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又下一梦

21、第 21 章

　　“小月！”爸爸瞪了一眼，“不要乱说话！”

　　我把头转向一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要这么说，我就是想这么说，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谁叫她们来招惹我。

　　她们不爽我才会爽，她们不开心我才会开心。

　　桃婶赶紧打圆场：“小月，你不能这么说话，你大姐嫁人是好事是喜事，而且听说你大姐夫是有钱人，在市区有两套电梯房，还有两辆小车，很有面子的，你应该祝福你大姐，知道吗？”

　　我不说话。

　　生母说道：“小月，我们都希望你能来参加你大姐的婚礼，这样吧，要是你愿意来，后天就打电话给我，我叫你二姐的男朋友来接你，你来的话算回家，你不需要买东西，要是你不愿意来，我们也不勉强你，你考虑一下。”

　　大姐点头附和：“对了，你电话号码多少，我们存一下你电话。”

　　我无所谓地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们，我想她们赶紧走，不想她们继续待在这里。

　　生母和大姐存了我的电话号码之后就和桃婶匆匆离开了，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去倒水喝。

　　爸爸看着我，“你刚刚怎么那样跟你妈和大姐说话？”

　　我喝了一口水，接着反驳道：“她不是我妈，我妈只有一个，她已经死了。”

　　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你之前有听别人说过我不是你亲爸吗？”

　　“我听说过，很小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了。”我把手中的水杯放下，走过去挽着爸爸的手臂，“不过没关系啊，生的没有养的大，我只认你一个爸，我不喜欢他们。”

　　爸爸扒开我的手，“放开，别抓着我，我要去点火抽烟。”

　　我噘了噘嘴，说道：“你刚刚不是才抽过吗？怎么又抽？”

　　“刚刚还没抽完你妈和你大姐就来了。”爸爸走到炉灶旁蹲下，拿起之前点烟的那条棍子放进炉灶里面准备点着它，一边点一边问：“你后天要去参加你大姐的婚礼吗？”

　　“那你希望我去吗？”我不答反问。

　　“随便，你喜欢去就去，不喜欢去就不去。”爸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呢，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我对婚礼还是有点好奇的，之前都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大哥结婚的时候我原本想要参加的，奈何那天学校要考试，就没参加，还挺遗憾的。

　　我只在电视上看过那些电视剧电影拍的婚礼，跟平常人家举办的婚礼肯定有一些差距。

　　爸爸用嘴吹了一下那条点着的棍子，说道：“那你想去就去吧。”

　　“我不知道。”虽然我刚刚那样对我大姐说话，但我内心还挺想参加婚礼的，仅仅是想参加婚礼，不是因为谁。

　　爸爸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拿着烟斗出门口继续抽烟。

　　我跟了出去，问道：“爸，你说生男好还是生女好？”

　　爸爸蹲下身，“男的女的都一样，只要健康聪明听话就好。”

　　“真的吗？”我有些不信，“不会是因为我是女的你才这么说吧？”

　　爸爸抽了一口烟，回答道：“男女都一样，我不重男轻女。”

　　我切了一声，“我才不信，如果我是个男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不知道爸爸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我是不信他这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会不重男轻女。

　　爸爸又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没有领养你之前是觉得男的好一点，领养你之后觉得男女都一样，只要健康聪明听话就好。”

　　他这样说我还有些信，还好他没说男的好一点，不然我可跟他没完，我又问：“那你觉得我好不好。”

　　爸爸有些别扭回答：“好，我认为你好。”

　　听他这么说，我笑得特别开心。

　　两天之后的早上，生母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去参加大姐的婚礼，如果去就叫二姐和二姐的男朋友开车来接我。

　　我答应了，还加了二姐的微信，把定位发给她。

　　我昨天就已经请好假决定去，并不是因为是我大姐的婚礼才去的，我仅仅想参加婚礼而已。

　　挂了电话后，我准备好今天的菜让爸爸中午自己煮饭吃。

　　接着，我拿出我仅有的两条连衣裙，一黑一白，纠结要穿哪一条。

　　我好久没买过裙子了，那两条连衣裙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买的。

　　我也好久没穿过裙子了，上次穿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平常在家是不会穿的，一是不方便，二是我家住的村子太危险了。

　　整个村子都没几户人，跟个无人村差不了多少，经常有小偷或者不务正业的流氓在村里某个角落游荡，我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孩子不敢穿裙子，平常在家有多朴素穿多朴素，从来不打扮，头发也是随便扎的。

　　我从来没化过妆，没那个钱买化妆品，只有一支网购的几块钱的变色口红。

　　高跟鞋只有一双肉色的高跟凉鞋，肉色百搭，买一双就可以，比较省钱。

　　作为女孩子我还是爱美的，喜欢穿裙子和高跟鞋。

　　我纠结了一会儿，选了那条黑色的连衣裙，因为白色生母那边可能不喜欢，毕竟是喜事。

　　我穿上那条黑色无袖收腰连衣裙，换上那双肉色高跟凉鞋，而后把一头黑发高高扎起，涂上口红，等着二姐的男朋友开车来接我。

　　过了没多久，二姐就打电话来跟我说他们到巷口的榕树头了。

　　我背起包包就下楼，爸爸此时蹲在炉灶旁点火抽烟，我问他：“爸，我穿黑色裙子去参加婚礼可以吗？”

　　爸爸点了点头，“可以，不穿白色就可以。”

　　我叮嘱爸爸几句就出去了。

　　二姐男朋友开的是一辆白色小车，二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则坐到后面去。

　　二姐的男朋友叫全哥，高高瘦瘦的样子，二姐穿着一条蓝色连衣裙，她的身材跟大姐身材差不多，不同的是留着一头齐肩短发，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上车相互熟悉后，二姐开始跟我说生母那边的情况，她说他们家里离我家很近，就住在离我家十公里左右的那个芙蓉镇。

　　芙蓉镇我认识，德叔德婶之前养鸡的那个山头就在芙蓉镇，我之前还去过。

　　二姐说我们的亲生父母以前一直想要生个儿子，结果一直生的是女儿，一直生到第四个养不起之后就没生了，因为养不起那么多，所以把我送人了。

　　我不知道事实是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半信半疑，也没有多问她，毕竟我是被别人卖给我爸爸妈妈的，想要知道真相，得去问我生母。

　　二姐说，其实他们一直是想来认我的，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没认，直到我初中的时候他们有了一点钱，也想来认我，但是考虑到我被别人养那么大了，肯定不会回他们家，所以没来认我。

　　她这么说我也不是很相信，我长这么大都没来看过我一眼，没关心过我分毫，估计早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吧，如果不是大姐结婚想要我去见证大姐的幸福，他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认我？

　　二姐还说他们家里五年前在市区买了一套七十多平方米的二手房，他们一家人在五年前就搬到市区去住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老家芙蓉镇。

　　听她这么说，我是有点羡慕的，原本那也是我的家。

　　但我也只是羡慕，如果让我做选择，我还是会选现在这个家，虽然这个家很穷很艰苦，但是如果没有我，可能这个家会变得更悲惨，爸爸会一个人住在那条没人的巷子里，孤苦伶仃，有我在，他至少不会那么孤单，就算我不在他身边时，他也有一份念想。

　　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他们家，去的是市区那套房，在一个旧小区里面，没有电梯，在四楼。

　　他们家没有关门，门口贴着结婚的红色对联。

　　进去屋里，里面有不少宾客，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谈话，有些则在准备结婚的事宜。

　　屋里的装修很好看，跟我高中那个同学元元家一样好看，各种电器都有，还为了结婚而特意布置过，有彩带、气球、贴纸等，很喜庆浪漫的感觉。

　　生母今天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胸口插着一朵红色胸花，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她看到我来非常高兴，说生父去买凳子了，等他回来再带我去见他，她叫二姐介绍亲戚给我认识，那些亲戚不停说我跟几个姐妹长得很像都很好看，我并没有开口叫他们，只是对他们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一个手上拎着一些红色塑料凳子的中年男人走进屋子，生母把我拉过去说那是我生父。

　　生父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比爸爸看上去年轻一点，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薄款西装，胸口和生母一样插着一朵红色胸花，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

　　生母说生父叫杨军，她则叫刘慧。

　　那些亲戚催促着我快叫生父一声“爸”，我不愿意开口，无论她们怎么说，我都不愿意开口。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生母起码怀胎十个月生下我，而生父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家重男轻女跟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可能是因为我的遭遇，所以我对重男轻女的人十分厌恶，对生父那更是厌恶至极，把他当一个普通的陌生人看待没有把我的愤怒发泄在他身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是不可能叫他“爸”的，他没有那个资格。

　　大姐和三姐从卧室里面出来，大姐已经画好新娘妆了，只是还没有换衣服。

　　三姐穿着一条黄色连衣裙，她是几姐妹中最圆润的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她留着一头黑长直发。

　　我给了大姐一个一百块钱的红包，大家寒暄一番后，生母让我去卧室换一条大姐穿过的裙子，让我不要穿黑色，她说宾客可以穿黑色，我作为新娘子的亲姐妹不能穿黑色或者白色。

　　我不愿意换，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不愿意，她最终只能妥协，她似乎对我有点不满，我懒得理她，她没资格命令我去做任何事情。

　　可能我跟他们不熟，所以这一天的婚礼我并没有觉得开心，他们忙他们的，我坐在一边玩我的手机，感觉时间好难过，有点后悔来参加了，还不如待在家里陪爸爸。

　　晚上，全哥和二姐开车送我回家。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份，我还做着收银的工作。

　　十一月十一日，我休息，昨晚阿姨拿了两条鱼和一袋饼来给我们吃，家里还有青菜，所以我今天不用去市场买菜。

　　早上起床煮了点粥吃了之后，我回二楼的卧室关起门刷手机，今天双十一，我想看一下网上有什么比较划算我家又需要的东西就买回来。

　　刷了一会儿，爸爸去市场吃早餐买酒回来了，我听到声音放下手机赶紧下去跟他聊天，问他有什么想要买的。

　　爸爸说他衣服鞋子什么都有，不需要买，家里也不缺什么东西。

　　爸爸抽完烟后，从客厅吊着的篮子上把昨天阿姨拿过来的饼拿下来吃，都是那种豆沙月饼，不好吃，但是爸爸说他喜欢吃。

　　我不知道他真喜欢吃还是单纯的不想浪费食物，我也不深究，就由着他吃，我继续回到卧室关起门刷手机，看有没有适合的东西要买。

　　我越刷越上瘾，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隐隐约约听到一楼爸爸的卧室传来床板震动的声音，但是爸爸并没有大叫。

　　我对这种声音特别敏感，爸爸没有大叫的话估计是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病醒来了，不过这种发病只会持续几秒，几秒之后，爸爸又会重新趟好睡觉了。

　　果然，过了不到十秒，就没有床板震动的声音了，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刷手机。

　　过了不多时，爸爸的卧室又传来床板震动的声音，几秒之后，又恢复平静。

　　我没有太在意，因为爸爸之前出现过不少这种情况，我已经见过面不怪了，我接着刷手机。

　　过了没多久，爸爸的卧室再一次传来床板震动的声音。

　　我觉得爸爸这次发病有些频繁，间隔也短，这太奇怪了。

　　我赶紧放下手机，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冲下一楼看爸爸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