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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与正派反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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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请住手!”
正当大家剑弩拔张准备开战之际,欧阳惊剑又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我面前,代替我向众人求饶。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牲!还不快给我滚回来!”欧阳义指着他儿子愤怒地骂道。
“爹,孩儿相信成吉兄弟绝不是杀人凶手。我不能看着你们滥杀无辜!”
总算还有个明理的。
“相信?像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凭什么相信他?”公孙无量接过话应道。
“成吉兄弟是我带回来的,若大家都不能相信他,那我也有责任。所以,请大家连我一起处罚吧。”欧阳惊剑态度恭谨地说道。
“笨蛋!”我从后面拉过他,“什么一起处罚?他们是要我抵命,难道你也不要命了吗?”
“那又怎样?”欧阳惊剑用一双清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我早已当你是我知己。人生得一知己,已经死而无憾了!”
他这话让我有点惭愧,因为我对他不要说知己,就是好朋友都算不上。估计他要是掉进河里,我最多就扔根木头给他自救而已,决不下水救人——当然,这也跟我不会游泳有关。可是他现在居然以诚相待,以命相抵,实在是让我没办法不感动。
“算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把感动的泪水硬忍了回去,“让知己为我而死,我也过意不去。放心吧,我不会死的,他们没这个本事。”当说到最后这一句话时,我微微偏头,一个冷眼狠狠地砸向了那些武林人士,立即明显的有几个小弟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我的武功之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人在害怕别人知道他们害怕时,总爱用生气来掩饰。就像欧阳义一样。
“臭小子,别太目中无人!”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却不见有半点想冲上来的趋势。
“欧阳兄,我们少跟他废话!”公孙无量大声地喊道,“大家一起上啊!为严兄报仇,为武林除害!”
我顶你个肺!就说你们胆小无能嘛,一个江湖前辈为了对付一个后辈居然还要大家一起上,也不嫌丢脸!
公孙无量最好冲到了我面前。然而就在他的长剑即将刺向我时,突然有两个人影掠了过来,一个将公孙无量点住,另一个则夺了他的长剑。
“各位,请停下听我们说几句好吗?”肖残剑难得一脸严肃地向大家说道。
很少严肃的人一旦严肃起来,总会收到出奇好的效果——那些武林人士果然乖乖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俩师兄弟说话。
韩冰魄先解开了公孙无量的穴道,将手中的长剑还给他后才说:“这件事有很多疑点:首先,既然成吉思汗已经失手差点被捕了,为什么他还要回到竹苑,而不是马上远走高飞?”
“其次——”肖残剑接过话说,“为什么他明知留下的毒针一定会被识出所用之毒,还要将毒药放在明显的地方让我们找到?”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些道理。有些人已经开始收起了武器。
风清舞忽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身后跟着冉落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略为行了一下礼后说道,“蒙面人消失在屋顶上后我们就直奔竹苑了。若成吉公子真是蒙面人,那我们也只比他晚一步回来,他根本不够时间更衣。”
“没错。所以成吉公子不可能是蒙面人!”冉落沙边附和着边走到了我身前,挡在了我和公孙无量之间,“也就是说,他不是凶手!”
看得出来,公孙无量对于自己急转直下的形势感到非常不甘心,但是面对如此强有力的推论,他的头脑里又的确是挤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气得站在原地干瞪眼。而他那群老友,也都无可奈何。
我一脸胜利地看着他们,眼神中还不忘带点嘲弄。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南宫海突然走了出来。
“若说他不是凶手,那还言之尚早。”
一听这话,公孙无量他们像突然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炯炯地看着南宫海。
“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而蒙面人也不一定就是主谋。”他幽幽地吐出了这两句话。
“对啊!”公孙无量他们一拍大腿,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一样,“那个蒙面人一定是他的同伙!这就能解释刚才提出的疑点了!”
“总之——”慕容启接过话说,“蒙面人身上掉下的瓶子的确是他仅有,那就证明蒙面人跟他关系匪浅。不是同伙还能是什么?”
周围光听不动脑的众人再次发挥他们墙头草属性,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还要配上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深沉表情。
我靠!
之后,公孙无量他们像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把我杀了似的,不再理会韩冰魄和欧阳惊剑他们再说什么,甚至连木道圣人的面子也不给,一口咬定:既然我的瓶子在蒙面人手上,那我和他就一定是同伙,我非抵命不可!
于是我在极度发愤怒之下,阻止了还在试图劝服那些老顽固的风清舞他们。
“算了!他们既然已经铁了心要我死,无论你们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还是省点力气吧。”
风清舞他们都一脸抱歉地看着我,为他们的无能为力。
其实他们不必感到抱歉。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要还有自私顽固而又说话有份量的人在。大部分人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小部分人的手上,这是整个世界千古不变的定律。
“要杀我的就上吧!看谁先杀了谁!”我瞪着众人大声地喊道。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在人群中突围,带着大田安然地逃到庄外去的了。因为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离庄不远的一座山的崖边吹着冷风。而身后,站着还呆傻的大田,和韩冰魄他们。
这个“他们”里面,还包括了肖残剑、欧阳惊剑、冉落沙和风清舞。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们公然与整个武林作对只为了帮我。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他们拼上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来帮我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这份情太大,除了用生命去偿还外,别无它法。我只能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们,不让他们为了我,流下一滴无辜的血。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盯着崖边那又粗又长,而且一直垂到崖下的青藤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冉落沙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无助地看着我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去办了,还会站在这里玩深沉吗?
“你们回去吧。”我回过身去看着因为听了我这句话而一脸惊讶的众人说道,“回去跟他们道个歉,也许你们就会没事了。毕竟,你们在江湖的地位也不低。”
“你太过份了!”冉落沙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声音又响又脆。
我活了17年,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古人扇的耳光。估计全人类中有这种经历的找不到第二个了。因此我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骂下去。
其实就算她不开口我也知道她会骂些什么。毕竟这种场面在古装剧中经常能看到——无非就是骂我小看了他们,认为他们都是胆小怯弱,贪生怕死之人。而且不把他们当朋友,有难的时候不同当,陷他们于不义之类的。这样的台词我能换着花样写出十个不同的版本来,而且老少咸宜。
“难道你认为我们是那种胆小怯弱,贪生怕死之人吗?你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在你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叫我们走,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义……”我想接下来的可以省略了。
过了好久,冉落沙才终于骂完——我很惊讶,她居然把我所能想到的十个版本都轮着骂了一遍,而且该煽情时煽情,该愤怒时愤怒,听得我无话可说——其实也找不到机会说,她接得太紧凑了。我觉得要把她生在现代,难保不是中国演员中第一个拿奥斯卡小金人的。
“你们的意思呢?”我问其他人。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韩冰魄用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说出了这句在我看来有点肉麻兮兮的话,让我有种想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肖残剑和欧阳惊剑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只有风清舞没表态了——在这个问题上是可以忽略掉大田的意见的,毕竟他这种智商流落在外还不如跟着我来得安全,况且他现在还因为刚才的恶斗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过神来了的。于是我转头看向风清舞。
见我紧盯着她,风清舞的脸有些微红了。
“我……我是觉得你不会是凶手,不想你被他们枉杀才帮你的。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在没查清真相之前我不希望师父他们枉增杀孽……”
风清舞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脸越来越红,语速也越来越快,声音更是越来越小,以至于除了开头外,我只听清了最后一句:“我不是因为个人的感情才帮你的。”
我们之间有什么个人感情吗?我好像跟她不是很熟吧。我一阵莫名其妙。
“我想,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那个真凶,好洗刷你的冤屈。”欧阳惊剑看着我说,“只要你的罪名不成立,我们也就没事了。”
找真凶?我也想,可是可能吗?一点线索都没有,就算是福尔摩斯转世,哦不对,应该是提前出世也办不到啊。
“这件案子缈无头绪,怎么找啊?”冉落沙先我一步出声发起了牢骚。
结果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此时我也是暗自绞尽了脑汁,可终究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我看到了嫁祸给我的神秘人,但可惜这个“看到”只局限在他那两只完全没有特点的手上。我总不能就凭着那两只手去找人吧?
正当我们默不作声苦苦思索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很轻微的声响,像是有很多人正在靠近。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冉落沙失声叫道。
而一向沉稳的风清舞看起来也有些慌了。
“怎么办?这里是崖边,根本无处可以藏匿!”
我转头看向成片地蔓延在崖边的青藤,笃定地笑了笑。
“无处可藏吗?那倒未必!”
说完,我一手拽过发呆的大田,而且顺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飞身掠向崖边,随手抓住了一根很粗的藤蔓就纵身跳了下去。由于我的动作太快,冉落沙和风清舞没看清楚,只当我是真的跳下了悬崖,吓得一声惊叫赶紧扑向了崖边。在看到我手抓藤蔓和大田,平安无事地攀在崖壁时,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快下来!”我叫道。
当大队的江湖人马搜寻到崖边时,我们七人已经借着藤蔓稳稳地攀在了崖下的石壁上。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这边传来女人的叫声,怎么没人了?”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段青铜的。
“难道人跳下去了?”另一个声音传来。我们赶紧将身体尽量贴伏在崖下,希望能借着成片的藤蔓和向内斜的地势的掩护隐藏住行踪。
忽然,我感觉到手中的那根青藤被人向上提了提。
糟了,被发现了!我的心猛地一紧,双手开始有些微颤抖。
“啧啧,这座山可不低啊,跳下去了还能活命吗?”一个苍白的声音传来。
“是我师父。”攀在我旁边帮我拽着大田另一半身体的肖残剑用嘴角告诉我说。
我透过藤蔓叶子的缝隙向上看去,果然看见木道圣人正蹲在崖边,手里拉着那根系着我全部身家性命的青藤。而他的表情,是我看错了吗?竟似是一个恶作剧时的孩子隐忍的笑脸。
“我看他们并没有逃到这边来。走吧,别让他们逃远了。”木道圣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藤蔓,起身向身后说道。
几声回应之后,人群的嘈杂声渐渐离头顶远去。正当我们想跃上去时,忽然又听到了木道圣人的声音传来。
“师太,此次令徒公然协助疑犯逃去,你作何感想?”
“圣人让我留步,就是要问这个问题?”头顶上传来了静念师太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攀在不远处的风清舞。只见她紧张地屏住气,连抓着青藤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我一直将清舞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并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予她,甚至连掌门之位,也打算等她双十之后由她继任。谁料想,她居然做出此等有辱师门之事!”静念师太愤怒而又失望的回答似乎给了风清舞很大的打击,只见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虽然咬着牙拼命地隐忍着,但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啪”的一声打在了叶子上,却在瞬间便又蒸发。
“师太此言差矣。”
正当我因为风清舞的哭泣心怀愧疚之时,木道圣人突然很出人意料地来了这么一句,让大家感到非常惊讶。
当然,这个“大家”里不包括我和那俩师兄弟。
根据我多年的武侠剧经验,像木道圣人这样通情达理,又很是有点童心未泯的老头多半都是很纵容晚辈们偶尔来点鸡飞狗跳但又不失正义的事情的。而这次的杀人事件,摆明了我就是被冤枉的,所以帮助我逃走这么一件正义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反对呢?我想那俩师兄弟也是了解了他们师父的脾性,才会这么镇定。
“此次事件尚未真正弄清,就这么轻率地让那个少年抵命实在不妥。若过后发现凶手另有其人,那我们岂不错杀了无辜?”
半响之后,师太叹了一身:“唉,这次实在是有些轻率了。”
“在我们犯下杀孽之前,令徒把那个少年救走,也算是帮了我们。如此,又怎能所她是有辱师门呢?”
静念师太那边沉默了。而风清舞此时已是擦干了泪水,紧张地等待着她师父的回答。
终于,师太说话了:“也许,她是对的。”
一句话,就让紧张不已的风清舞有如获得了解脱一般,苍白的脸颊也已经恢复了红润。
“只是圣人,若那姓成吉的少年当真是凶手,以他的武功,清舞在他身边恐有危险啊!”
“师太还请放心,若当真令徒有危险,我那两个徒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虽不知他们联手能否对付得了那个少年,但要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师太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圣人的两位高徒联手还不敌那个少年?”
“这个很难说。上次擂台比武时他只一招就击败了公孙胜。虽说公孙胜那小子的武功还不如他老子,但总还是江湖后辈中的顶尖高手了,居然也会这么轻易落败。”
哎呀!原来公孙胜那个小子已经算是顶尖高手啦?那我岂不真是顶尖高手中的顶尖高手了?想当初师父跟我说他当年一人力战全江湖高手的经过时我还在怀疑那是不是经过他艺术加工的呢。不过现在听木道圣人这么一说,再加上我本身的实战经验——且不说公孙胜,相信没人会忘记从前那个运个功都慢吞吞的欧阳大叔——要击败整个江湖的高手似乎也不是很难。真不知道是我们玄天门的都太强,还是这个江湖普遍太弱。
顺带一提,也有可能是以前提到的那个西域狂魔在上百年前把江湖上能打的基本上都搞掉了。而刚巧这些被搞掉的高手又还没来得及教育出“胜于蓝”的下一代,以至于有些武功就成了绝学。而没了高手的江湖,连次手都变得了不起了。当然,也不能否认还是有一些真的高手存在的。其他人不清楚,但木道圣人和他那俩高徒绝对是能“三包”的“真品”。
“那个少年出招太快,即使是我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动作,”木道圣人接着说,“我想这不是靠什么秘技训练出来的,而是本身天赋的超强发挥。而且他仅出的那招无论是角度或位置都着实诡异,似是随手一击,但又一切都恰到好处,这也许就是武功的最高境界——无招胜有招。”
“这么说,那少年岂不是江湖的一大隐患?而且他这样的高手毫无声息地突然现身江湖,到底有什么目的?万一他心存不正或与飘渺宫联手,恐怕这江湖就非我们所能坚守了!”
嘿嘿!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呢!这能不能叫做“得我者得天下”?
“那倒不必担心。我相信那个少年不会是心术不正的人。虽然对于他的突然现身江湖我也有些疑惑不解,但我更担心的是他的出现也许会被某些人利用把这个江湖搅得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太严重了吧?我连鸡都不杀,又怎么会搅什么血雨腥风。
“总之——”木道圣人的声音突然大了好多,而且从缝隙中能看到他已经走到了崖前,低头朝我们下面看来,“我只希望他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够秉持正义,绝不滥杀无辜!”
尽管从上面看不到我们,但我知道这些话,他是特地讲给我听的。
以前看武侠剧时,我总是对那些名门正派、正义大侠心怀崇敬,觉得他们都顶了不起。但经过我的亲身经历后,我突然又搞不清了——到底要怎样做,才算是秉持正义,不滥杀无辜?别的不说,就看这一次吧——连真相都没弄清,就叫嚷着要杀我抵命。我想我是绝对够无辜的,那他们就是要滥杀无辜了。再说正义。何为正义?他们杀我说是要伸张正义,为武林除害。但是,难道滥杀无辜也是正义?若这果真就是他们的所谓正义,那我宁愿永远坠入他们所谓的地狱,做他们口中的恶魔!
“师太,我们也该追上大队人马了。”木道圣人说。
听不到师太的回答,但肯定是答应了,因为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完全听不到了。但为了以防木道圣人那个老顽童又突然杀个回马枪,我们还是在崖下等了好一会儿才攀了上去。
“圣人不愧是江湖中人人尊敬的前辈。”欧阳惊剑说道,“明辨是非又通情达理。虽然他碍于身份不好明着帮我们,但暗中可是救了我们一命。”其他人听罢都点头称是。
“行了,现在不是赞扬人的时候。”我说,“先想想到什么地方落脚吧。”
欧阳惊剑想了想说:“追捕我们的人多半会沿途一直搜到附近几个城镇,所以觉得我们还是暂时藏身于山中比较好。我知道这附近的山林中有个小村子,也许,我们可以躲到那里去。”
我们相互看了看,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点头应道:“好。”
当我们到达那个小村子后,天已经很昏暗了。村里的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们,都有些吃惊,忙叫了他们的村长出来。
村长看上去也一把年纪了,头发、胡须都是一片雪白。个字有点瘦小,但精神却是很好的。他朗声地问我们是什么人,来村里所为何事。欧阳惊剑上前去朝他行了个礼,然后毕恭毕敬地骗他说我们是出门访亲的,不慎迷路,又遇强盗,如今身无分文,饥肠辘辘,望他们能大发慈悲,让我们暂住几日,待与亲人联系上了,必定重重答谢。村里人都很善良单纯,对于欧阳惊剑的谎言丝毫不怀疑,马上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行啊你。”趁村民们张罗着为我们准备晚饭时,我用手肘撞了身旁的欧阳惊剑一下,悄声问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正得不能再直的君子,没想到你撒起谎来也是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来,以后我可得小心提防着别被你骗啰。”
欧阳惊剑不好意思地笑笑辩解说:“非常时期当非常手段,我平常可不会这样。”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反正我们也不可能跟那些村民实话实说。那个谎你不撒我也会撒。开玩笑而已。”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但我们都吃得很香。村民们还拿来了一些自家酿的酒。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一些,唯独我连酒味不肯闻。
小时候我跟纤素和小夜有试过趁大人们不在家,偷喝他们的酒。从茅台、五粮液到红酒、香槟、XO我们都尝了个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大人们的世界果然很复杂,以至于他们的味觉也都很复杂,居然能把跟泔水差不多的液体喝得“嗞巴嗞巴”香。虽然我们都觉得酒难喝,但为了一试醉酒的感觉,我们还是硬着头皮,一人灌下了一瓶XO。我发誓,那天我是真的在大白天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和扇着翅膀的小天使。
后来伯父回来了,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我们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抱着三个XO的空酒瓶,心痛得欲哭无泪:“同样都是酒,你们怎么就不喝啤酒,非得来糟蹋了我珍藏的XO啊?”于是第二天我们酒醒之后,就发现所有的零用钱都被上缴了,而且在头痛欲裂的同时还被赏了一顿“竹笋炒牛肉”。从此之后,我每当看到酒,就像看到了当日伯父手中的那根竹条,惊得汗毛直往上竖。
我坐在饭桌边,看着他们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嘴里还不住的赞叹着“好酒”,觉得自己跟他们还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突然间很想念纤素她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为了不坏其他人的兴致,我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屋外的天色早已经全暗,漫天的星星都已爬上了夜空,一晃一晃地闪耀着,用光亮向世间的人们传达着它们几百、几千甚至是几亿年前的心情。
我还能回去吗?看着星空,我不由得又问了一次这个已经问了自己上千遍的问题,然后一如既往的没能得出答案。也许,我该想的是如果永远回不去了,我该如何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了屋后不远的小溪。那里是今天跟着一名村民去取水喝时知道的。溪流不宽,但很蜿蜒,此刻正反着月光,像一根银带一般萦绕在村子里四周围。溪水边有很多的鹅卵石,圆滑光亮而又各富异彩,星星点点地点缀着洁白的银带。周围很安静,只有溪水潺潺的流动声。我慢慢地走过去在溪边坐下,把每一个动作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天地间的安宁。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尽管轻柔,但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有些愠怒的转过头去,却正好看见了肖残剑那张绝美的脸,此刻在月光的衬映下,更是显尽了魅惑。
我不想说,但我那时真的是看呆了,而且还觉得鼻腔中似乎有股热流要喷涌出来一般。直到肖残剑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又轻唤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我赶紧低下了热得快要爆炸的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自己不声不响地跑出来了?有心事?”他又问。
“没。”我摇了摇头,“只是不会喝酒,坐在里面有点无聊,就出来透透气。你呢,你怎么也出来了?”
“在里面看不到你,就出来找你啊。”他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我听罢只能“哦”了一声,然后无话可说。
一种静寞的尴尬在周围的空气中流转。我只能没话找话。
“呃,对了。上次你不是帮丁冷仇破了摄魂大法的控制吗?难道你也会这种武功?”
肖残剑收敛了笑容,迟疑了一下才说:“不。那虽然跟摄魂大法性质差不多,但不是摄魂大法。那个,只是我自己的特殊能力。”
“什么?”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他,“你是说,你有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他的神色有些疑惑,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嗯,算是吧。”
“我靠!那你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别人,岂不是爽毙了?”我满脸的兴奋,“你是怎么有这种能力的啊?”
肖残剑转过头来很讶异得看着我:“你不觉得我像个妖怪吗,居然能控制别人?而且我生气的时候,身旁的所有东西都会自己爆裂。”
“什么?”我更加惊讶了,“你还懂这个?简直是酷毙了!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样的超能力。你能现在就表演一下吗?就是会让东西爆炸那个。”
肖残剑用一种像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良久,突然一阵仰天大笑。
“哈哈哈……你果然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又低下头来看着我,眼神炯炯,“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因为有特殊能力而被人恐惧、排斥、憎恶,他们都骂我是个妖怪,还把我绑在木堆上要烧死我!所幸师父从那里路过才把我救了下来。”
“啊?”我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过往,我不是——”
“没关系。”他打断了我的道歉,看着我,笑得一脸的温柔,“难得我能遇到一个完全不害怕我的人,我真的很高兴。”
“呃?难道连你师父和韩冰魄也会害怕你吗?”
“不能说是害怕,但提防总是有的。”他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忧伤,“师父一直怕我会滥用能力,所以训练了师兄来克制我。”
“克制?超能力是能克制的吗?”
“能让东西爆炸的能力当然不能克制,但控制人的能力却是可以的。师父大略的研究出了以前那个摄魂大法的原理,然后再针对我的能力创造了一种武功教给师兄。那天在大厅里你有见识到吧?我的能力不仅能控制人,还能让所有人都感到绝望。但相反的,师兄就能让人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啊,原来那天韩冰魄也是有施展了催眠的呀。我就说嘛,单是帅哥的微笑威力也太大了点吧,居然能让我在瞬间就对人生重新充满了希望。原来是另有玄机。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仍是很感激他们。毕竟他们是这世上难得的不会把我当妖怪看的人。当然,现在又多了你。”他朝我嫣然一笑。
糟了,鼻腔里又热血沸腾了!我赶紧把头转过去,死死地捂着鼻子。
“呃,那个,你的能力是天生的吧?”我没话找话的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家里还有人有超能力吗?”
他的笑容慢慢从他脸上退去,默然不语地看着我。
不会是我又问到什么禁忌问题了吧?这小孩怎么那么多悲伤过往啊?
“呃,那个,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换一个好了。”我赶紧说道,“呃,对了,你的眼睛好黑好漂亮啊,是遗传自你爸妈的吗?我也好想要那样的一双眼睛啊。”这个总不会有事了吧?
谁知他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瞪大了眼睛恐慌地看着我,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你、你怎么了?”我是真的被他吓到了,赶紧伸出手去拉他,“我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对不起啊,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镇定,镇定,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很风平浪静,我们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你没缺胳膊少腿,也没被刺青毁容。你现在依然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安慰人的话都说出来了。不管他曾经的遭遇到底是大到家破人亡,名落孙山,或者被高利贷追债,老婆跟人跑了,还是小到跟师兄闹别扭,丢了一枚铜板或者踩到了狗屎,吃到了蟑螂,总有一款安慰的话适合他。但是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慌乱、悲伤、恐惧等等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去安慰他,因为他压根就不会听你的。肖残剑此刻就正在继续自己颤抖着,完全把我的话当废话听,也或者是根本没听。
现在的情况我若是走开,那多少会显得我无情。于是我只能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生怕他突然间一个想不开,跑去投溪自尽了。尽管水浅淹不死他,但溪底下的石头却是绝对能把他磕死的。
过了好久,他才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我也能放开手了。虽然有点舍不得,毕竟绝世帅哥的玉臂可不是经常能抓到的。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呃,还好。”我点了点头,“你确定你现在没事了吗?”
“是的,没事了。谢谢。”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好。”
他慢慢地站起身,转身向后走去。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我。
“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做个瞎子也不要这双眼睛。”说完,留下一脸惊愕的我就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屋子。
我沉思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觉告诉我,他的过往绝对不比我穿越时空的遭遇简单逊色。
他到底是个有着怎样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