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赤红之星(撒穆)》囧晨昏

1、第 1 章

　　*第三季借鉴了少女的梗，和姬友开脑洞，杜撰的瑞撒与金毛羊的故事，本文纯属yy，与原作和神话都没有任何关系，tag简化，随缘阅读。

　　——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

　　小羊在山坡上悠闲地啃草，突然飘来一团乌云，遮蔽阳光，还刮起了妖风。

　　“啪！”

　　一道霹雳撕开天空，点燃草皮，吓得羊群四散奔逃，雷声滚滚，组成一个沉闷句子：“交出宝贝——”

　　羊儿甩开蹄子飞奔，没跑出多远，被地下弹出的一排网兜拦住。山坳冒出的一块白色圆顶，其实是座地堡的盖子。地堡上方，戴护目镜的少年举起机枪式武器，对天空狂射。

　　“过分了啊！”他一边按动扳机一边大吼，“不管你是天上的人还是妖魔鬼怪，敢动我的绵羊，让你付出代价！”

　　天雷焚烧草场，吓唬绵羊，这个月已经连续十几天发生这样的事了，少年的忍耐到达极限。

　　“轰隆隆——”

　　雷电落在地堡顶端，劈中少年的枪械。

　　“哎呀，好烫！”他取下护目镜，除了眼眶周围，一张脸黑成了碳球。

　　“这么厉害……”少年抛掉炸成爆米花的半截枪柄，看着和脸一样黑的手掌，“既然这样，不如把地堡烧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要什么，反正不能让他得逞……”

　　话音刚落，乌云抖了几颗雨滴下来，浇灭草地上的火，然后散得干干净净，阳光重新普照，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绵羊站定，一只接一只抬头探看，竖起耳朵，少年也是一脸懵逼。

　　天上的坏蛋大概怕了吧，看来他想要地堡里的东西，我果然是个天才，少年这么想。

　　风和日丽，少年从地堡里出来，和他的绵羊抱在一起。头羊特别显眼，有一身金毛，机械做的四肢，是少年的心爱。

　　“噢，咩宝，可怜的孩子，你们受委屈了！”

　　头羊舔他的手，钻进他怀里撒娇，用头轻轻地顶。

　　草坪被雷劈没了，冒着青烟，少年将羊群赶去令一片没有烧焦的山坡，然后回地堡取来工具箱，修补屋顶破损和牧场的网兜。他有一双魔术的手，几下拨弄就把复杂的零件重新拧合在一起，修复回原状。

　　回头赶羊群去小溪边饮水，看到自己的倒影，少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掬了一捧清水才把脸洗干净。

　　“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天上的坏蛋呢？”

　　坐在溪边，他挑了一块最圆润的鹅卵石，用小刀刻了个漂亮的人像，握在手心。

　　“老天爷呀，偶尔也看看我，赐我一个俊俏的对象吧，我都18岁了还没有结婚。”

　　他念念有词，抛石入水中，石头上的人像吐出一连串气泡，沉入溪流底部。

　　“别人都说上天是公正的，但是对我一直不怎么样。只要满足这个要求，我不记仇，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正说着，水中的倒影变成了两个，少年头上多了一颗头——别人的头。

　　少年惊讶转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似有火焰燃烧。那人比他高，他的头顶只够到人家的鼻尖。

　　难不成，石头成精了？

　　陌生男子身型健美，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倒竖长发，俊采飞扬。他穿着清凉，异域款式，衣服布料不多，质地甚是华美，一看就是值钱货。

　　顺着脖子往上打量，少年双目放光：“上天终于满足我的愿望了，虽然是个男的，面相凶狠，但我不挑……”

　　男子眉头一皱：“你是笨蛋吗？”

　　“咩——”

　　咩宝嚼草看戏，发出嬉笑的叫声，露出门牙。

　　“原来你不是老天爷赐我的对象呀。”少年无精打采，拿树枝驱赶羊群，咩宝跟在他身旁，警惕地盯着陌生男子。

　　男子不近不远地跟在少年后面，被羊群簇拥：“老天爷才不管这种破事呢。他自己的私生活混乱，理不过来，你想结婚不会下山去找吗？我来的时候看见山下有个村庄，人口不少。”

　　“哈哈！”少年摸了摸头，“那个……还是算了吧……”

　　男子并不关心这个，开门见山，问少年能不能从收藏中送出一样东西。不一定最贵重，但是要好看，设计精巧，令人一见钟情，适合做礼物，他会付一笔可观的报酬，不让少年吃亏。

　　“你这么英俊，不送东西我也OK。”少年望着他痴痴地说。

　　男子忽然站住：“好好听人说话，不要胡乱理解，谁说要送给你了？”

　　“咦，你要拿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吗？我家在一处古代遗迹上方，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如果有你需要的，我不会吝啬的，反正留着也没用，报酬就随意啦。”

　　“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陌生男子好奇地问。

　　“有啊，我想和你结婚。”

　　“门都没有。”

　　“那不就完了？”少年摊摊手。

　　就这样，牧羊少年驱羊归圈，放下栅栏，把男子带回他居住的地堡，入口在山璧上，和岩石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少年往那一站，蓝光扫过，山壁自动打开，里面是水晶世界。

　　“欢迎光临，这里是我的家了，”他指着里面白炽的不明光源，“我在山里牧羊，偶然发现了古代人的建筑，加固了一下在此定居。里面的东西你看上什么随便拿，我一个人用不完，有客人真好。”

　　少年是个孤儿，独自在山中长大，剪羊毛，挤羊奶，岩石下避风遮雨。所幸他手巧，胆子大，别人都怕这个地方，传言这儿闹鬼不敢来，他却大剌剌地住进去，修复旧世遗物，俨然主人公架势，新玩意儿一多，放羊倒成了副业。

　　男子举目望去，天花板挂着大大小小的星球，两颗明亮的恒星互相绕行，伴随无数颗微小的行星，不知是宇宙中哪个星系。象征黑洞的螺旋状盖子可以揭开，少年就是从这里架枪扫射天空——当然，那没有什么用。

　　地堡温度适宜，有自动抽风系统，楼道是感应式的磁悬浮，通往山顶瞭望塔。哟，天上也没有这般光景呢！感叹之余，男子毫不客气，戳戳这样，摸摸那样，当这儿是自家后院，随意探索起来。少年蹦蹦跳跳去给他烧水泡茶，经过那些星体，星星自动避开，响起“呼啦啦”悦耳的声音。

　　少年指点：“那是音乐盘子，会唱歌。”

　　“人类的音乐太嘈杂了，像吵架一样。”男子随手丢掉。

　　“那是制造雪的柜子，中暑了可以躺进去。”

　　“做棺材比较好。”男子一脚踢开。

　　“充水蓝色的盒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刚开始这里一片漆黑，我拨弄了一下这个，地堡就启动了，上面的古文字翻译过来好像是‘芯堆’的意思，感觉很危险，最好别碰。”

　　“不知所谓。”男子不屑地拨开。

　　……

　　少年藏品虽多，都是些功效诡异的，缺乏艺术性，男子翻了半天，一件也看不上。

　　“你就没有精致，别致，浪漫一点儿的东西吗？比如首饰一类的。”男子丧气道，“赫耳墨斯那个王八蛋，造谣你这儿有一座无价宝库，藏着人间最高超的工艺，我看不是他瞎，就是你弄丢了。”

　　少年不认识“墨”什么的人物，名字听着奇怪，想来也是个异乡人吧，犯不着生气。

　　“我是个放羊的呀，要首饰做什么？又不能吃……包括其他这些，”他指着古人留下的遗物，“我原本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后来照着书上写的修修补补，摸索出个大概，里面还有很多图纸，只是材料不齐备，很对东西也用不上，就没有一一尝试。”

　　“只要你会做，材料我来找。”男子拍胸脯保证，然后在旧书选中了一个图样，指给少年看，“做这个吧，看上去不错。他送她戒指，我也做戒指，他不是夸自己手艺无双吗？这次可要出洋相了！”

　　“戒指呀……”少年接过图纸，戴上眼镜细细端详：“唔，好骚气的设计。你是要争风吃醋送情人吗？这种事情不太好哟……”

　　“关你什么事？给我做出来就行了，不要问题多多。”

　　“可是，”少年揉了揉额头，“这个戒指超级难啊，图样看着都晕……”

　　头晕是低血糖的症状。

　　男子灵机一动，变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糖果在少年面前晃。牧羊少年糖都很少吃，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咬在嘴里嘎嘣脆，味道也不错。

　　“嗯，好甜——”少年陶醉地捧着脸。

　　“吃完就开工吧，帮我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可是天上的战神，”男子挥舞拳头，洋洋自得，“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如果你做得好，让我满意，我还能满足你一个愿望，普通人做不到的。”

　　少年啃糖串，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战神就是负责打架的神仙吗？听起来很厉害呀！”

　　“那是自然！”

　　黑发红眼的男子就是奥林匹斯山上十二主神之一的战神阿瑞斯。牧羊少年住在地球另一端，不了解遥远国度的神祇，但他读过古人的书，书上记载着云端天国，天上不仅住得有人，还有金碧辉煌的宫殿。

　　天上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寿命绵长，烦恼不断。阿瑞斯与赫淮斯托斯的妻子偷情，中了火神的计谋，被无形的网困住示众，男女双方都感到羞耻，分别之后没有再往来。

　　阿芙洛狄忒躲进自己的神殿闭门不出，火神造了一枚无与伦比的戒指作为和解的礼物，据说戒指上开着一朵活生生的玫瑰，颇得女神欢心。

　　阿瑞斯闻讯大为光火，起了好胜之心，一定要用更精致的礼物把赫淮斯托斯比下去，一雪前耻。但战神专司破坏，打个仗还行，创造方面一窍不通，火神又是奥林匹斯山技艺最精湛的工匠，以自己的短板搏别人的长处，如此赌斗根本没有胜算。

　　其实吧，不如找个机会，把那瘸子打一顿，他想。

　　阿瑞斯观察人间，想怂恿两个力大无脑的人干这事，替自己出口恶气。看到凡间忙碌的人群，拥挤的集市，灵机一动：人类虽然短命又愚蠢，胜在数量众多，想法多，而且适合干粗活，于是向赫耳墨斯打听，得知了牧羊少年。

　　“那家伙傻乎乎的，不像有本事的样子呀。”阿瑞斯疑惑。

　　“据我所知，他是人类技艺最好的工匠，守着一座巨大宝库，定然有你想要的东西，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瑞斯首先现的是真身，以风暴雷霆的姿态出现，少年以为是妖魔，朝他开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初次交流以失败告终。

　　投入水中的石头咕噜咕噜冒泡，石头上刻着俊美的人脸，满载少年的祈求。阿瑞斯不喜欢人类，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以人类的面目出现，他现在就很不舒服，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天上是什么样子的呢？”少年一边做工一边遐想，“宫殿林立，建在云朵上，一匹马车拉着太阳，一匹马车拉着月亮，在驰道上奔跑，银河之水清冽甘甜……”

　　“嘿！嘿！”阿瑞斯在他面前摆手，“别走神啊，专心做工，那些都跟你没关系。”

　　“祖先们就是从天上下来的，我制作他们设计的东西，怎能说‘没关系’呢？”少年反驳。

　　“人类的先祖是大地上的泥土。”

　　“有了思想，连泥土就不一样了。”

　　阿瑞斯不想和他杠，“哼”了一声，心想：就算混入外星生命的血缘，人类还是人类，脆弱可笑，无法与永恒的神相提并论。你那点手艺在奥林匹斯山不够看的，不过是唬唬其他神，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已。

　　他早就用神力扫视了少年过往，包括父母血亲，战神不会打没准备的仗，也不会做不明不白的交易。

　　牧羊少年是外星人与地球人的混血，有点返祖现象。

　　很久很久以前，宇宙深处某一颗行星的居民迁居到地球，创造了灿烂的穆大陆文明。大陆沉没之后，幸存者来到喜马拉雅山脉定居，自称“嘉米尔”，纪念死难的同胞，意为“永不沉没”。

　　嘉米尔人被那场天灾吓怕了，再也走不出恐惧的阴影。

　　刚开始还在山上造城，运用带来的科技，数代之后，人们反思过去，不知那只脚趾得出结论——家园沦陷是滥用科技的错，然后举族迁徙，禁止研究旧时代的技术，过回刀耕火种的生活。

　　牧羊少年是个异类，继承穆大陆的血统多一些，天生会握手锤，好奇心旺盛，对制造充满兴趣，小小年纪就会异想天开做出简易的工具。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阿瑞斯认为：赫淮斯托斯再能干，诸神已见惯了他的作品，审美疲劳。穆大陆对他们而言是新奇事物。独特的星际文化，也许能够另辟蹊径，交一份出人意料的答卷。

　　“可以在戒指上留下我的签名吗？”少年突然问。

　　“你想干吗？”

　　“这是我第一次给天上的居民造东西，好激动呀，做个广告扩散一下。”

　　“死了这条心吧！”

　　阿瑞斯不得不盯少年紧紧的，盯着他熔炼，盯着他打铁，生怕他自出心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毁了自己的礼物。

　　牧羊少年抿嘴一笑，他只是开个玩笑。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死于疾病。讽刺的是，嘉米尔人抛弃了科技，所以无力应对疾病。

　　没有家，他只得去山上放羊，年龄小，被其他放羊人欺负，驱赶至闹鬼的山岭。他嘴硬，夜里还是会怕，一、二、三、四、五、六、七……咦，羊怎么少了？少年哆哆嗦嗦，脚下踩空，无意中发现了废弃的文明，从此在遗迹上定居，读古人的书，摸索古代知识，村子里的人见到他造的东西，觉得不可理喻。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灾星”“男巫”“可耻”

　　男孩对族人的规定置之不理，整个族群只此一人。

　　人们对少年指指点点。最后一次在村子里活动，他用自制电棒救了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结果引来一群人追打。病人亲属追在前面，小孩在后面起哄，丢石头砸破了他的额头。群众暴力是非官方的禁令，禁止他携带奇怪的东西接近村子。

　　但还是有人需要高效的农具，或者医疗设备救命。那些人乘着夜色悄悄上山，用羊羔换少年的制造，跟做贼似的。

　　他想跟他们说会话，他们换了东西就走，一刻也不肯多留。少年的吃穿用度，要披巾蒙脸才敢去山下村庄换取，他真的很渴望交流。绵羊可爱，只会咩咩叫，少年想要一个会说话的朋友。

　　遇上这种事情，古人怎么解决呢？

　　少年打开书，翻遍了也没有答案，只提到两个结婚的人要在一起生活，彼此帮扶，至死不渝。

　　原来是这样——

　　他立志结婚，这样就能拥有一个长久的陪伴了……

　　少年是一个了不起的工匠，人们心里知道，嘴上不承认，天神知道，视而不见。

　　赫耳墨斯说过——牧羊少年确实有独特之处，阿瑞斯跟他打交道，觉得是特别拧，特别蠢……

　　“你笨死啦。”

　　阿瑞斯见他半敲敲打打，天工夫做不出一个部件，忍不住发火。

　　“没法子呀，天神老爷。我手头工具有限，做不了这么精细的工，而且缺乏参考，除非你让

　　时光倒流，带我回过去的故乡。”

　　时光是克洛洛斯掌管的范畴，阿瑞斯可不想与那个老鬼打交道。

　　“你的故乡是不是沉到海底去了？”

　　不待少年回答，阿瑞斯抓住他的脖子，瞬间出现在太平洋上方。

　　“老爷手下留情啊，我不会游泳！”

　　阿瑞斯哪听他辩解，抓住头不由分说往海里摁。少年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水下没有他想象的恐怖，能呼吸，能睁眼，浮力把身体托着甚是好玩，于是转忧为喜。

　　阿瑞斯带着他下潜，海水越来越沉重，荡漾日光的波纹渐渐黯淡，海下一片黑暗。少年随身携带的工具包派上用场了，里有防水探照灯。又过了一会儿才够到海底，踩进淤泥。就着灯光，他看到了嘉米尔人沉没的家园。

　　少年双手交握望着上方——感激老天爷。阿瑞斯拍了一下他的头，指指脚下，提示他用心做工。

　　城市被厚厚的淤泥覆盖，灯光照不到头，一抹残影矗立视野尽头。宫殿的顶端，倒塌的城墙，高耸的方尖碑，组成海底诡异的风景线。这座古城过去一定气势恢宏，现在只剩少许部分露在外面，成为小动物的家园。

　　少年拂开泥沙，露出紫色水晶，那些水晶在长久的岁月中表面生出一层黑色物质，不复当初的透明光亮。阿瑞斯冲他比手势，拉呆滞的少年游过遗迹上方。

　　多么宏伟的城市呀，在海底长眠，保持着沉没那一刻的姿态，时间仿佛停滞了，静得那么矜持，那么安详——

　　阿瑞斯指着一些建筑物，和牧羊少年一起，从开着的窗户游进去。他不认识穆大陆文字，少年视力有限，干脆连看都看不清楚，一人一神就在遗迹中凭运气瞎转。

　　古人修造建筑有一定的章法，少年住惯了地堡，根据地貌，猜出一些可能存放设备的地方，果然找到了水晶记忆体，微操作的机器，高倍显微镜，还有若干别的好东西。

　　祖先当年来不及带走所有，少年想要，工具包装不下，露出为难的神色。阿瑞斯眉头一拧，手指轻点，全给他变没了，“拿吧，我替你传送回去。”

　　又搜集了一些宝贝，直到毫无新意，阿瑞斯拉拉少年的手，指着幽暗海沟，有他保护，少年什么也不怕，纵深跃下，跌了好一阵子才到底。

　　阿瑞斯拨开海底淤泥，指了指下面大片水晶，少年惊得吐出一串泡泡——这规模，这造型，不是书上画的外星人降临穆大陆的星船吗？

　　少年欢喜过头，一路跳出去，脱离了阿瑞斯庇护的范围，顿时溺水，差点被海水巨大的压力压成肉饼。

　　我干吗把尊严赌在在一个傻子身上？

　　阿瑞斯捂住脸，如果世上还有另一个巧匠，他一定扭头就走，让这一个葬身海底。

　　他到底还是出手相救了，然后将少年一通训斥，陪他在星船里转来转去，拆了不少设备回去。

　　经过可能是控制室的地方，少年看到太阳系的模型，像朝圣一样，跟那儿站了老半天。

　　“你不能再拿了，”阿瑞斯提醒，“穆大陆曾经是你们的国度，沉入大海之后就属于波塞冬。以我和他的交情，拿一点小玩意儿不在话下，多了小心他翻脸。”

　　少年又瞧了两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下我可以继续开工了，哈哈哈哈！”

　　回到山里，少年叉着腰，面对一大堆战利品大笑，全不顾头发滴水，在高原山区的劲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那就快些吧，别浪费时间。”

　　地堡装不下如此多的战利品，少年只能在室外操作。晚上阿瑞斯用神力生了一堆明亮的篝火，火舌跃动，鲜亮明艳，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赤红无暇的火焰，不仅把湿衣服烤干了，给周身带来温暖，还是绝佳的照明光源。绵羊全都睡了，只有机械腿的那只不肯回圈，紧紧挨着他的主人。

　　咩宝不怕火，若无其事地跳跃，站立，蹲下。阿瑞斯见过机械腿，赫淮斯托斯就有一条，就性能而言，牧羊少年的造物不比神差，可见他手艺没问题，就是脑子不大好使，把这么好的器械用在羊身上。

　　“咳咳！”阿瑞斯冷峻的目光穿过火焰审视少年，少年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将绵羊拥进怀里揉搓，“咩宝是只可怜的羊羔，从山谷摔下去断了腿，主人要宰他，我瞧不过去，拿粮食换了羊。咩宝可通人性了，接腿的时候一动不动，不叫疼，是个坚强的孩子，我没有理由放弃他呀。”

　　“羊都有名字了，你没有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少年尴尬地笑了笑，“老爹来不及取就咽气了，反正没有人叫我，无所谓啦。”

　　“你最好取一个，不然以后结不了婚。”

　　阿瑞斯神情严肃，不像取笑他。

　　“啊，那个……以后再说吧……不知道取什么好，伤脑筋呀。”

　　神没有睡眠，整个晚上阿瑞斯都在少年身边监工。制造是一个枯燥的过程，阿瑞斯看得无聊，就躺地上数星星。他不懂工匠在做什么，也不想懂，只要他一直在做……

　　“月亮旁边那颗星星好亮，好红啊！”少年指着夜空，“那里也许就是我的故乡！”

　　“别瞎说，那是火星，到地球弹指的距离，还没离开太阳系……”

　　“不对呀，火星是蓝色的。”

　　“红的。”

　　“蓝的。”

　　“红的。”

　　阿瑞斯一个翻身坐起来，恶狠狠地冲少年吼道：“你不是在做工吗？不许偷懒！”

　　“啊，对，”少年连忙挥了几下手锤，陪笑道，“差点忘了。我见你望着天空出神，忍不住也看了一下。”

　　“那明明是红色，你看不清楚吗？”

　　“不，不，这样看是红色的，没错，但我在古书和海底星船里看到的火星是蓝色呀。”

　　阿瑞斯懒得理他，躺回去继续发呆，少年同情地揉了一把咩宝的头，“失眠的时候数绵羊……”

　　“好好干活！”

　　戒指的制作进度良好，聊天并不影响少年工作，反而使他更有干劲。这枚戒指的难点不在锻造工艺，其奥妙在于设计图上一个微小核心。

　　少年从海底取来了仪器，用特制的工具，在显微镜下铺设比头发丝还细的线路，所以他也失眠了，阿瑞斯的委托极具挑战性，导致兴奋过度。

　　说到阿瑞斯，他哪里睡得着，待牧羊少年不说话了，再瞧他，似乎没那么讨厌，至少没有赫淮斯托斯讨厌。其实他长得还蛮好看的，圆脸蛋，圆眼睛，圆溜溜，专注的样子尤为可爱。

　　“唔……”

　　白生生的手搓啊搓，圆眼睛熬出了黑眼圈。少年把核心制好了，得意地展示给阿瑞斯看，水滴那么一点儿大，密密麻麻布满集成电路。

　　“天神老爷，看。”

　　少年将核心握在手中紧了紧，就有一道光射出，在不远处铺散成屏。

　　“这是什么巫术？”阿瑞斯问。

　　“这本来是个热传感呈像装置，我做了一些改进，使之更符合你的需求。”少年解说：“这块核心能检测到持有者的体温和脉搏，急速升高的时候激发电路放出光芒，是不是很厉害呢？”

　　“感觉有点蠢啊……”

　　阿瑞斯接过去试了一下，核心在他手里跟卡壳似的，只放出火花那么小的几颗光粒。

　　“你这玩意儿不好使。”他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少年从阿瑞斯手上收回核心，继续完善别的工序。

　　“我的核心没有问题，是你心太冷，无法激活装置。”

　　“你耍我？”阿瑞斯恨恨地说，“我专司战争，又不是深闺少妇，哪来那么多感情波动！”

　　“放松一点，别紧张啦，“少年安慰他，“你送情人，又不是自用。她戴上戒指情绪激动，不就放光了吗？”

　　“哼！”阿瑞斯按捺不满，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内心深处，他也好奇自己在阿芙洛狄忒心中的位置，和其他人比孰轻孰重。

　　戒托用特殊材料合成，既坚固，又伸缩自如，能按照手指粗细调整宽度。少年把它熔炼拉伸成恰到好处的曲度，简约，大方。戒托镶什么宝石他还没想好，还有核心中的那道光屏，不知编辑什么样的信息比较煽情。

　　“我描一幅你的头像上去如何？她一激动就能看见。”少年试探地问。

　　阿瑞斯双手抱臂，眉头揪成嗔怪的形状，“你是认真的吗？”

　　“那么全身像，或者半裸？”

　　阿瑞斯皱眉益深，少年心想难道要做□□吗？便放弃了这个方案。

　　“不如我给你画个龙凤呈祥吧。”

　　“再画一男一女两个又秃又胖的孩子抱鲤鱼。”

　　“好啊。”

　　“你听不出我是反讽吗？”

　　“那粉红的爱心和泡泡怎么样？”

　　“再说我翻脸了。”

　　牧羊少年有副好手艺，审美却堪忧，阿瑞斯深感头痛。戒指整体来说是不错的，技术也新颖，但是光幕上出现什么金童玉女，多子多福，是阿瑞斯绝对无法容忍的，那画面在奥林匹斯山顶闪烁，比他被赫淮斯托斯捕住示众还丢人。

　　“拜托你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样的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头，哪懂得天神的喜好呀。”少年委屈地说。

　　阿瑞斯想一想，是这么回事，与世隔绝的人审美观一定也与时尚格格不入。他无奈望天，想起地堡所见，水晶星空甚是迷人，于是说：“你挂点星星上去得了，别搞复杂。”

　　原来星星就是天神老爷的浪漫呀，牧羊少年若有所思。

　　天边已经发白，月亮走到了西天尽头，火星依旧亮着，似乎从天上监视地球，它赤红似火，倔强燃烧，孤独得像战神的眼睛……

　　“天神老爷是从火星上来的吗？”少年瞧着，不禁发问。

　　“嗯，那是我的意志，我的行星。”

　　“你的星球一定很热闹，住了很多很多人。”

　　“火星是住着很多人，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咩宝耷拉着脑袋，快要抬不起眼皮。它看看主人，看看阿瑞斯，不知两脚兽哪来那么多话说不完。

　　少年脸上笑笑，心里却想：明明是火热的颜色，为什么生命流逝了呢？古代穆大陆人描绘的火星不是这样，莫非他的生机退到岩石深处，只露出荒芜的表面和无止尽的狂风，恰似这位战神的心？

　　少年明明什么都不懂，忽然又有些懂，读一本名为《阿瑞斯》的书，恍惚间读出了心德。曾几何时，那里生机盎然，他的把生命埋藏心底，温柔凝结成冰，外面看上去只是一颗暴怒的火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