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局》岁柳

21、风雨又起（一）

　　东临作为最繁华的城市，外城只南北二处设做居民住所，东西两市大都是各式各样的茶楼酒肆，勾栏瓦子。
　　东市多茶馆客栈，以供接待各处来往客人歇脚，还开着几家青楼倌馆，供人寻欢作乐。
　　西处店铺则贩卖些新鲜玩意，姑娘们喜欢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男子们钟意的宝剑利器，良驹异兽，都一并设在城西地界儿。
　　二人在内城自有宿处，又对那些青楼酒色之处无甚兴趣，便只去西市瞧瞧。
　　西边果然热闹。吴仇紧紧走在付清身旁，为她挡住外侧熙熙攘攘的人群。
　　“真是热闹。”付清不由感慨一声。
　　“大概是受了台会影响，这商贩也比往日的多多了”吴仇四周环顾着问她，“怎么样，可有瞧见什么喜欢的小玩意？买来送你。”
　　“不过都是些寻常首饰脂粉，并不常用，买来也是浪费。”付清摇摇头。
　　吴仇忽而瞧见身旁一处摊子上有只白玉簪分外显眼。他上前拿起，那玉簪通体莹润，款式简单却美观。
　　“我记得你前些时日曾丢了一只玉簪，便将这只送你如何？”伸手在付清头上比了比，倒是同她般配的很。
　　付清拿下来瞧了瞧，是与先前丢在落尘那只有些相似，这材质也是好的，只是不太好意思收下。
　　那小贩是个机灵人，瞧着付清神色似是要拒绝，便果断开口道：“这位夫人，这簪子优雅高贵，跟您气质如此般配，您相公的眼色可是绝了。”
　　“什么相公，呸呸呸。”付清听言羞得满脸通红，嘀咕着将簪子放下一溜烟跑了。
　　吴仇笑笑，扔了二两银子给那小贩，拿起簪子追过去了。
　　“给。”
　　“你怎么还真买了？”付清诧异道。
　　“这簪子合适你，便买了，管其他言语做什么。”吴仇替她插在发髻上，后退几步瞧瞧，果然和她相配。
　　“那我也帮你买一个作回礼。”既已买了，付清也不矫情，高兴接了过来，在小摊上四处瞧着，思量着回赠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好。
　　一对小小的铃铛吸引了她的目光，那铃铛不似别的那般圆润，形状略有些奇怪，似方非方，似圆非圆，小巧可爱，上面雕着两只饕餮小像，摇晃起来的声音也与寻常不同，更沉闷着，两声过后停一下，才响起第三声。
　　“喏，我看这铃铛与众不同，送你如何？”她递给吴仇，在他腰间比划了下，玉宴光秃秃的，挂着这个正合适。
　　“为什么选了这个？”吴仇有些好奇。
　　“自然你也同别人不一样的。”付清嘀咕着，又凶着语气对着他道，“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吴仇笑着将它挂在了玉宴上，二人便满意走了。
　　走了不多远，忽见街角处有家店外围了一众人，心下好奇，付清拉了吴仇去瞧。
　　那店外挂着一张幡，上边一个大大的铁字，原是一间铁匠铺子。店内人声哄杂，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我家在这东临开了六年铺子，往来的客人谁不说好，今还遇到你这样砸场子的了。”火炉旁一个大汉光着膀子，头发乱糟糟的，手中握着一把铁锤，瞧着像是刚从炉上下来。
　　“这样的剑也算好？”一个橙衣男子与他对立当前，瞧着那柄刚打好的剑嗤笑一声。此人正是赤琊阁的柳鹤山。
　　“你这莽夫，怎么知晓这打铁的精妙处，这样的宝剑削铁如泥，正是厉害的神兵。”一旁有人呵斥他。
　　“神兵？”柳鹤山瞥他一眼，将宝剑拿起，丢给那人，那人愣愣接住了，还未等反应，被柳鹤山抽出腰间匕首，一刀劈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那宝剑应声而断，碎成了两截。
　　“这样子的还敢称之为神兵？”柳鹤山一声冷笑，“江湖之人，生死往往都在一瞬，用了你这掺了假的神兵，危难之时怕是早都命没了。”
　　“哦~”众人散发出一阵哄乱。
　　“装腔作势，分明你使诈。”那铁匠急了，自家的招牌今日砸在了手里，如何向主家交代。便急了眼：“定是有别家眼红我们店，教你这店托子过来捣乱。来人，快拿下他！”
　　“呵，不知悔改……”柳鹤山刚准备拔出背后长剑教训教训这帮子人，忽而被人打断。
　　“且慢。”付清上了前去，先对着柳鹤山恭敬施了一礼，然后朝向那个铁匠道，“原来赤琊阁的柳鹤山，也会成了店托子吗？”
　　“赤琊阁的？”一边众人登时议论纷纷。
　　那铁匠这才仔细看了柳鹤山，只见他一身橙衣，上边火样绣纹连成一片，看着便让人觉着一片烧灼，当下心凉了半截。
　　赤琊阁素来以神兵利器称世，原以为是个捣乱的，没成想来的是个行家。这下子要栽了。
　　“既是柳前辈，那小店的兵器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不如请您赏光喝杯茶，也当作给您赔罪。”那铁匠也是个机灵角色，脑子一转，竟是偷偷暗示柳鹤山给他个台阶下，揭过这事，往后必有重报。
　　“偷奸耍滑之辈，我可喝不起你这茶。”柳鹤山毫不领情，怒斥道，“我这匕首名作‘一刀称’，只要接不住一刀的，便是偷工减料的兵器，你罔顾这许多人性命，还有心思喝茶？”
　　一旁众人都大惊失色，这铺子历来出名，不少人的兵器都是在此打造，若真是偷工减料的造物，岂不是给自己平添了恁多危险？当下嚷嚷着都要退钱。急的铁匠铺子内众人四处忙乱，额头上都顶了豆大的汗珠。
　　柳鹤山却早出来了，站在人群外瞧着随后出来的付清二人，然心下思忖半天，只觉并未曾见过，因而面上露出些疑惑之色。自己鲜少在外游走，江湖上也多只知其名未见其人，这二人又瞧着面生的很，不知是何来历。
　　柳鹤山也是个急爽之人，当下开口便问：“你二人是谁，怎么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