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的王国》大寒小雪

5、乌鸦吗

　　莉莉剪了头发，洗完了脸，洋娃娃一样端坐在床上，按照郝嬷嬷的话“总算可以见人了”，宅子里的男主人也终于获得了探视淘气侄女儿的许可。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高高的个儿，单薄的身板，一头梳不整齐的略带着自然卷儿黑发，看起来是一个典型的斯文抑郁的书呆子。

　　他身上也裹着一股书籍的味道，那是陈旧的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气息，握着莉莉的手上，中指不但有厚厚的茧子，上面还染着洗都洗不掉的斑驳墨迹。青年脸色苍白，眼圈一片乌青，明显是这几天熬夜熬得不轻。

　　而他翻来覆去的几句话无非是伤口还疼么？头晕不晕？饿不饿？再来一碗？哦，既然嬷嬷说了，那真的不能多吃了。不然来颗糖吧？整个人宅男一般不善言辞，不过善意和喜悦却是发自心底。不消说，这么一个自闭独居的单身汉，最多只能养活一只九条命的猫儿，要他来抚养教育一个顽皮的侄女儿，那无疑是从天上降下石与火。

　　莉莉察言观色，没过多久就明白了，这位唐叔叔和她一样，因为可怜侄女儿的到来，被强势的郝嬷嬷一并接管，成为她权柄下俯首的臣民。而且大的驯服日久，已渐渐乐在其中，小的偶尔有些离经叛道，但也算无伤大局。

　　唐叔叔似乎还带来一个不太愉快的消息，最后他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指，对郝嬷嬷说：“嗯，那个……他们已经来了。”郝嬷嬷低声嘟囔着：“这些披着黑皮的乌鸦们……，算了，迟早免不了的，就让他们上来吧。”她指使阿莲，“把楼下的几位客人请上来。”

　　过了一会儿，阿莲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奇怪的男人，在这么潮热的苏南城，他们居然戴着黑帽子，披着半短的黑斗篷，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唐叔叔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握着莉莉的手说：“这是我的侄女儿，莉莉。”

　　领头的那个比较年长，留着一抹短胡须，他对唐叔叔冷淡地点点头，却向莉莉微微行了一下礼，“莉莉小姐，唐书记官，我们奉命特来调查一下此次事故。”

　　唐叔叔握着莉莉的手不自住的用力，他干巴巴道：“嗯，有劳诸位……希望……希望只是一场意外。”那人给了他冷冷一瞥，显然不喜欢废话，他朝身后高个儿的同伴说：“准备好了么？”

　　那个高个儿长了一张石头一样，毫无表情的面孔。他点点头。

　　领头的黑衣人让开，莉莉才发现那个高个儿手里提着一个扁平的手提箱，有条细细的发光的链子系在他的手腕和把手之上。高个儿把箱子放在桌上，领头的黑衣人从衣襟里取出一把钥匙开打，莉莉太好奇了，她伸着脖子想去看看箱子里有什么东西，谁知高个儿从箱子里居然提出一个黑色鸟笼子来。

　　莉莉觉得要么自己眼花了，要么就是摔破头的后遗症，这么大的一个鸟笼子怎么也不可能放进那么扁的箱子里。

　　其他人却并不显得惊讶，他们不眨眼地盯着看，更多是紧张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