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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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走廊，秦霖铃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湿汗，后背心粘粘的，扯着保暖内衣不服贴的难受，心脏停跳后的复苏依然供氧不足，她使劲揉了揉，发出一阵心悸。
于嵩在走廊上等着，见她们出来像没事人一样打了个响指:“走了。”
汪子一给秦霖铃擦汗，她的额头全是冷汗，她的手心冰凉湿润，冷汗把她的手指都泡腐了。
“心里素质不高，内心还不够强大。”于嵩随意说着有点像开玩笑:“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可以要求报/警调监控。”
“还有下次？最好别有。”汪子一也被吓得不轻，两人互相搀扶着，像刚出战场的士兵。
“等会我去买点酒和吃的，你们到我房间来，我自己开的单间，咱们小喝一点。”于嵩说:“给你们压压惊，一起过年。”
“这样不好吧，会被说……”秦霖铃闲话两字还没说出来，于嵩就笑:“说什么？又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再说现在大家已经在议论我们的关系了，债多不愁，怕什么？”
秦霖铃叹气，走出室外被冷风一激，冷汗迅速蒸发让她打了个寒颤，呼吸着冷雨的潮湿，新鲜空气将干涩的肺填满，她终于从地底深渊上岸，缓过来后觉得人间大好，偏头看雨看于嵩:“谢谢你。”
于嵩不在乎地甩甩头，把落在头上的雨水甩掉:“不客气，这件事又不是你做的，我只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他没有打伞，很快就被淋得微湿。
“以后下雨天记得带伞。”秦霖铃关心了一句，于嵩顿时满心温暖，恨不得上天把漏雨的窟窿捅得再大些。
回到招待所楼下，三人在小商店买各种吃喝装了满满两大袋，秦霖铃又补了几罐八宝粥，一波义演的同学涌进来了，她们都一脸八卦抿嘴偷笑。
秦霖铃无可奈何的低头，于嵩故意在人前搭上她的肩膀大声询问:“还要买什么？随便拿。”
汪子一撅着嘴，在上楼的路上飞起一脚踹在于嵩小腿上:“别借着机会揩油。”
于嵩耍滑一笑:“哈哈，官方认证，戏做全套，附送赠品，尾巴一条！”
听闻此言，汪子一也不生气：“看在你今天帮了大忙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三人玩笑中到了楼层，秦霖铃让于嵩先回去换下被雨打湿的衣服，和汪子一回到了同住的房间。
房间里人齐，四人房里小二胡在看春晚，李春晓穿着衣服裹着被子面朝墙，秦霖铃走过去把她的被子掀开，手上用劲捏着她的手臂把她转过来。
“演技不错。”秦霖铃说:“演戏更适合你。”
李春晓不挣扎也不回话，只是用一双憎恨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是她自己。
“我一直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不太赞同，很多可怜人并没有做错什么，直到遇见你，”秦霖铃放开她往卫生间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怜，自食其果吧。”
去卫生间把汗湿的内衣换了出来，李春晓却还保持着刚才被拽的姿势没动，她像个假人一样连眼睛都不眨。
“别眨眼，眼泪会掉。”秦霖铃经过她，带上一本乐理书牵着汪子一出门，到了门口，又对汪子一说:“把你的画本带上，让学长帮你鉴赏鉴赏。”
汪子一从大旅行箱里把画本找出来，对着李春晓幸灾乐祸地吐了吐舌头。
关上门，里面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无论是晚会声、笑声还是哭声。
秦霖铃叹气:“李春晓啊李春晓，你费尽心思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真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到了于嵩房间，吃喝都摆上了桌，这一顿除夕酒心无隔阂都敞开了喝，汪子一喝了没多少就微醺着开始画秦霖铃，于嵩夺过她的画本看了半天，发出“啧啧”的惊叹声:“你这画已经超过学前儿童的水平了，嗯，不错，再加把油迈入小学。”
汪子一不服，抢回画本争辩:“我是初学者，画了半年而已，我继续画下去总会超过你的。”
于嵩好奇地问:“你见过我的画？”
“何止见过，我那儿就有两幅。”汪子一说漏嘴，又赶紧解释:“是她送给我的。”
于嵩恍然大悟:“我是说怎么没有被退回，原来是被你抢走了。”
秦霖铃尴尬一笑:“那个，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随便送，我这还有很多。”于嵩大方的从床边拿出个画板来，将里面夹着的素描本举在手上。
汪子一飞快抢过来和秦霖铃一起翻看，里面除了些风景写实画外，全都是她，有托腮的、唱歌的、微笑、可爱、顽皮的，也有失落、忧愁、发呆、蹙眉的，侧面正面背面，甚至还有一张睡着了的，整整大半本形态各异惟妙惟俏的秦霖铃。
汪子一一边翻一边惊得合不上嘴巴，像是发现了一个偷窥变态狂的暗房，里面全是同一人的各种偷拍照片。
秦霖铃也被震惊了，看着于嵩得意的微笑，借着酒劲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就是你啊，不是任何其他人。”于嵩将素描本拿回来小心放好，又给两人倒满啤酒，举起杯:“为我们年少的死心塌地干杯。”
酒尽杯空，仰头干下的是浓烈绚烂的青春，是不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的放肆，莫不知人生千回百折，终有一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酒至凌晨，各自散去，秦霖铃和汪子一回房休息的时候李春晓还没睡，一个人在熄了灯的床上干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
两人蹑手蹑脚走进去，汪子一酒醉，倒下就睡，秦霖铃给她脱鞋脱外套后去往洗手间，李春晓的眼睛就一直随她移动，秦霖铃回来躺到床上无趣地翻了一眼。
黑暗里，李春晓的眼睛发着动物般的绿光，说话的声音嘶哑呜咽十分难听。
“我恨你。”她说。
秦霖铃叹气:“你恨的人不该是我，这世上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无论是谁，你已经作茧自缚没希望了。”
“不，我不会放弃的，没人像我一样爱他，他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幸福。”
“你错了，你只是不甘心的想占有他，这不是爱。”秦霖铃很疲惫:“我觉得你中蛊了……”
她翻身背对李春晓，今天的一番折腾和酒精让她很困倦，现在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她幽怨的眼神，不想再聊这些每次都一成不变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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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休息一天后，年初二一早启程上路。
路越开越偏，彻底远离了柏油水泥马路的世界也越来越荒凉，连续的阴雨天气把崎岖泥路淋得坑坑洼洼，大巴车颠簸不堪重负，经验丰富的司机也打足了十二分精神。
年后的第一站就十分艰苦，来到一个村庄，落脚在村文化社，睡的是大通铺，吃的是方便面，义演舞台是村里曾经的戏台，戏台年久失修，残破不堪，冬日里的戏台上没有晒着稻谷，只有些遗留的农作物证明它早已荒废成了晒场。
学生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它整理干净拉上横幅，弯弯绕绕接电又花了许多功夫，等到下午正式演出的时候却没来多少人，稀稀拉拉坐在台下嗑着瓜子的妇女们唠家常，小孩乱跑乱叫，只有几个闷声不吭的庄稼汉对着穿裙子跳舞的少女们咧嘴傻笑。
哪怕台下只有一个人，你上了场也要卖力演完，演出结束，学生们虽然尽心尽力却难免饱受打击。
秦霖铃却忽然明悟，舞台，不是你站上去就会有掌声的，人生的努力和付出从来都不只有正比例同等回报。为何古有伯牙碎琴？艺术、音乐、这些温饱外的文化只偶有惺惺相惜之情，并没有人人共鸣之爱。
后面的几站义演都是类似的难堪，吃住条件越来越艰苦，演出氛围也越来越差，每天赶路颠簸几小时，得到的却是与愿相违的效果，真不知是为何奔忙，眼看这次义演没剩几天了，学生们都灰头土脸殃殃地提不起劲来。
又是大巴上的七高八低，现在正在赶往留守儿童村。汪子一趴在秦霖铃腿上抱怨地说:“这几天演出真是没有激情啊，我们在台上卖力，连认真看的人都没有，没人看还得化妆，洗脸都要洗半天，咱们这么辛苦是为什么呀？”
“说不定马上就有掌声了呢，这就是人生啊，因为不知道下一站有什么，所以才要拼命赶路前行。”秦霖铃摸着她的耳垂，小小肉肉的，捏在手上像一团橡皮泥。
“你的下一站有什么？”汪子一觉得耳垂被弄得很烫，抓住她的手:“你的下一站有没有我？”
“你要是乖的话，每一站都带上你。”
“怎样算乖？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挤牙膏，外加赚钱养家？”
“养家就不用你了，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如花啊？如花是不是这个？”汪子一将小手指塞进鼻孔，笑得猥琐。
“在外面不许这样。”秦霖铃轻打一下:“女孩子在外面要端庄矜持。”
汪子一的手挨着她的大腿，眼睛看着她的呼吸，手指弹琴似的跳跃抚摸:“端庄矜持啊？你是古代人吗？你有没有三从四德的观念啊？”
“有啊。”秦霖铃脸色不变。
“哎哟，那太好了，我太幸福了，以后我叫你去东你不敢往西么？”汪子一问。
“我说的三从四德是指你，我不用。”她们说话很轻，背着后座经常偷听的于嵩，于嵩特别喜欢偷听她们聊天，有时候聊着聊着一回头，椅缝里夹了只耳朵，也不知于嵩是何心态，反正对着她们的亲密总能视而不见。
汪子一用手在秦霖铃腿上摩挲半天，见她还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没人配合真无趣，她只好坐直学着她目视前方:“从今天起，做个淑女，端茶倒水，三从四德，关心家务和霖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改得挺好啊。”秦霖铃说:“快写到本子上签字画押。”
汪子一没动，很“淑女”地坐了不到五分钟，屁股就又开始扭来扭去，扭了半天靠在她身上合眼:“淑女睡会儿，约了周公。”
秦霖铃宠溺地给她大半个肩靠稳，自己也被山路摇得难受闭上了眼睛。
这趟车程是最远的一次，六小时后，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