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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黑猫 ...


  •   阳光暖软的午后,天井旁的石榴花开的如火如荼。

      像燃烧的火焰,在微风中跳跃。

      被岁月蒙上阴影的八十年代破败的弄堂,楼与楼之间牵着铁丝,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被褥。弄堂里没有自来水,天井边有一个压水器和许多拴着长绳的塑料桶。

      白天夜晚都有压水器发出的咯吱声。

      咯吱……咯吱……咯吱……

      “来了,丑八怪来了!”六七岁的小男孩边跑边说。

      “快点,快点,躲起来。”几个孩子拎着压好的半桶井水迅速的跑进了某个楼道。

      常年阴暗潮湿的楼道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几个孩子在高处俯视,看见小女孩冒出头后无声的笑着,将刚才从天井里压出来的水倒了下去。

      噗的一声,水花四溅。

      “啊——!”

      看着恶作剧成功几个孩子高兴的欢呼、跳跃。

      活该,丑八怪!

      丑八怪……

      时间仿佛总是在重复昨天,而她每一天都会重复忍受着弄堂里的孩子的恶作剧。她曾无数次看到楼下杀猪的叔叔将手放进妈妈的裙子里,楼上的大爷把妈妈堵在厕所……

      “丑八怪,出来,快点出来!”几个孩子又聚在一起,往屋里扔石子。

      原本的窗户已经被打破了,换了又换,后来就拉上了一张花布帘子。小石子挡住了,大一些的就滚进屋里。

      “小兔崽子们,打坏了老娘的窗户看老娘不打断你们的腿!”几个孩子被吓跑了,楼下住的是在屠宰场杀猪夫妇,院里的小孩子都怕他们。

      因着窗前的石榴树挡住了采光,又拉了布帘子,房间里的光线特别昏暗。依稀看见女孩瘦小的身影蹲在帘子下面捡着落进屋里的石块,然后回房间从床下拖出一个胀鼓鼓的米袋子,把石块塞进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了她一跳,而后屋里浓烟滚滚,还有烧焦的味道。

      是布帘子着火了,火焰一跳一跳的往上面烧,烧断了绑在钉子上的绳子,掉在地上。

      她被吓呆了,火焰忽高忽低的跳跃,蹲下身子,瑟瑟发抖。

      火焰熄灭,屋子里完全暗了下来,静悄悄的。

      “小锦,小锦。”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我们再忍一忍好不好?”

      被骂丑八怪,小野种。

      拖着满是泥泞的衣服回家。

      顶着被火烧后糊成一团的头发回家。

      被绑在郊外的树上,深夜才被找到。

      再忍忍……

      白天夜晚房间都是昏暗的,即便亮着灯。

      仿佛永远都见不到阳光。

      没了窗帘石子全都掷进了房间里,在地面滚动,发出咚咚的声响,夹杂着楼下骂着丑八怪,小杂种的起哄。

      她拖了把椅子进了房间,拖出床底下胀鼓鼓的袋子,吃力的搬到椅子上,拖着椅子往不断飞进石子的窗户去,被石子击中她也恍若未觉。

      或许是因为她们母女从不曾反抗,那些孩子看见她反常的反映竟丝毫没有危机感,反倒更为兴奋。她把一袋石子倒下去,在那群小孩毫无防备的时候。

      “好痛!”

      “我的眼睛!”

      “啊!血……”

      混乱中尖叫声,哭喊声打破了弄堂的宁静。

      只有在电视里听过的属于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人群的喧哗,铁门被撞击的哐哐作响,伴随着交错的白光。

      房子在摇!

      是地震吗?猛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景象才想起自己是在车上。环境太过舒适,不知不觉睡着了,车子在减速带上的摇晃才把她惊醒。

      “以后再也不用忍了。”纤长的手指覆在平置于腿上素净光滑的檀木盒子上,朱唇轻启。

      藤本蔷薇茂盛花枝装饰了八百米的院墙,或红或粉或白,迎风摇曳着。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时高兴极了,只觉得隔着车窗都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芬芳,如梦如幻。

      三米高的大理石圆柱,宫殿般恢弘大气,富丽堂皇,与记忆中中的画面重叠,心境却恍若隔世的沧桑。

      她再也不是当初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了。

      周梅已经等待多时,见车上下来的少女头黑发如缎带闪耀着光泽,眉黛远山,双瞳翦水。红裙飘飘,衬着皮肤白皙如玉,激动的把她揽在怀里,热泪盈眶。

      在周梅扑过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她肩上匍匐着的一团与头发一个色的黑影灵巧的跃到地上,一眨眼就不见了。

      “小……七月我可怜的孩子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管家眼皮猛跳,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来。

      那个有着柳叶眉,瓜子脸的女人他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的。她领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怯怯的,脸上有鸡蛋大小的乌黑色的胎记,女孩管她叫妈妈。

      叫那个人———爸爸!

      “小蓁哦,你怎么就那么傻啊……”周梅也是这样激动的拥住她。

      “爷爷,你怎么了?”白语见老管家走神,眯了眯眼睛,然后悄悄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老管家从回忆里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七年前的结局太过沉重,事情的发展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能控制的,他只能守护着装满罪恶的秘密盒子不被开启。

      名叫七月的少女温顺的被周梅揽着,黑发如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和低垂的眸子里的讥消。

      “奶奶。”

      “乖,你一个女孩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哟。瞧这小脸瘦的,可心疼死我了。”周梅摩挲着七月白皙的脸蛋,两眼含泪。

      “一直在孤儿院里,院长人很好的,奶奶你就别难过了。”垂下眸子,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不温不热。

      她还记得,这张脸。那个时候不懂事,以为这个奶奶是喜欢她的,可后来出了那些事情,她一句话也没有为她说。这些年也不曾有过只言片语,此刻的祖孙情深激不起半点情绪。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自始至终也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这一点让一直在打量她的老管家心中不安。

      “老夫人,老爷子还在书房等着,您看……”

      “哎,我都忘了这茬了。”周梅高兴的拍拍七月的手,拉着她就要往里面走。“七月,走,我们去你爷爷那儿。”

      “奶奶,等一下。”七月挣脱周梅的手,转身从车上抱出那个打磨光滑的骨灰盒。“还有妈妈。”

      周梅的笑容僵硬,不自然的把眼神从七月身上移开,热情瞬间消退许多:“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转头又对老管家说:“管家,后山的墓地准备的怎么样了?等会儿你带七月去后山,让蓁丫头入土为安。”

      “是。”老管家在见到那个骨灰盒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他凌厉的看着七月。七月就像没感觉似的,连眼神都欠奉,这更让老管家确定了来者不善。

      “这是家里的管家,几十年的老人了,你这一辈儿的都叫他白爷爷,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周梅指着老管家对七月说。

      “白管家。”七月颔首致意。

      老管家自然不会计较七月的疏离,同样点点头,唤了声:“七月小姐。”

      “走吧,去见见你爷爷。”这次,周梅不再去挽七月的手。

      周梅与七月走后,白语问老管家:“爷爷,她是什么来头?”

      “四爷的遗腹子。”老管家的有些面色古怪。

      白语看着七月的背影了然的点头。

      “我说老太太怎么转性了,感情是四爷的独苗苗啊!”

      老管家一掌拍在秦曦头上,严厉的说:“告诉过你小子多少次了,少说话多做事!”

      花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一只黑色的猫钻出来。体形很小,显得两只耳朵大的不协调。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睛,是黑色的,对视久了会觉得毛骨悚然,嘴里涎着一只血淋淋的壁虎。

      黑色的瞳仁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江小镜顿时如坠冰窟,下意识的抓住了少年的手。

      “怎么了?”洛秋声音很温柔,此刻却没能起到安定的作用。因为那只怪异的黑猫已经放下它的战利品,那只还在蠕动的壁虎,转而向他们的方向扑过来。

      洛秋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飞快的伸手把它拂开。黑猫被少年打落在地上,掉头就蹿开了。

      “不要怕,没事了!”他没有管手背上出现几条血痕,转而安慰气息不稳,摇摇欲坠的江小镜。

      好一会儿江小镜才平静下来,而少年的一只手都被染红了,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

      江小镜拉过他受伤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少年身上带的应急药品分量小,根本就不够,而去被猫抓伤也不能简单的包扎完事。很快,洛家二少爷被猫抓伤了的事就传开了,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这么多人连只猫都发现不了,去给我抓,抓不到就换批人。”家庭医生在一旁给洛秋处理伤口,江小镜很生气迁怒着佣人了。

      老管家在老太爷耳边说了什么,老太爷叫住佣人,看了一眼七月。

      “七月,你过来。”江太爷对七月招招手,待她走近又对她说:“你的猫要好生看着,刚才还把景年的手给抓了。景年的爷爷和我是老朋友了,你就叫哥哥吧。”

      “景年哥,对不起,平时它都很乖,可能到了陌生的地方,它害怕才会伤人的。”七月的眼神一直在景年身上。

      “一点小伤,没事的,你不用自责。”景年礼貌的对七月点头致意,温和却又夹杂着疏离。

      “那是小镜,比你小,是妹妹。”江长盛转头又对江小镜说:“这就是你四叔家的七月姐姐。”

      “小镜长得真好看!”七月惊艳的看着江小镜。“像假人一样。”

      江小镜一愣,假人吗?她认真的看了看七月,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皙,脸蛋是她没有的粉红色。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颅内隐隐作痛。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七月姐姐更好看。”笑容甜美,声音软糯。

      “秦观的观妓,看来小镜对中国的文化多有研究。”七月眉开眼笑,遇到知音的模样。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小镜,不假辞色的斥道:“小镜,怎么能把你姐说的那么不堪!”

      江小镜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撅着樱花色的小嘴唇委屈的说:“这句诗很好记,只觉得可以形容姐姐的靓丽,出自哪里我还真不知道,还是七月姐姐厉害。”

      诗句的本身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七月说出诗名也没人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一时间心思各异。

      “咳。”江长盛清了清喉咙,说道:“以后让秦曦就跟着七月。”

      老爷子的话音一落,众人反应不一,唯独秦管家脸色不变。

      “七月,你跟我去书房。”

      周梅才领着七月到书房就出了猫伤人的事,七月的骨灰盒还放在书桌上。

      七月小心的把它抱在怀里。

      江长盛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说不清是什么感情,总之是不想见到的。

      “七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七月丝毫不畏惧的与江太爷对视,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江长盛有些震惊,七年前她怯懦的缩在云蓁身后,像只小老鼠,如今竟然不怕他了。他凝眉,做出威严的样子。

      “我不知道。”七月心中觉得好笑,经过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任由宰割的小女孩。

      “你觉得那副字写的怎么样?”江长盛指着墙壁上的字画问。

      “好。”七月顺着江长盛的手看过去,墙上挂着一副装裱古朴大气的毛笔字,上书:难得糊涂。

      “好在哪里?”江长盛又问。

      “您希望我说好。”七月回答。

      “你出去吧。”

      七月依言离开。

      江长盛问秦严:“阿严,你怎么看?”

      “很会揣摩人心。”秦严一板一眼的说。“如果她对当年的事有记忆,这次回来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江长盛显然知道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也罢,让秦曦那孩子多注意些吧。”

      “是。”

      以秦严在江家的地位根本不用他把七月带去后山的墓地,自然就落到秦曦这个贴身执事头上。

      守墓人长发齐耳,黑白掺半,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脸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走路一瘸一拐的,诡异的是他的眼睛,一只眼里布满血丝,另一只黑溜溜瞳孔,惨白的巩膜,没有半点神采,看的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只假眼。

      说明来意之后守墓人从檐下拿了水泥,倒在地上,掺水,搅拌。

      不一会儿就把搅拌好的水泥装进塑料桶,拿了工具和铲子,粗糙的手指了指秦曦他们,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墓地方向。

      秦曦赶忙说:“没事没事,你带路,我们跟着就是。”

      他从秦严那里得知守墓人是个哑巴,不是天生的,是舌头被人割了。

      瞎了眼,割了舌,断了腿……

      他好奇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秦严显然不愿意多说,又把'多做事少说话'的六字箴言耳提面命了一番。

      墓地里种着松柏,万年青,墓碑被掩其中,满目苍翠。

      宁静中透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拾级而上,在一行松柏中走进去,第一块墓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军装,英姿飒爽。

      “这就是你父亲的墓。”秦曦说:“烈士陵园里的只是衣冠冢。”

      七月的反映很冷淡,只轻轻瞟了一眼。

      秦曦只当她没见过生父,父亲这个词于她来说就是陌生人,所以没有什么感触。

      几株松柏后又是一块墓,有块墓碑上书:慈父江洲慈母齐珊之墓。

      七月伫立在墓碑前,眼睛牢牢的盯着墓碑上镶嵌的两张黑白的照片。

      男人英俊不凡,女人温婉美丽。

      时光定格在他们青春年少时最美的笑容上,任谁也觉得般配。

      七月抱着骨灰盒的手指,骨节突兀,泛青泛白。

      “怎么了?”秦曦走前面,没有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七月伫立在那块碑前。

      七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秦曦无奈,只得走回来。

      “这是小镜的父母,七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车祸?”七月低低的重复。

      “是啊,真是太不幸了。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且死后同穴也是他们爱情最好的结局。”秦曦以为七月感兴趣,就多说了两句。

      “走吧。”七月的反映却是淡淡的。

      秦曦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新碑已经立好了,上面只有'江氏云蓁之墓'几个大字,生辰死祭,立碑人都是一片空白,连照片都没有一张。

      秦曦偷偷的看七月的脸色,除了发红的眼眶,她似乎对这并不感到诧异,他也不会知道这是七月自己的要求。

      夕阳落山,余晖给松柏镀上金色的光芒。

      守墓人封好墓后离去多时,秦曦终于催促七月不要错过了饭点。

      长长的法式餐桌,铺着米色提花桌布,做工精致的烛台上插着绞花蜡烛,从花园里剪的鲜花,喊着露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碗碟已经摆好了。

      江老爷子坐的主位,老太太坐的左上位,让七月坐在她旁边。江小镜坐右边,景年坐她旁边。

      “小……七月啊,喜欢吃什么就跟秦管家说。”周梅和颜悦色的帮七月把餐巾放好。

      “谢谢奶奶。”七月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周梅慈爱的说。

      景年觉得这样的情景非常怪异,他很少见到周梅有这样慈祥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江小镜,却看到她满脸痛苦,粉色的唇都被贝齿咬的泛青泛白,手掌紧紧的捂着胸口。

      “小镜?!”

      一场晚餐因为江小镜的晕倒乱作一团。

      七月盯着景年抱着江小镜离开的背影,人早就不见了,白色绷带上猩红的颜色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隔三差五的闹这么一出,也没见她比谁活的短!”周梅气恼的瞪着眼睛,随后又对旁边尴尬的七月说:“她就这个样,一天不搞点事出来恶心人就不舒坦。”

      七月端着碗,拿着筷子,不知所措。

      江长盛把筷子拍在桌上,瞪了周梅一眼,站起来走了。

      “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七月捏着筷子,显得很不安。

      “别理她,我们吃我们的。”周梅给七月夹了一筷子菜。

      没有风,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有心脏跳动发出的咚咚声,被无限放大。

      她知道自己又在做那个梦了。

      一切都是虚幻的,她甚至不能把眼睛闭上,也无法逃离。

      每一次都是在心脏几乎无法负荷的情况下醒来,继续下去她没有多久时间了。等心跳慢慢平息下来后江小镜动手拿掉氧气罩。

      年轻的军官执行任务的时候壮烈牺牲,没有名分的女人独自生下孩子……故事就像言情小说的中的情节,恰如其分的好,却透着刻意的感觉。江小镜不由想到七月那张瓜子脸,柳叶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月光洒进房间,投下一地明亮。夜风似有若无的撩动着白色的窗纱,波浪起伏。

      还有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就是江长盛把秦曦给了七月,这可里面的的含义江小镜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虽然她身体一直不好,可没死之前都是要管理江山集团的,秦曦就是专为辅佐她而培养的,而老爷子却把他给了七月,看样子也不是临时起意。

      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一部分延伸进黑暗,凌乱的长发像黑色的藤蔓从黑暗中延伸出来,张牙舞爪的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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