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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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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月到六月,汹涌的浪潮褪去,迎来毕业和大考的学子们没有那么闲了。秦霖铃和汪子一终于敢坐在食堂吃饭,虽然还是有些异样的目光朝她们看来,但至少不用打了就跑。
六月末,于嵩回到学校,他是来拿毕业证的,在寝室收拾完行李,跟室友安排了晚上的聚餐活动后就一个人出去了,他想在校园里走走,最后看一看陪着自己美好时光的一砖一瓦。
路过文化大厅,经过图书馆,进入教学楼,顺着自己很少打开水的地方走进林荫道,他不想遇见什么,却又在下意识地找寻什么,走过女生宿舍的时候,他盯着大铁门看了许久,这道大门洞开,曾经在门边,他转头掉下眼泪,于嵩笑了笑,几个月过去了,为什么心里还在忍不住颤动?
他沿着林荫道走到球场,球场上的踢球少年们正在热情高涨地挥汗如雨,于嵩走过去坐在了看台上,坐在曾经和她讨论过义演的地方,面带微笑。
球场离食堂很近,饭点到了,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像是母亲正在扯着喉咙喊孩子们回家吃饭。
于嵩走进食堂,没有打饭,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低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这里,曾遇见过一次心动。
汪子一狂跑进来,驾轻就熟地排进队伍,她的手上有两个饭盒,于嵩一阵心慌,意图站起来的双腿还没站直就马上坐下去挡住了脸。
秦霖铃也走进来了,她目不斜视站在队伍的最后等待汪子一,偶尔几个经过的同学翻起白眼,她都会低头避让。
于嵩捏了捏拳头,虽然早就听说了些关于她们经历的苦难,可再多的听说也不如现场的冷眼更让他心痛,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离她们越远越好。
于嵩看着她们拿着饭盒离开,远远地跟着走出食堂,贪婪地多看了她几眼,从兜里拿出个手机:“李春晓,晚上室友聚餐,你也来吧。”
于嵩开着车,拉着李春晓把室友们接到市里最热闹的大排档,停车给后面的出租付了车费后,直接走进了熟悉的档口,大桌为他们留着,上面已经摆好了饭前冷菜和小吃。
一群男室友,只有于嵩一人带着女的,朋友们调笑他:“女朋友?不介绍一下?”
于嵩没有否认,“李春晓。”他说:“坐吧,今天随便吃随便喝,所有人不醉不归。”
老板娘适时地拿着菜单迎上来,服务员很有眼色地搬来一箱啤酒,正要顺着杯子倒时,于嵩制止了她:“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来。”
服务员走了,于嵩把酒递给李春晓:“你来倒。”
李春晓一愣,依然听话的把一个个杯子倒满,坐在于嵩身边,用茶水洗涮着自己的餐具。
“都洗一下。”于嵩把餐桌上的餐具堆在李春晓面前:“洗完挨个摆好。”
“这怎么行,我们自己来,自己来。”室友们觉得气氛有点怪异,都客气地抢着帮忙。
“让她来。”于嵩脸色轻挑,对着李春晓说:“你就喜欢做这些鸡毛杂碎的事,对吧?”
李春晓咬着嘴唇点头,把一个个碗里倒上茶水,过了一遍水后,端着碗摆在他们面前。
气氛尴尬,室友们打着圆场叫嚷着去看菜了,李春晓瓮声瓮气问于嵩:“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要找的女朋友必须是任劳任怨千依百顺,你做得到吗?”
李春晓委屈地点头,坐在座位上含着泪光:“如果是秦霖铃在这里,她也需要这样做吗?”
听见这个名字,于嵩轻挑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你最好不要提她,你们两个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她到底哪里好?我觉得我什么地方都比她强……”
看菜的室友们回来了,见气氛还没缓和,都劝着于嵩:“你一大老爷们儿就不能服个软?女朋友是要哄的,瞧我们单身汉,都快羡慕死你了。”
“你们想要?拿去呗。”于嵩的话,彻底扯下了李春晓最后一点面子,李春晓捂着脸啜泣着跑开,又舍不得跑远,站在路边无处可去。
室友们劝说着于嵩让他去把她追回来,于嵩没动,喝了口酒闷坐着。
“你呀,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其中一个室友站起身,帮着于嵩追了过去。
“她是不是秦霖铃班上的?”忽然有人问道,问话的人就是帮于嵩送画的那个。
于嵩点头,眼神暗淡。
“唉,”送画室友叹气:“这就是天意弄人啊,但是你既然跟人家在一起了,其他的就别想了。”
菜端上来,李春晓也自己擦干眼泪回来坐下,听着他们惜别大学生活的感言,默不作声地看于嵩一杯杯喝酒,几乎没动过筷子。
喝至半夜,醉倒散去,从此后各奔东西。
李春晓扶着于嵩,他真的是喝多了,眼神涣散,眼眶泛红打着酒嗝,平时打理得干净清爽的文艺长发散乱潦倒地撒了满脸。
“你走吧。”于嵩推开她,掏钥匙要去开车,李春晓夺走他的钥匙问:“驾驶证呢?”
从挎包里拿出驾驶证在手上晃了晃,李春晓抢过去说:“你别开车了,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吧。”
架着一米八几的小伙子走了半条街,找到个连锁快捷酒店,李春晓用他的驾驶证开了房间,扶进房,给他脱鞋泡茶开空调盖上被子。
他可以休息了,李春晓却舍不得离开,坐在床边就这么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进自己的灵魂。
于嵩翻个身坐起来,没有意识地一甩手脱下T恤,重重地倒在床上。
李春晓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挂在衣柜里,迷恋地闻着衣服上的汗味和酒味,站在衣柜边忘记了时间,直到听见于嵩喃喃地唤了一声:“霖铃…”
她走过去,摸着他的脸,用他刚冒出来的胡渣磨蹭着自己的手背,眼里满是爱怜和嫉妒:“秦霖铃就这么好吗?”
或许是听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名字,于嵩睁开眼睛,见是李春晓,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你还不走?要陪/睡吗?”
李春晓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赤/裸着上身的怀里,放下了女孩儿的矜持,丢弃了骨子里的骄傲,她抱着他,不顾廉耻地找寻着他的嘴巴。
于嵩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眼里除了戏谑还多了一份轻视,他冷哼一声,栖身压上:“我可以要你,但是我不会负责任。”
李春晓早已是不管不顾,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灯,熄灭了。
苦也好,乐也好,放纵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都是自己义无反顾选择的路,无论结局是背道而驰还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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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还没开始,秦霖铃就已经全部计划安排好了。
像去年一样,汪子一必须回家呆一个月,在自己领到第一份工资后就可以租房子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直到开学。
对这个安排汪子一颇有微词,但她的反对敌不过秦霖铃的固执,眼看着她给酒吧杨总打电话联系工作,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办法。
从大考到放假,这段时间李春晓变化很大,每天不是傻笑就是发呆,从夜不归宿到后来直接搬出宿舍,只留下了一张铺着床单的床位。
汪子一贼兮兮地在秦霖铃耳边说:“他们同居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秦霖铃板着脸教训:“不要议论他们,各过各的,听天由命。”
“说说而已又无伤大雅。”汪子一就是看不懂秦霖铃这点,对李春晓总是轻易的宽宏大量。
“随便说说也不行,祸从口出。”
秦霖铃又在收拾她那些“家当”了,她马上就要搬去酒吧员工宿舍,汪子一也被迫明天启程,尽管十分不愿回家,但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过年不回家,暑假也不回家,她担心家中太后会提刀来见。
“在家乖乖的,要听话,多做家务多想我。”秦霖铃的东西越收越多,觉得像干花啊风扇啊这些,现在拿太早了点,又不知道放在宿舍到时还方不方便回来取。
“算了,先带必要的东西,实在不行到时再买。”秦霖铃自言自语,又精炼了些生活用品出来放进蛇皮袋。
“唉,又要分开,真讨厌。”汪子一嘴里叽叽咕咕,翻来覆去地抱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们变成连体人?”
秦霖铃整理出两大包,已经是轻装上阵了,她抱着汪子一的头,让她埋在自己的胸口听心跳,虽然自己也是万分不舍,但总不能两人抱头痛哭吧,轻言软语间吻吻她的额头:“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我们还可以每天上网聊,现在有些网吧已经可以网络视频了,回家你也买一个,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
“你什么时候接我过来?”汪子一贴着她的胸口,像是不吃尽豆腐誓不罢休。
“很快,一拿到工资我就租房子,一天都不耽误,很快的,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秦霖铃把正在往她胸前皮肤上蹭的头扭正,又舍不得推开,只能让她继续深入揩油,腻歪了半天,终究是不舍地放开,提起行囊一步三回头走出寝室门。
“你不要送我,我自己打车去。”这是已经说好了的,“你不要趴在走廊栏杆上看我,我又不是一去不回。”这也是说好了的,“你不要偷偷摸摸跑过来杀进酒吧。”这些全部都是说好了的。
“你就留在寝室,乖乖的休息,明天乖乖的回家,就当是我出去打开水了,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与我重逢。”
出门前,吻深深地落在汪子一肉肉的唇上,极尽缠绵缱绻,难舍难离,透支了所有情意。
下了楼梯回头看,汪子一果然趴在栏杆上,眼含泪花一直随着她的步伐移动,看见秦霖铃回头,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举着手挥动。
“不是说好不要这样的吗,哼,记上一笔,回头打屁股。”秦霖铃想着,放下行李,抬起手腕,手腕上戴着她的红绳,她指指红绳又指指自己,好像是在说“放心吧,绑上了。”
“回去!”秦霖铃大叫一声,叫完就把蛇皮袋跨在肩上,背对汪子一挥挥戴着红绳的手,消失在转角。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