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陶斯咏，咏斯犹》畔之

2、这姑娘就是个妖精

　　天桥剧场这周是七队演出。

　　演出还没正式开始，九芳就注意到小监视器里的一个女孩儿，穿着红色的呢大衣，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秦霄贤换好衣服走到后台，想到下了班儿就能去蹦迪，兴奋的跟个长虫似的扭着腰，“这观众脸生啊？”

　　德云社是有好些固定观众的，北京城的观众就这几个小园子，他们多多少少也都有些熟悉。

　　“可不嘛，这么高冷的可少见。”

　　九华说完，老秦这才发现旁的姑娘都挺开心的，这姑娘落座以后先看看室内的设计，在然后抬头盯着顶上的灯看，看了几分钟就回到了手机上。

　　周九良眯着眼睛，半倚在沙发角上。监视器里的姑娘半垂着头，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放下手机又抬起头，看着舞台，脸上白净的不行，素净的姑娘却偏偏很适合明艳的红色和大卷波浪。

　　“这姑娘就是个妖精啊。”

　　孟鹤堂闻言就望向周九良，这孩子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这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

　　“看见前排那个姑娘了吗？”九芳刚下场，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兴冲冲地说，“那姑娘长得，真没话说。”

　　九熙刷着微博得空抬头看一眼，“早看见了，那姑娘一脸冷静的样子有时候跟自闭的师哥还挺像，估摸着是队长的粉丝吧，”说着朝监控器里的两位努努嘴，“好些包袱都不笑，好家伙，我以为砸场子的呢。”

　　孟鹤堂周九良款步走出，顾漾拿着桌边的袋子，跟在小姑娘身后一块儿给两人上货。

　　一波上货结束，孟鹤堂入活前还是先跟打架唠唠嗑，拿过桌上一个垂耳兔，“转了一圈儿又回北京了，回来的时候天就凉了，不过很多观众还是那么热情啊，尤其是女观众。”

　　再抬起头看看二楼的包厢，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再看看二楼的，从我们出来就没鼓过掌，瓜子嗑得倒是挺香的。”

　　“周九良，我爱你。”

　　一位大哥浑厚的嗓音直接从二楼侧面穿下来，现场好多姑娘发出看好戏的“呦”声。

　　“我信你个鬼。”周九良老神在在的，淡定地不行，“就想听我骂你糟老头子是不是？”

　　顾漾露出了这一场的第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绽在唇边。

　　孟鹤堂一眼就瞧见眼皮底下的顾漾，“这年头相声都有人抢活，这姑娘坐这高冷的就没笑过，那大哥一句‘九良，我爱你啊’，这位笑得花枝乱颤的，心还想着：嗯？这个说相声的不好笑，听相声的倒是比较好笑啊。”

　　顾漾原托腮的手不禁捂住了嘴，脸颊的微红一下子就漫上了眼角。

　　真怪不得顾漾不笑，原是方榭买的票，今天出了意外来不了，本就买了礼物要送此刻不忍心议价出去，只能托顾漾捎带来。

　　顾漾小时候在山东长大，初中毕业就去了国外，一待就是七年，快书评书听了不少，可是相声确实听的少。

　　二则德云社的相声本就是个连续剧，新人顾漾有时候理解不了这个梗，可不就觉得跟不上，笑不出来嘛。

　　散场以后还有粉丝在排队等着签名，顾漾原都快走到停车位了，方榭一个微信就来了：漾漾，你给我看看有没有粉丝签名，要是他们签你就再帮我签一下。

　　停车的地方离得也就三分钟路程，顾漾竟然还能看到队尾，这些姑娘大晚上不嫌冷吗？

　　顾漾又把围巾围上，拉链拉好，全副武装的下了车。

　　顾漾的确是最后一个，不过也有些签完了不愿走在旁边儿拍照片的，顾漾等得昏昏欲睡，却还能想着方榭的愿望，“能不能写个早日脱单，我朋友叫方榭。”

　　“小姐姐，拿这送朋友啊？”

　　一旁的小姑娘也想不到，好容易得到堂主和小先生的签名竟然还要送朋友，这是什么神仙友谊？

　　顾漾双手结果签好名的门票，虔诚的不行，微微一笑，“这票就是我朋友的，她今儿有事儿来不了，托我送了礼物来。”

　　回答了小姑娘的话，又看一眼柜台旁边整理东西的几个人，顾漾想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我不高冷的，也笑了不少次，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听相声，有些东西不理解笑点。”

　　孟鹤堂周九良对视一眼，还觉得这观众有点儿可爱，周九良破天荒的说道，“下回多来几次不就能理解了。”

　　方榭是凌晨才到的北京，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敲响了顾漾她们家的门。

　　顾漾睡意朦胧的起身开门，穿过客厅还能听见另一头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谁啊？”

　　“是方榭。爸，你安心睡吧。”顾漾开门给她让出一条道儿来。

　　方榭佝偻着身子，低声道，“你爸睡啦？”

　　“废话，”顾漾指一指客厅上的挂钟，“大姐，你也不看看见几点了。”

　　方榭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一眼就瞅见那张签了名的门票，兴奋的抱着顾漾转圈圈，又拿着门票亲个不停。

　　“漾漾，你也太好了吧！爱死你了。早日脱单，哈哈哈哈，有了角儿的祝福，我今年一定可以。”

　　顾漾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为了睡觉关掉的空调，“你去年在哈尔滨，得了一样的签名，你不还是一年没找到另一半嘛？”

　　想到去年自己还没回国，方榭迷上德云社那会儿，大四暑假在外公家，正巧赶上长春的演出，得了签名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那可不一样，那次分明是九零爸爸在方我，再说了长春也克我们。这会可是堂主和小先生，肯定比九零靠谱。”

　　可怜的方榭并不知道，即便是八个队轮番转一圈，一点儿用也没有。

　　散场以后有住宿舍的，也有老秦九芳这样去蹦迪的，当然啦像周九良这样直接回家的估计除他之外也就有家室的会这样了。

　　“航航回来啦。”

　　九良正在玄关处换鞋，周妈妈听着声音就走出房门。

　　九良褪下外套，“嗯，您还没睡呐？”

　　周妈妈帮着把外套挂起来，“你不回来哪里睡得下。”

　　“你就是有事儿问我，直接说吧。”周九良还不了解自己亲妈？

　　以往不在北京的时候，他散场给家里打电话已经没有人接了。

　　周妈妈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他对面，“就是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王阿姨是哪个？”

　　“就咱们楼下的，那姑娘是她朋友家的，听说长得很好看，”周妈妈打量一下周九良的神色，“你要不见见？”

　　周九良顿了半分钟，悠悠道，“就这事儿？”

　　“我也没别的了。”

　　“不去不去，”周九良一提起相亲就烦，“你儿子又不是没人要，你老急什么啊？”

　　“你是有人要，但也得你喜欢啊。”周妈妈一看儿子犯轴就生气，“就你扭扭捏捏的，小时候喜欢人家甜甜你也不敢说，见了面就往屋里躲，现在还不是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提起往事周妈妈睡意一点儿都没了，“就顾漾这个名字，还是最后人家搬家我给你问来的。”

　　周九良听到“顾漾”这俩字儿，条件反射的就不吱声了，满脑子都是那个红色的身影，“感情这事儿，靠的都是缘分，急不来。”

　　“可不是，几年都急不来一个名字。”周妈妈想想就生气。

　　那胡同里的老人搬走了，住进来的新人就是甜甜她们一家。这家男人据说是医生，成天忙的不见人影，不过这家媳妇很勤快，人长得也漂亮。

　　就是话不大多，周妈妈在他们刚来的时候想过去打招呼，亲近亲近，可惜甜甜妈妈不大习惯这样的交流，后来也就断了联系。

　　可是胡同里的人都很喜欢甜甜，白白净净的小丫头，见到谁都会打声招呼。一笑起来唇畔的小梨涡就像缀满了蜂糖糕一样甜。

　　周妈妈知道周航喜欢甜甜还是在他五年级的时候。

　　周航小时候对女生腼腆，但是在男生里人缘还是很好的，以往周末他总会出去跟小伙伴打球，可就那段时间她发现周航喜欢猫着腰上二楼阳台上蹲着。

　　有一次等他上了楼，周妈妈就故意到屋外和隔壁的邻居说话，那视角正好能瞧见周航。

　　正聊着天，就见小巷深处传来一阵铃铛声，甜甜爸爸骑着小自行车带着她去上学。

　　“带甜甜上兴趣班啊？”

　　甜甜爸爸随谁工作忙，却对甜甜关怀备注，一闲下来就跟着女儿。他也很和气，对谁都笑脸相迎的。

　　胡同里的人虽不喜欢甜甜妈妈，但对这个顾医生都还是很友好的。

　　周妈妈跟后座的甜甜挥挥手，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了楼上的周航。

　　周航呢，把那抹红影望到没边，这才发现妈妈揶揄的神色，一下子红了脸，喊道，“我在看同学什么时候来。”

　　解释就是掩饰，这么大的孩子周妈妈还能不懂吗。

　　点点头不作他言，周妈妈继续跟邻居聊天，但周航老远就能看见妈妈脸上未曾换过的笑容，这种笑一点儿也不迷人，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那一天下午的球赛，周航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