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in dreams》阿杯阿茶

33、第 33 章

　　治愈系，以治愈为最终目的，终极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对于那个组织来说，复活他们的头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为此，不惜来抓我。
　　所以，在把我救出来后，无限特意绕远带我去了趟龙游再回灵溪……
　　妈的，被利用了。
　　当然，以上情况，全都要建立在猜测正确的基础上。
　　那要如何证明我猜对了呢？
　　我咬着唇思筹一会儿，摇了摇小白，确认她真的熟睡了，这才蹑手蹑脚的下床，披着外套下楼。
　　.
　　阿根的房间在一楼，和客房紧邻，方便我敲完这扇，也敲那扇。但我动作不敢太大，怕一个不小心把爷爷吵醒了，于是黑夜里，只在客厅里开了盏灯，便显得我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
　　阿根最先开门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没戴眼镜，揉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相当恍惚问：“温暖？……怎么了？”
　　“有事。”见客房也开门了，无限半阖着眼走出来，我示意他俩去客厅谈。
　　不过貌似我这番动静吵醒了小黑，他迷糊的声音也从屋里传了出来，还伴随着窸窣声，“师父？怎么了？”
　　“嗯？有事。”无限示意我俩先过去，随后进去把正要下床的小黑摁回了床上，替他盖好薄被，“睡吧。”
　　“哦……”

　　听着这师徒俩的交谈，我坐在沙发上啧了一声，凑到阿根身边道：“他这是把小黑当儿子来养呢。”
　　“嗯？”
　　“哦，我忘了。玄离估计懒得理我，你现在是阿根吧？”
　　“嗯。”他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相当困觉。
　　emmm……
　　“大半夜把你们叫起来，我的错。”我心虚，摸着鼻子认错。
　　“是有什么急事吧？”他这么说时，无限正好走过来。于是我点了下头，招呼他坐过来，开门见山道：“我想确认一件事。现在来抓我的这伙人，和以前那伙人，是不是同一伙人？你们，谁能告诉我？”

　　阿根不能告诉我，“应该？”
　　当然，无限也不能，“不清楚。”

　　我：“……”
　　“那你们知道什么？”

　　还真别说，他们还真知道一些东西。只是，在告诉我之前，阿根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全都想起来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怔住了，本能道：“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啊。”
　　“确定？”他看起来并不信我。
　　“确定。”这让我无奈，“不要怀疑我的恢复速度好不好？厚积薄发懂不懂？我这几年好歹也思考过这些问题的好不好？”
　　闻言，他滴汗，立刻打断我的话，“那我确定了，你真想起来了。”
　　“嗯哼？”我挑眉看向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个忽然确定的理由来，却听他抹汗说：“只有你能把求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但所谓正事，其实只是我这几年所缺漏的信息。
　　“老君也这么怀疑。虚土一事，并非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种种线索表明，他背后，有人在暗中教唆这类人这么做，企图不断地给会馆制造麻烦，分散我们的注意力。”阿根这么说着时，打着哈欠，下意识的去推眼镜，因为扑了空，手便显得无处安放，只好去蹭鼻梁。
　　我没太在意他的这个动作，只问：“然后？”
　　“欧洲那边，这几年也并不太平。当然，不是指人类的金融政/治活动，而是说，那边的妖精组织发生了分裂，持续数年，直到去年才由一个叫欧联盟的组织重新统领。这次的术法比赛，也是他们做东。”说完，他看向无限，“剩下的，无限应该比我更清楚。”
　　闻言，无限点头，接道：“这次的术法比赛，目前确定有九十三个国家和地区，共计四千余名妖精参赛。开幕式在布鲁塞尔，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三号当晚。正式比赛从次日开始，直到二十四号结束，为期十天。虽然场地会根据术法特质的不同，分散在欧洲各国的各个森林湖泊沙漠中，但因为他们那边也存在着和我们类似的传送系统，所以参赛团体并不需要分开行动。”
　　“哦？我还以为会在比赛过程中把你们分开呢？”我摸着下巴道：“听起来很正规的样子，突然就感兴趣了呢。还有其他的么？”

　　闻言，阿根惊愕，随即感慨，“你真的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要是遇到这种事，直接就打过去了。”
　　“哦……”我睨他一眼，内心平静无波，“彼此彼此。”
　　不就是互相伤害么？来啊，who怕who？
　　可惜，在我对他的战意即将被挑起的前一秒，无限打断了我的节奏，轻叹着道：“说完睡觉。”

　　emmm……那就继续说正事吧。
　　我耸了下肩，示意他们继续。于是无限就道：“另外，这几年，冰云城阵法不稳，老君虽猜测与你可能的苏醒有关，但我去排查后，发现了这个。”
　　他凭空画出了一个阵法给我看。不同于传统的以圆为阵，内含生死循环，这个图案是个简单的八芒星构造，八角尖锐，锋芒隐现。
　　典型的，欧洲阵法。
　　我不禁站起来，把图案接到自己手上观察片刻后，皱眉，“在哪里发现的？”
　　“牢房角落里，很隐蔽。一共三个，分别在东南西三个方位上。被收押的全都是人类死刑犯，都被处决了。”

　　“所以，毫无线索。”我将眉头拧得死死的，沉吟半晌后，决定将我们所处的空间单独划出来，确定封闭后，再将手上的这个图案重复画出七个，分散在八个方位上。
　　“好了，来模拟一下吧。”说这话时，我微微吸了口气，将冰云城以千比一的比例简单造出来后，根据其方位对应上八个法阵后，又在上面施加灵力，促使时间流逝加快，“如果我的演算没错的话，时间流逝以秒为单位，按照一比千的速度加快，看，先是内部阵法被破坏，再是通道、广场……摇摇欲坠，阵心……”
　　看着演算盘中逐渐散开的烟尘，我倒吸了口冷气，“三个小时后，阵心被吞噬，冰云城崩塌。倘若再把我的灵质空间模拟上去，”说着，我向沙盘中注入灵力，简单模仿出我的空间环境后，不到片刻，就见被吞噬掉的阵心出现了黑洞，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空间内的灵力，且具现出龙卷风现象——
　　黑洞产生的巨大吸力正使空间摇摇欲坠。

　　很好。
　　很好。
　　阵心，放置着清凝仙子的仙体，治愈系的仙体。
　　而灵质空间破碎，冰云城崩塌，万千囚犯被放走……
　　“难以想象。我一直都很自信冰云城是无懈可击的。”我喃喃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无限，“老君的演算也是这样的么？”
　　“差不多。”
　　当无限这么说时，不知为何，我有点想笑，是真的想笑，单纯的想笑，“天才！想出这个法阵的人是个天才！”
　　我想跳，想尖叫，想向世界宣告这件事，但大半夜的，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无法，我只好无所适从地去抓自己的头发，拨弄了好一会儿才对他们激动道：“真的没有完美的存在。我知道冰云城并不完美，但我想不出它的缺点所在，毕竟，你看，它看起来就很完美。害！我现在有点兴奋。”
　　或许，不是“有点”兴奋，而是相当兴奋。
　　我搓着手，跃跃欲试，“无限，这三个图案，你没动它们吧？你千万不要动它们，就让他们画下去，让他们画完这八个图案。给我点时间，我能解决。哦。对了，老君怎么说？”

　　老君怎么说的？
　　老君是这么说的：“是个好方法，那就等他们全都画完再说吧。不过照这速度下去，还要再等上几年吧？”

　　emmm……
　　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
　　他老人家都不慌，我慌个啥？

　　“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我问。
　　“比赛要去。”当无限平淡说出这句话后，我惊愕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道：“是，当然要去，必须得去。”
　　不就是欧洲么，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想重蹈百年前的覆辙。

　　不过，看着已经完全枯竭的沙盘空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我的灵质空间都能被破坏，对方是猜出了冰云城的阵法运行体系么？”

　　我的这个灵质空间并不大，只比一座城池稍微大那么几座山的长度。
　　起初是为了固魂，既为防止清凝仙子的灵质空间因过早枯竭而死亡，也为老君争取更多的寻找方法的时间。但后来，老君闭关三十载，却只得出了一个无解的结论。
　　至于理由？还是那些话。人死不能复生，消散了就消散了，没有世人可以期待的轮回转世、再续前缘之说。而治愈系所谓的治愈极致，起死回生之效，虽能救下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却无法重聚其灵质空间。
　　可是，明明，我们的一呼一吸间，都在吸收灵啊。没有了灵质空间，没有了存储灵的地方，单有□□依靠治愈系的能力时刻运转其机能，那么机械、傀儡似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能打扫阁楼，不能看书，不能去采药，每天都在沉睡，清醒的时间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活着还不如死亡。”
　　当清凝这么说时，我们都沉默了。
　　后来，她走了，老君将她的遗体保存在了冰棺中，再置于冰云城里，打算将那处战场，连同她的遗体一起埋藏在冰冷的地下。
　　但玄离阻止了他。他说：“假如你当初阻止了清凝，现在该多好。”
　　因为这句话，回去时，两人一左一右，再也没见过。而那座冰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了冰云城中，被我小心纳进了空间里。
　　那一天，我一个人面对一座城，从城里走到城外，从店铺走到郊外人家，将每个角落都涉足后，当晚，我就去找到了无限。

　　当时我对他说了什么呢？那时的话，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有点热血呢。
　　“无限，帮我个忙吧。让我为清凝做最后一件事。冰云城，不该被空下。”

　　美其名曰在自己的灵质空间半剥离出去后，将冰云城设计成为完美的妖精监狱，在老君答应替我刻画阵法后，根据他的最终设计，我央求无限在刻印时，暗中将阵心置换成了冰棺——为此，损失的代价是他五分的修为和我的鬼门关三日游。
　　当然，也因为如此，老君知晓了。他骂我莽撞，懊悔当初轻信于我，为无限看诊，辅以丹药医治，最终却无济于事——阵心与他的灵力运行间存在了某种默契，只要冰棺尚存一日，便需他的灵力消耗一日，根本无法痊愈。
　　因为这种意外，我和老君隔着一扇门吵了一架，有了现在对彼此的约定。
　　而在冰云城建造完成后，因为愧疚，我也对无限许下一个人情，同时与他约定下次见面，不问前事——
　　现在想想，当时这番举动做出来，颇为前后矛盾。他那时会不会以为我在赖账，就这么记了我一笔吧？
　　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必须给解释清楚了。
　　于是，我咳了一声，对无限道：“无限，我欠你人情蛮久的了，现在加倍还你怎么样？我想想哈，嗯……”
　　“是这样，之前阴差阳错的救你时，我把我的能力也转化给你了几分，现在我恢复了实力，你应该能感受到吧？最起码，在愈合方面，你完全没问题。嗯，我的功劳，不用感谢。等我……”
　　“咳，”差点忘记玄离也在场了，差点就说出来了，我握拳掩嘴，见他已经打了起盹，叹着气将他摇醒，示意他回房去睡。
　　“谈完了吗已经？”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有些愧疚，赶忙推着他回房间，“是是是，谈完了，对不起哈，赶快睡吧。”
　　“那晚安啊。”
　　“嗯嗯嗯，晚安。”我替他把门关上，见无限还站着，便接道：“这几天没事，陪我去一趟冰云城吧。冰棺可以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