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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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泽消太其实一直是处于半清醒的状态的，所以他记得事情的全过程。
他记得弥久世人从远处飞来阻止脑无再次伤害自己，费尽心思的和敌人提起AFO进行周旋，拖延时间。
他当然也记得被鲜血浸湿了半边身体，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去，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弥久世人。
那个时候他是想去接住弥久世人的，他的身体的确也动了起来，但仅仅是动了一下，便再次被失血的眩晕所控制了。
但好在神射手打穿了脑无的胳膊，好在绿谷出久接住了弥久世人，好在欧尔麦特赶到了，好在敌人最后被击退，好在……
弥久世人还活着。
相泽消太在手术后昏睡了很久，当他彻底清醒过来，能够下床活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跑到弥久世人的病房查看情况。
其实弥久世人的情况比相泽消太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看着惨烈了些——一只断了的胳膊，一条伤口崩裂的腿，再加上中度脑震荡，但这些却不至于会要了弥久世人的命。
可弥久世人的情况好像又比想象中的要糟糕些，虽然身体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做过小型手术的脑袋也在渐渐好转，但是弥久世人却在情况稳定之后莫名的呼吸抑制，几乎濒死。
监护器刺耳的鸣叫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个时候相泽消太是醒着的，但是他眼睛上缠了纱布，胳膊也都被固定着，他再怎么焦急也无法去查看弥久世人的情况。
后怕。
相泽消太看着仍旧持续昏迷不醒的弥久世人，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情感。
“我三年前救了你，可不是让你现在来送死的啊……”
相泽消太轻轻捋了捋弥久世人微长的红发，其实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这个孩子死，因为如果这个孩子死了，那会是很多人都遗憾。
无论是【日和】、【灯塔】，还是欧尔麦特……亦或是AFO。
“弥久少年今天还是没醒吗？”欧尔麦特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相泽消太回头就看见了头上顶着两根小天线，肌肉结实的美漫画风英雄拎着一个与他画风很是不符的果篮走了进来。
“完全没有苏醒迹象。”
欧尔麦特的心又沉了几分，他把果篮放到床头，神情严肃的看向床上还带着吸氧面罩的孩子：“是我的责任，以前是，现在也是。”
“别说蠢话了，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次是我没保护好学生，这是没有任何理由推托的教学事故。”
相泽消太的死鱼眼下面多了一道半个脸颊长的疤痕，本来很颓废的表情莫名多了些带着戾气的威胁感。
“世人他很勇敢，但是我宁愿他胆小一些，他真的背负了太多了……这两年我已经说过他很多次了，可是他还是坚信着保护人质比保护自己更重要。”
欧尔麦特已经将自身维持着的样子变了回去，于是瘦瘦弱弱的八木俊典便出现在了弥久世人的床边。
八木俊典弯腰轻轻给弥久世人掖了掖被角，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沉重：“【日和】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也许吧。”
相泽消太是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弥久世人的，那个时候街心商城发生了大规模的敌人袭击爆炸案件。
那么繁华的地方，巡逻治安的职业英雄一定很多，街心发生爆炸袭击，肯定会有职业英雄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事态；但是那天周边进行巡逻的职业英雄们却都被各种各样的敌人牵绊住了脚步，所以拖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街心尽毁，民众死伤无数。
而那场人人心知肚明的，肯定是有预谋的案件，警/察甚至都查到了“围观民众中有故意煽动民心的敌人，他们阻挠着民众疏散，故意拖延时间”的关键线索；
可惜警/察和英雄们查最后都没能抓到任何一个当初混在其中的敌人，这些敌人不是横死街头，就是突然暴毙或发生意外，所以一番彻查之后的结果是“被锁定的当事人全部死亡”，这个结果可谓是蹊跷异常又让人备受挑衅；
但不论过程如何，没有证据就无法向民众交代，所以到最后这件事只能以“没有确凿证据而定案为意外”的结果草草收场；而这场“意外”中最出名，流传时间最久的事情不是案件本身，而是退役的职业英雄【日和】。
身为稀少的治愈系英雄，她当初的退役本身就存在争议，民众不希望她走，职业英雄的团队也都需要她。
但是她最终还是以“丈夫的死亡”作为理由，选择了退役，背负着莫名的骂名和民众的不满早早的结束了她本该光辉荣耀的职业生涯。
而这个备受争议的退役英雄正巧就在街心商城，还带着她十三岁的孩子。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多年的职业素养全都被激发了出来，她不顾一切的疏散群众，飞快的施展个性，支开防护的盾墙。
她甚至都顾不得自己孩子的安危，因为她将所有民众都视作为自己最亲最爱，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但是这份爱迎来的……却是谩骂与侮辱。
有人认出了她，安逸之中呆得太久使他们忘记了危险，他们不顾女人的指挥，簇拥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堆人将女人团团围住，手机的闪光灯，周围的议论纷纷，他们可能甚至都想好了明天早上报纸上的头条标题——
《退役英雄的第一场战斗，算不算是乱用个性？》
《退役英雄在职业英雄之前出现与敌人进行战斗，难道是复出预告？》
当然有人是理智的，他们在快速的逃跑撤退，希望自己不要给不擅长战斗的治愈英雄增添累赘，但剩下的，被成功煽动的那部分人却没意识到……他们所做的事情，正在浪费这个女人最后的生命。
事情具体的细节相泽消太早已经不想去回想，也不忍去回想，他只要记得最后的结果就够了——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在爆炸下用拘束带救下了已经重伤昏迷的女人，给她留了一线生机，可惜这个女人在经过救治之后也没能活下来，她短暂的一生最终还是画上了句号。
而她的孩子被及时赶到的塚内直正护在身下虽然幸免遇难，但清醒之后却患上了重度精神疾病。
女人为了保护无知的群众，被敌人变着戏法一般都折磨玩弄，她这副屈辱的样子却被她誓死保护的人录了下来……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反复播放在大荧幕上。
如果死亡不是最后的终结，那什么才是？
答案是——死后不得安宁。
从最开始的录像和群众的自发悼念，不知何时忽然变成了阴谋论——
“这次的袭击是敌人冲着与【日和】的私人恩怨去的，被波及到的民众死的何其无辜！”
“她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却还到街心商城去！难道没有点自知之明吗！”
“职业英雄无理由退役被杀，活该！一点也没有责任心的她，在没有事务所的保护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吧！”
事件发酵的异常快速，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推动事件的发展一样，这个即使退役也不忘保护民众的女人，在死后迎来了铺天盖地的谩骂与侮辱。
可庆幸的是女人死了，这些东西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可悲的是她的孩子还活着，然后……
相泽消太死死咬着牙齿，轻轻摘下了弥久世人手腕上一直带着的黑色护腕，那细瘦的手腕上满是疤痕，歪歪扭扭的丑陋到了极致。
“他替【日和】承受了全世界的恶意。”
可是【日和】却将他们赋予他的名字改成了世人。
光与暗总是对立的。
光与暗总是对立的吗？
逐渐走出阴影的弥久时人接受了弥久世人的存在，依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世人的身份守护着世人。
但是他真的想成为一个英雄吗？
又或者，他是真心的想成为一个敌人呢？
这些相泽消太都不得而知，但他也不想再去问了，他不是弥久世人，他无法去体会这个孩子的悲伤到底有多深，他的恨到底有多彻骨。
八木俊典并没有接相泽消太的话，他只是看着病床上的少年沉默不语，这些话他不能接，因为八木俊典就是欧尔麦特……但“以前”却不是相泽消太所说的这个以前。
那是更加遥远，远到少年根本不记得的曾经，也是【日和】退役，狠心对待弥久时人的真正原因，而这一切，都与欧尔麦特有关。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是……”
但是当弥久世人得知真相的时候，他还会是弥久世人了吗？
欧尔麦特时常会想他会是哭着宽恕自己，说这不是你的错；还是他会崩溃的想要离开这里，然后真的成为一名敌人。
想都不用想吧，肯定是……第二种啊……
“有时候我竟然会庆幸AFO清除了他的记忆，这样他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
八木俊典用手抵着额头轻声笑了一下，里面满满的自嘲意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萎靡颓废：“我真的欠他太多了。”
“但至少你还给了他一条命。”
相泽消太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其实还是站在欧尔麦特这边的，虽然这个NO.1英雄的行为总是和自己的理论不那么相符……但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三个人活下两个，已经是欧尔麦特能做到的极限了。
“大概……”八木俊典叹了口气，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把话都说出口。
事到如今也许真的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不会主动去告诉弥久世人曾经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不想让弥久世人再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但我绝不会让他再出任何事了。”
八木俊典将黑色的护腕重新给弥久世人带好，看向弥久世人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