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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大屠村 ...

  •   那天晚上我原本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的,但突然刮起的大风却硬是把我给吹进了屋。
      “好大的风啊,该不会把这房子吹倒吧?”肖残剑横卧在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床上看着大风中显得岌岌可危的屋顶打趣着说道,“床和被子都只有一张,风又这么大,干脆今晚我们就五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吧。”
      “白痴啊你!”我一个杯子就砸过去,被他稳稳接住,“床这么小,能挤得下吗?我看,还是去找村长,让他再多腾几间屋子出来吧,哪怕是柴房也好啊。”
      笑话,让我一个女孩子跟你们四个男生抱一起睡,我的清誉怎么办?人家可是纯情得连早恋都没试过呢!
      我起身往房门走去,却被韩冰魄给拦住了。
      “我们刚才已经问过屋主阿良叔了。因为最近频频刮风,不少屋子已经被吹倒了,能住人的空房就只剩了这间,不要说柴房,连猪圈也没了。”
      不是吧?难道我一个大姑娘的清誉注定要毁在今晚?
      “呃,可是这里住五个人也太多了。我看,我还是过清舞她们那间吧。”
      “你过去?”肖残剑一阵爆笑,“我说成吉兄弟啊,你一个大男人,晚上跑人家姑娘的房间跟人家睡一个屋,你就不怕毁人家清誉?”
      “除非你是女的,否则想都别想。”他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还没等我应声,屋顶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紧接着,一股猛烈的寒风从上面吹了下来。我们抬头一看,发现还真是应了肖残剑那张乌鸦嘴的诅咒——屋顶被风刮掉了!
      结果那晚,我们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通通挤到了清舞她们的房间,然后东一堆西一堆的坐着和衣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村民就招呼着我们修房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晚除了我们住的屋子外,还有好几间也都被风吹倒了。
      “男人负责到那边山上去砍树,然后修理屋子。”村长对着我们几个说道。
      不是吧?那边山?我转头望向那座距离村子远得就只剩了一个山影的高山,额头直冒冷汗。从那里砍一棵树,再把它拖回来,估计没走到一半,被拖回来的就该换成我了。
      “村长啊,你看这村四周的树林多么茂盛啊,何必跑那么远呢?在这附近就行了嘛。”
      “那可不行。”村长正色道,“要把周围树林的树砍了,以后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替我们挡风?这次若不是有那些树林,我们的房子恐怕无一幸免。所以我们可不能图一时方便就任意妄为。这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的!”
      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可持续战略?唉,算了,看在这些古人比现代人更有环保意识的份上,拖就拖吧。我就不信我还能被拖死在这里!
      然而当我站在了那座山上的大树前时,我终于开始相信,说不定我还真就能被拖死在这里。因为那些树实在是太巨大了!每一棵都有一个人粗,而且是照营养过剩那种人的身材标准。偏偏还一棵赛一棵,害得我想找棵仅手臂那么大的都没有!
      终于,当我把最小那棵给拖回去之后,我开始在大白天看到小星星了。
      “村长啊。”我幽怨如女鬼般的呼唤他。
      “什么事?”他问。
      “是不是男人就得去砍树啊?”
      “是啊。”他点头。
      “那好吧,我告诉你,”我挺了挺胸脯向他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女人。”
      唉,原本我的幻想中,应该是在一个很隆重的场合,所有人都聚齐了,然后我换上女装出来艳惊四座的。没想到现实中却是以这么一个简单又无趣的形式说了出来,甚至连像电视上无意被帅气的男主角弄掉帽子,偷看到洗澡,或疗伤时发现真相之类这种虽然土到掉渣,但总还算是有点浪漫的场面都没有,真是枉费了我的大好形象。
      “什么?你是女人?”村长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既然是这样,那就安排你干女人的活吧。”
      “呃?女人也有活干?”我比村长知道了我是女人的惊讶更惊讶。
      “当然啦,男女老幼通通都有。喏,你看,你那两个朋友正和村里的其他女人们在溪边洗着全村男人的衣服。稍后她们还要喂完全村的猪,扫完全村的屋子,煮完全村的饭……”村长絮絮叨叨地列举着。
      其实这村里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不过才十七人,而村里的人家却少说也有三十几户——天晓得这村里怎么几乎都是产男丁——真要像村长说的那样干完全村的农活,估计我也不会比砍树命长。于是我打了个颤向村长说道:“唉,真是的,我最近不知怎么搞的,特别健忘,老是忘了自己上一句说过什么。村长,我刚刚没说什么傻话吧?呵呵,时间也不早了,作为一名健壮男丁的我,还是去砍树吧,呵呵。”我搔着后脑勺,傻笑着转身走向了那座高山。
      还是跟几十个男人一起砍树的好,起码浑水摸鱼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浑水摸鱼。为了不干活,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了。”身后的村长叹息了一声如是说。
      三天之后,房子终于修补得差不多了,于是,每天的话也相应的少了很多,我们终于又过上了从前那种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又吃的猪一般的生活。不过当然,这么没大志的生活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过下去。每天,我们都会轮一个人到外面去视察情况。一旦风头过了,我们就会走了。
      这一天,我正和大田他们在溪边无聊地看着蓝天白云。
      “成吉哥哥。”村长的小孙女——云儿拿着一束鲜花,怯生生地走到了我面前,把花往我手上一送,然后便像只受惊的小鹿般一下子窜开了。
      “她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手中的花,又看看已经跑远的云儿。
      肖残剑凑过来嗅嗅野花,然后一脸戏谑的笑道:“我闻到了春天的味道。看来有人要走桃花运喽。”
      “肖残剑,你少胡说。”这句话原本是我心里想说的,但被冉落沙先说了。
      她站在肖残剑身后,双手叉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云儿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跟成吉公子的年龄差了一大截呢!”
      “呵呵,那又怎么样。”肖残剑笑了笑,“我看那个云儿长得水灵灵的,再过十年一定是个大美人。那时成吉兄弟也不过将近而立之年,正合适。”
      “你——”冉落沙气得差点想指着肖残剑的鼻子大骂,幸好被清舞给拦住了。我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他们,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喂。”一个有些愠怒的童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一看,发现是阿良叔的小儿子——启川。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手中的野花,气呼呼地问道:“这些花,是云儿送你的?”
      我点了点头。
      “你可别误会。这些花,是云儿感谢你们帮忙修房子才送的,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胡思乱想什么?何况我还是个女的。
      “呵呵,你放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跟你抢的。”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是男子汉,就要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不然哪天她跟别人走了,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真的?”启川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真的,快去吧。”
      启川像是考虑了一下,然后朝我鞠了一个躬,转身跑掉了。
      呵呵,古代的小孩真早熟,才十三岁就谈情说爱了。我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这样算不算是怂恿早恋啊?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他们十来岁就能结婚了,而且又不用念书,生命中除了娶老婆生孩子之外,也没什么有意义的事了。
      不过又想了想,好像现代的小孩也有小学就开始交往的,还真是向祖先们看齐呢。
      “成吉公子。”一个幽怨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人是谁?”冉落沙恐怖地像个女鬼。
      我赶紧往旁边的肖残剑身后躲去,谁知他却一个闪身让开了。
      “我也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他笑得一脸诡异,但却又语带严肃。
      眼看着冉落沙又逼近,我吞了一吞口水,赶紧又闪身躲到了站在另一边的大田身后。只见肖残剑、冉落沙,甚至连风清舞和韩冰魄,全都神色各异地紧盯着我。
      其实我也不傻,都相处这么久了,我怎么会看不出风清舞和冉落沙喜欢我呢?只是我怕惹麻烦,才一直装傻。而至于肖残剑和韩冰魄,包括现在出去视察的欧阳惊剑,我想应该都已经大约猜到我的性别了吧?不然肖残剑也不会三番四次地用言语试探我。其他古人的智商可以四舍五入为零,但他们几个的智商却是不能小看的。所以,现在他们两个不是对我的再次试探,就是跟着冉落沙她们头脑发热喜欢上我了。
      “夏依洛。”我说。然后所有的人,包括大田都莫名地盯着我。
      “我是说,我喜欢的人叫夏依洛。”
      “什么?”冉落沙她们和大田一起惊讶地大叫。
      “老大,你怎么——唔!”大田被我捂住了嘴巴。
      “那个叫夏依洛的,很漂亮吗?”冉落沙几欲哭出来地问道。但她身后的肖残剑和韩冰魄却是一脸的憋笑。
      “嗯。”我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依洛她,不仅美丽动人,娇俏可爱,而且活泼善良,聪明绝顶。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用我们家乡的话说,就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迷死人不偿命。她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女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冉落沙一声尖叫,转身跑开了。风清舞赶紧追上去。临走前,回头凄凄地看了我一眼。
      “唉,好戏看完了,师兄,我们走吧。”我看到肖残剑笑得一脸奸诈地推着隐忍着笑意的韩冰魄也走了。
      他们应该知道我真名叫夏依洛了吧?不然之前还那么紧张,现在怎么会笑得一脸奸诈。至于冉落沙她们,唉,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从这没结果的爱中脱离出来是件好事。
      “老大。”大田回过身来叫我,“冉姑娘听说了你喜欢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啊?”
      我白了一眼这个什么都没看出来,情商包括智商连小启川都比不上的呆子说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回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欧阳惊剑回来了。看着饭桌上诡异凝重的气氛,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但聪明人懂得什么叫沉默是金,所以一直到吃完午饭,他都没说一句话。屋里闷闷的,我只能拉着大田逃到外面去。
      刚出了门口,就看到了启川和云儿。
      “成吉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云儿?”云儿语带哭腔地问道。
      我的头立马一个变得两个大“天啊,难道真要我一天之内伤遍三个女孩的心吗?我只是长得帅一点而已,这样也有错?
      “呃,当然不是。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只是不是男女之间的爱,你明白吗?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疼爱。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妹妹。“
      “哇……”哭声渐远——又一颗为我而破碎的少女心啊。
      “看来,你倒是挺会惹麻烦的。”欧阳惊剑走出屋子对我笑道。我对他报以一个无力的苦笑。
      “成吉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为难的,只是想让云儿早点死心,总好过你们走了之后她会伤心。”启川朝我抱歉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想去追云儿,却被欧阳惊剑叫住了。
      “这个送给你。”欧阳惊剑从怀中掏出一个很精致的龙形玉佩递给启川,“这几天一直吃住在你们家里,这个就当我们的食宿费吧。”
      “那怎么行?这个玉佩那么漂亮,一定很贵重吧?爹一定不准我收的。”
      “没关系,值不了几个钱的。只是打扰那么久,总要给你们一点报酬,我们才能住得心安理得啊。拿着吧,别让你爹知道就行了。你不要,送给云儿也行啊。”
      一句话点醒了启川。
      “对呀。这玉佩那么漂亮,送给云儿,她一定会高兴起来的。谢谢你们了。”启川道过谢,一溜烟跑远了。
      “唉,人小鬼大。”我叹息了一声,“噢,对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转过头去问欧阳惊剑。
      “到附近城镇的搜查没有结果,所以人马已经开始退回来了。”
      “那会发现这里吗?”
      “不知道。”
      气氛有些凝重。
      “成吉兄弟,你有想过,万一查不清真相,整个江湖依然追杀你,你该怎么办吗?”
      怎么办?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万一这辈子都得被他们追杀,我绝对不会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我一定会跟他们拼了,鱼死网破!反正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侠义之士。若真把我逼疯了,就不能怪我到时提早给他们换换身上那副臭皮囊了!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我说,然后招呼了大田,“大田,我们到林里去逛逛吧。”
      大田应声点头,抢先走在了前面,我赶紧跟上。走了几步,我忽然又停下,转身看向了欧阳惊剑:“噢,对了,你刚刚送给启川的那个玉佩好眼熟啊,我好像在你大哥身上见过。”
      欧阳惊剑笑了笑:“那是我们欧阳家祖传的玉佩,我和我大哥一人一个。”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然后朝他挥挥手,转身追上了大田。
      第二天一早,冉落沙就和风清舞一起出去视察了。原来只是轮冉落沙的,但怕她心情不好,看漏了情况,于是韩冰魄就让风清舞和她一起去了。其实,也是让她们两个一起出去散散心。
      谁知不到半日,她们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一队江湖人马快来到村里了,问我们该怎么办。欧阳惊剑想了想,应说,我们的行踪很隐秘,那批人不肯能知道,应该只是退回来的队伍途经这里。所以我们还是先到附近山上去避一避,等他们过了再回来。我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我说好。然后就一伙人去向村长说,外面的亲人好像有消息了,我们要暂时离开几天去确定一下。村长虽然有些奇怪我们为什么要一大驮人一起去确认这么麻烦,但还是点头朝我们道了别。
      临走前,我叫过了怯怯地站在村长身后的云儿,说:“云儿,你是个好女孩,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男孩喜欢你的。”
      云儿强忍住泪水,不舍地拉着我的衣袖抽泣着说:“成吉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啊。”
      我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眼睛移向挂在她胸前的龙形玉佩,说:“好好珍惜送你这个玉佩的人,他会对你很好的。我敢保证,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不逊色于我的男子汉。”
      云儿含着泪点了点头。
      “我们该走了。”韩冰魄提醒说。我放开云儿,跟着大家一起走出了村长家。
      我们在山上待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不行,我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有点不放心。”我说。
      韩冰魄拉住了我,说:“是你多心了。那些是名门正派的人,不会为难普通老百姓的。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村民见过我们。”
      “这个我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会出事。不行,我还是回去看看安心点。”说完,我一个纵身就跃上了前方的一棵大树,脚尖在树身一点,瞬间便掠出了十几米,“你们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我留下了话音。
      “我跟你一起去。”韩冰魄跟了上来。
      我们一前一后地飞掠在山上的树林中,快速地朝村落的方向奔去。然而刚到山脚,我们就看到了一股浓烈的黑烟从村子上空升起。那样浓黑的烟雾,仿佛将半个天空笼罩。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出事了?
      脚步挪移得更快了,上百米的距离,只几秒钟便已过去。村子眼看就在前面不远了。一股冲天的热气扑面而来,前方一片火光。
      “这……”我呆站在热浪滔天的火海前,半响反应不过来,“村、村子,怎么,会被烧了?”
      “听不到哀嚎,应该没有生还者了。”韩冰魄说。
      没有,生还者?那是什么意思?是说,大家都死了吗?村长死了,阿良叔死了,连启川和云儿也都死了吗?可是怎么会?不久前他们都还生龙活虎地和我们道别,怎么才一转眼,他们就都死了?是被杀的吗?是被那些自称名门正派杀的吗?
      我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一根根暴起的青筋突兀地涌动在表皮下。眼前开始出现村民们被屠杀时景象的幻觉。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绽放,将我的视线都覆盖。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红,满山遍野的血。
      “我要,杀了他们!”一个阴冷恐怖得有如地狱恶魔的声音从我喉间涌出。
      “你冷静点,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韩冰魄一掌按上了我的后背帮助我调整因暴怒而混乱的气息。
      身后不远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了“嘤嘤”的哭声。
      难道,还有幸存者?
      我一个激灵,顾不得让韩冰魄撤掌,自己就已经强行将他的真气推了回去,然后一个转身,飞奔到了那从高而杂乱的灌木前。我轻轻地拨开碍事的树枝,然后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云儿和启川。那“嘤嘤”的哭声,正是被启川拼命捂着嘴,但仍还是不住的透出声响的云儿发出的。
      “云、云儿,启川,你们还活着?太好了!”我一个俯身紧紧地抱住了他们俩。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硬物扎进了我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都是你!”启川一把推开我,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都是你,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就不会死!我阿爹不会死,云儿的爷爷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我要杀了你偿命!”他说着举刀扑了过来,却被赶到的韩冰魄点了穴。
      “你怎么样了?”韩冰魄看了看我腹上的伤口,担心地问道。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但其实我知道,这一刀扎得很深,差点就要了我的命。韩冰魄赶紧替我点穴止血,然后撕开衣服扎紧我的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替我包扎一边问启川。
      启川忿恨地瞪了他一眼。执拗着别过头不搭理。而云儿则只是继续“嘤嘤”的哭着。
      “你说是我们害的,那就说出来我们是怎么害的,也好让我们心服啊!”韩冰魄怒道。
      启川慢慢地把头转过来,双眼如噬血的狼般仇恨地瞪着我们,良久,才狠狠地说道。
      “你们走后不久,一伙人就到了村里。他们说是奉江湖通缉令,要追捕成吉思汗一干人等,但是追捕未果,路过村庄暂歇一会儿。他们问有没有见过你们。村长爷爷带头说没有。可谁知,却被他们发现了你们送的那块玉佩!他们说,这是欧阳惊剑的随身玉佩,他们一定在村里待过!”
      “他们抽出刀架在村长爷爷的脖子上,威胁他,说如果不供出你们在哪儿,就要杀了大家。村长爷爷说,他只知道你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那些人不信,说大家蓄意藏凶,于是就那么一刀,把村长爷爷给杀了!”
      “大家都很生气,冲上去想跟那些人拼命,却一个个的,都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我和云儿,若不是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躲到了这里,恐怕也早就死了!他们,还放了一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烧了!他们是想毁尸灭迹,好掩盖他们滔天的恶行!”
      只是因为不知道,大家就被无辜的杀害了;只是因为找不到,那些人就残忍地屠村了!
      “哼!”我一声冷笑,抬起头冷冷地睨视着韩冰魄,“是你说他们名门正派,不会为难普通百姓。可现在呢?现在他们把村民们都杀了!”我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这句话,却因牵动伤口,引来了一阵剧痛和咳嗽。
      “冷静点,你还有伤在身!”韩冰魄伸手扶住我,“这件事太可疑了,我不认为是我们所熟知的正派做的。”
      “那就是不熟知的正派做的喽?都一样,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我推开他,“我冷静不下来了,我现在,只想把他们通通都杀了!”又是一阵剧痛。
      突然,一个硬物砸中我的胸口,然后掉落在软软的草泥地上。我低头一看,是那个龙形玉佩。
      “是你们害死了爷爷,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你们走!”云儿站在启川身旁,抬起满是鲜血的脸,伤心欲绝地看着我。
      韩冰魄一个突然出手,把云儿也点住了。
      “你要干什么?”我和启川同时惊呼。
      只见韩冰魄抱起云儿,又扛起启川,转过头向我说道:“我们要尽快跟其他人会合,然后找个地方替你疗伤。这两个小鬼丢在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带着他们上路吧。你还能走吗?”
      我挣扎着站起身,尽量不让痛苦的表情显露在脸上,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韩冰魄扛着两个小孩子跑不快,而我又有伤在身,不能用轻功,所以来时轻而易举便越过的路,回程时竟有如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般漫长难耐。所幸在苦等我们不至后,其他人也都纷纷下山来了,刚巧在山腰处碰上。
      一见我受了伤,众人一阵大惊,全都团团围了过来,嘘寒问暖。连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看的冉落沙和风清舞此时也都是一脸的担忧,泪水在眼眶中团团地打转。
      “别耽搁了,快找地方疗伤吧。”韩冰魄提醒道。
      于是,肖残剑背起我,欧阳惊剑接过韩冰魄肩上的启川,一行人施展轻功,飞快地往山顶奔去——越过这座山,很快就会到一座小城镇了,那里有药房,还有大夫。
      上了山顶,一阵山风迎面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因为失血过多,我的身体开始一阵阵发寒,只能紧紧地挨着肖残剑,以汲取他身上的热量。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肖残剑停了下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我闭上眼无力地点了点头。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冉落沙走过来伸出手抚上我的额头,然后一身惊呼:“天啊,他在发高烧!”迷迷糊糊间,我睁开眼看众人,只见他们都是一脸的担忧。
      “我没事,快走吧。不然我就真死了。”我吃力地让脸上的笑尽量看起来不像哭。
      “今天谁都走不了!”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然后我听到了肖残剑的低语:“糟了,怎么会是他们追上来了?”
      “有问题吗?”我问。
      “别担心,没事的,只是麻烦一点而已。”肖残剑对我笑了笑。
      对方为首的一个人走了出来,朝我大声叫道:“成吉思汗,在下是沈兴,欧阳山庄中曾有一面之缘。沈某并不想伤害你,所以劝你赶紧投降吧。”
      “你休想!”我狠狠地瞪着他们,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屠村的事是他们做的,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沈兴说道,“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铁网门的精英,围捕的本领天下第一,再加上我沈兴的暗器,你们是逃不了的!”
      “铁网门?”我呢喃了一句。
      “没事。”肖残剑轻声安慰我,“其实原来就是一群打猎和打渔的,擅长拿一张大网捕猎物,只不过成为帮派后改成捕人而已。”
      尽管他的语气轻松,但我还是看到了他额头上沁出的细汗。他退到风清舞她们身后,把我交给了大田。
      “等一下打起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他满脸的严肃。
      大田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除非我死,否则决不让人伤老大一根毫毛!”
      说话间,韩冰魄和欧阳惊剑也退过来,把云儿和启川都交给了大田。
      “如果你们还以为成吉思汗是凶手要杀他偿命的话,那我们是绝不会投降的,动手吧!”我听到欧阳惊剑说。
      战况很激烈。因为沈兴的暗器,我们被迫着向崖边退去。
      对方果然是擅长撒网的——打了没多久就撒了一张大大的铁线网,网上是一枚枚手指长的钢针。这招很难对付,因为网太大,逃是逃不了的,但拔剑砍又砍不破。即使是眼明手快用剑尖顶住了头上的铁网,但其余部分还是会顺势包向身体,这样,对于上面的钢针就避无可避了。
      我看见风清舞他们只能五个人配合,分别撑开头上和四周的铁网。但他们也同时被困在了里面。
      “抓住成吉思汗!”沈兴高喊。
      大田赶紧把我和云儿、启川护在了身后:“想抓我老大?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哼,不自量力!”沈兴一声冷笑,“上!”
      一声令下,几个人冲了过来,手执武器刺向大田。
      “大田闪开!”我一把推开大田,向那几个人迎上去,忍着腹上的剧痛和他们打了起来。我每动一下,疼痛就加剧几分。我已经瞥见,鲜血正随着我的每一次旋动而一滴一滴的撒落在地上。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该像严破一样,血尽而亡了。不然就是直接点被他们一刀扎死。
      大田在身后焦急地呼喊,几次想冲上来,但都被人家给一脚踹了回去。
      “大田,带着云儿他们走!”我抓空用脚踢起地上的两颗小石子,隔空替云儿他们解了穴,却被围攻我的其中一个人瞅准机会一刀刺死。幸好我躲避得及时,只是手臂被划破了一个小口。
      “我不走!”启川大喊,“他们是杀了我阿爹的同伙吗?我要留下杀了他们替我们全村人报仇!”他拉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向我身旁的一个人砸去。
      那人不设防,冷不丁被砸了一下,急怒攻心,转身跳出战圈向启川走去。
      “你要干什么?”大田冲过来拦在他面前。
      “滚开!”他将大田一脚踹开,然后抓起启川的衣领,硬是把启川给提了起来。启川被衣领勒得透不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放开他!”云儿哭喊着冲上去拍打那个人,却被那个人一脚踹向了崖边,紧接着把启川也扔了过去。
      我想原本他并不打算杀云儿他们的,只是一个古人没学过物理,没想过这世上有惯性的存在。因此他用的力度只是刚好能把他们弄到崖边,而接下来惯性的作用却让他们直接滑落了山崖。
      大田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不要!”我一声惊叫,一瞬间忘记了伤痛,动作变得迅速而又猛烈。但我并不恋战,而是快速的跳离了战圈,向崖边奔去。
      只见大田半个身子滑落在外,一手一个,死死地抓住了悬在崖外的启川和云儿。
      我见状松了一口气,赶紧俯下身去伸手想将他们拉上来,却不防被追至身后的人一剑贯穿了胸口。
      启川和云儿在下面惊叫。大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我。他想过来救我,但无奈手上还抓着两条生命,身子也收不回来。
      很奇怪,那一瞬间我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只是有点天旋地转的。
      我费力地把头转过去,便看到了还保持着刺我时动作的沈兴。但下一秒,我就看到了他和他身旁的几个人身体突然四分五裂,破碎的肢体七零八落的或散落在地上,或掉落了山崖。
      不远处,一个有如鬼魅般的身影衣发纷飞的站立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的周围,是数不清的断肢残臂。而欧阳惊剑、风清舞和冉落沙则被韩冰魄护着,惊恐地站在他身后。
      肖残剑?
      意识模糊中,我还是认出了他。
      呵呵,我终于见识到他的超能力了。有他在,其他人就不会有事了吧?
      我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跟着跌出了崖外。
      “成吉大哥!”一个焦恐的声音响起,同时我的手腕上紧了紧。
      我费力地睁大眼,看清了原来是启川用另一只抓住了我。
      呼,原来我还不用死。我轻吐了一口气,但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庆幸过早了——眼前的景物还在不断上移,大田、云儿、启川和我,四个人手拉着手,无可挽回的一起往崖底掉去。
      我看了看启川他们,心里不由得开始骂自己:夏依洛啊夏依洛,你怎么总让救你的人受到伤害呢?欧阳惊剑他们救你,被追杀了;村民们救你,被屠杀了;现在启川救你,又被你连累着一起掉崖了。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救你的人都好人有好报呢?
      我们继续的往崖底掉着。
      以前我玩过蹦极,感觉就跟现在差不多,只是以前我知道自己铁定不会摔死,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只能被摔死。除非这崖太高,我掉一半时就流血流光死掉了,然后尸体还没摔到崖底,就被秃鹰们分食了。
      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了,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崖下传来的水流猛烈拍击岩石发出的巨响。于是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啊,但愿我现在是在金庸或古龙的小说世界中,而且即使不是主角,也起码不是个对剧情已经没有任何催化作用的小配角!因为从来只有主角或还有剧情需要的配角掉落山崖才不会死,而且说不定还会有点奇遇。而至于已经功成身退的跑龙套的,即使不被敌人杀死,也有可能自己走路摔死。
      人家都说,人在临走前会一瞬间想到很多事情,还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我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只是,这个山崖也太矮了吧?我才刚回顾到五岁时因为跟小夜抢棒棒糖,结果却被那个力大无比的坏丫头用那颗糖把我的头硬是给敲出了一个比糖还大的包时,冰冷刺骨的河水就已经把我全部包围了。
      于是,我的所有意识都在那一刻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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