同学，你住五号楼，过去了，宿管老师会给你分配房间的。”
　　楚渊笑着说声谢谢，拉着行李箱走了，可他总感觉两人在议论他。
　　办理的人在又登记了两个人过后，才空下来说：“长的还挺帅的，学习又好，肯定要惹的一群女同学尖叫了。”
　　刚才没说话的那个人，也附和着说:“是啊，还以为会是个带着黑框眼镜，呆呆的男孩子。结果，哎。”
　　楚渊被分到3－11，他到寝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楚渊站在门口先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楚渊，也住这个寝室。”
　　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咋咋呼呼的问：“楚渊，是哪个楚渊对不对。”
　　楚渊点点头算默认，只见他嗷的一声，只差扑到楚渊身上，楚渊侧身躲了一下。
　　冯政川搓搓手说：“楚哥，我叫冯政川。那边哪位叫钱景，可不好相处，拽的跟二万八一样。”
　　楚渊看了钱景一眼，对方也看着他，冷哼一声，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楚渊指了指钱景床位的下铺问：“这个床位没有人吧。”
　　冯政川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没有没有，楚哥你要睡下铺啊，要不要咋俩换换，我这边采光好。”
　　楚渊笑着说：“不用，你自己留着，多沐浴沐浴。”
　　钱景看着冯政川说了句：“狗腿。”
　　冯政川指着钱景你你你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有钱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钱景笑笑，不以为然的说：“我觉得挺了不起的，至少不用累成狗，才能考个高中。”
　　楚渊挑眉，心想原来是个有钱的主啊，看这个样也是在家里当少爷当惯了。
　　冯政川没有在理钱景，反而和楚渊聊起天来，不过楚渊性子淡淡的，也没说上好几句就中断了。
　　楚渊差不多把东西整理好，寝室又来了两个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两人明显是认识的，还有意不想融入这个寝室，楚渊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世界什么人都有。
　　冯政川可看不出来，聊了半天，发现人家根本不想理他，也知趣的没有开口。
　　冯政川要出门采购东西，还特意问了寝室里的人，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帮忙带。
　　没有人回答，冯政川就自己灰溜溜的出门了，还特意拍了寝室的半张门发了朋友圈：寝室都是怪人，怎么搞。
　　楚渊等到最咋呼的人出去了。立马去洗了澡，然后开始睡觉。
　　童暮洲搬到新家来的第一天，家里还多一个人，他很不习惯，不知道要怎么和多出来的人相处。那天妈妈看了信后，只是写了一张便利贴贴在他的门上，上面就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