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间甜饼（可跳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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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周九良心里一直有个人，谁都没告诉过，那是他年少时候的梦。
梦里都是甜甜的。
胡同最深处的一户人家，有个长相甜得不得了的小姑娘。那姑娘跟他一边儿大，每天清晨都会梳着羊角辫儿从他家门口走过，步履轻轻，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文静。
周末还能看见背着画板的小姑娘坐在爸爸的二八自行车后头，穿着黑色小皮鞋的小脚晃晃悠悠，转头朝着家的方向挥手，小梨涡甜甜的挂着，余晖洒在小姑娘身上，像是戏文里的小观音菩萨。
他就托腮站在二层阳台上，凝望着胡同口的方向，那条小路延伸到大街，一看见那抹红裙子就下意识蹲下身子，只听到那户人家的关门声这才缓缓站起。
看不见人了，却还能笑出来。
纯真年代的孱弱爱意不可表述，也难以表述，像是阳光下泛着色彩的泡泡。不断不断的发酵，却又一个一个的消失。
周九良步入初中前的那年盛夏再没见到那个姑娘。
“隔壁邻居家的小妹妹不用补课吗？”周九良刚和好朋友打了一场球，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西瓜，就想到那扇门已经关了好几天了。
“你说甜甜吗？人家户籍不在这，已经回北京了。”
【贰】
妖精。
是周九良看见那姑娘的第一印象。
那姑娘可喜欢穿红色了，一连来了三天都是不一样的衣服，但不变的是明媚的红。
来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有些包袱也会逗笑她，但她也不想其他的粉丝那样搭下茬，也不会上货——
这姑娘还挺奇怪的。
这是周九良第二周在小园子看见她的印象。
孟鹤堂坐在后台沙发上，一抬眼就看见监视器里的那个姑娘，“你们说这姑娘奇不奇怪，连着两周了，手气还挺好的。”
演出还没开始，那一抹红色就吸引了老秦，“谁的粉丝啊？”
孙九芳摇摇头，“感觉不像，我前儿去三庆窜门，还见着她呢，不像是专门谁的粉丝。”
周九良耳听得他们的讨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顾漾进了小园子也不刷手机，安安静静地坐着，自然也不知道后头有一帮大老爷们儿围着看她。等人渐渐多了，位置便开始拥挤起来。
“不好意思，能让我走一下吗？”
前面一桌女士带了孩子，椅子便往后面挪了不少，顾漾起身让出足够走过的距离。
“谢谢。”那个女孩子看向顾漾，“小姐姐也喜欢七队吗？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会喜欢长得好看的。”
听得出小女孩儿语气里的夸赞，顾漾也不多说，她本就不是花多的性子，只敛眸微笑。
唇畔的梨涡乍现，像是初春骤放的花，惊了时光。
【叁】
顾漾像很多海归青年一样，早在回国之前就确定好了工作。她原以为的重返故土是一种美好，但在北京待了半个月，她开始感到一阵烦闷。
北京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
她在北京城的人流中穿梭，一个人听一整天的京胡，坐上出租车听的哥侃大山。她在这座城市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更重要的，是少了一道目光——稚嫩，羞涩的目光。
“请问一下，顾漾女士是哪一位？”
刚才洗手间回来，场上便换了另一对搭档。刚一落座听见自己的名字又迟疑着起身，像是慌忙中被老师点到了名字。
“别紧张姑娘，你刚刚身份证落在前头了。看照片感觉不像啊……”顾漾走到台前，孟鹤堂在对比着身份证上的照片，“您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顾漾双手接过身份证，还给两人鞠了一躬。
周九良站在桌子里头，双手撑着，一向不多话的他一语惊人，“这姑娘长得真挺甜的。”
“就那俩小梨涡，”说着还指一指自己嘴边，似乎挤一挤自己也能有似的，“真挺好看的。”
孟鹤堂稀疏的眉毛一皱，“你怎么没说过我呢？我也有啊。”
“你那是过季的梨涡。”九良的手藏在袖子里，如同掸灰一般，一脸我都不稀得说的样子。
“周九良你可太可气了。”
顾漾依旧保持深入眉眼的笑意，只心里默念着周九良的名字。
【肆】
—哥，那姑娘今儿没来。
—那姑娘抢的三庆的票。
七队离京了，周九良和顾漾好些时候没再遇见，顾漾还会时不时来一来小园子，只是那种目光有好久不见了。
顾漾小半年混迹在园子里算不上多有名气，但是总有人将她的模样记在朋友圈里。
她每次都是独自来看演出，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顾漾的个头不高，脚也不大。轻轻踏上门外的石子路，夜幕沉沉也只有她一个人。
初秋的时候，顾漾手上多了一个家伙。
看看演出，又低头写写画画，烧饼盯着小监控好久，“这姑娘不会是来抄包袱的吧？”
来窜门子郭麒麟闻言眼睛一闭，“哥哥你这智商50，不能再高了。现在包袱还用抄吗？录音还不成吗，想什么呢都？”
“你不觉得这姑娘奇怪吗？”
顾漾穿着一身蜜桃色的长裙，略施粉黛，年初时候的短发已经长到了后背，大波浪显得更有韵味，“这姐姐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烧饼和四哥对视一眼，“好家伙，你俩宝黛初会啊？”
一场演出结束，台上人出力气演的累，台下人笑得也不轻松。
今天是周日，顾漾保存好刚刚画的那些线稿，又打开了德云社的排班表。
下周他就回来了吧。
【伍】
顾漾赶设计，错过了抢票的时间。
周九良连着一礼拜没看见那姑娘，打听一圈敢情那姑娘哪儿都没去。
散场以后周九良就在戏台上等着，等到关了灯，连工作人员都走了，也没见着顾漾。
师兄弟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站在小园子门口抬头望着月亮。
人家也没说就一定得来啊？也没说就一定是来看你的呀？
他垂着头，一格一格数着门外的石板，数到第九十九个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顾漾的眼睛比天边的月亮还有明亮。
寂静的街道响起两道和谐的脚步声，像是在梦里排演了千百遍一样的整齐。
你听得出是一对有情男女，听得出男孩儿的万语千言无从说起，听得出女孩儿的真情实意难以言书。
“你……刚刚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周九良看着顾漾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儿时。
一听见自行车的铃铛声，红裙子姑娘就会跑出去迎接爸爸。有时候开完了家长会，也是这幅模样，柔声地问爸爸，“爸爸，你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老师说什么了？”
小姑娘那么听话又怎会被骂，看到爸爸憋不住的笑意，小姑娘眯起眼睛糯糯的说声“爸爸太坏了”，迈开步子就跑回家。
发尾划出的弧线惊了少年。
“没有啊。”周九良如是说——我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我最近加班，周五的时候错过了抢票。”
看向顾漾低垂着的头，周九良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我在不就成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人间甜饼（可跳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