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宣酷玺

10、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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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决定见她的那天，仍然什么回忆也想不起。他穿了最舒服，最有型的白色西装，还特地戴了一长一短两条银色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月亮星辰，还洒了一点古龙水，就去开车去了赴约地点。也许这次，他不一定能开车返回，却总比没来好。对于她，面对比逃避容易、轻松。

　　他远远着见她，穿着水绿的连身裙，荧光黄的宽腰带，头发随风拂动，很简明，很媚惑。

　　他下车，走向她。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她露出难得的温暖笑容。

　　或许，你以后再见不到我了。他感伤的打量她。

　　该我拥有的不会失去，也许我没福气得到你永远的爱，拥有你。她的语气淡泊。

　　抱歉，我的记忆跟我开了个玩笑。我还是什么过去都无法跟你述说。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我曾经嫉妒你床边的相片里，和我有一样长相的人。我也曾嫉妒，你身边的男人。我相信嫉妒是爱的附属品。就算嫉妒会污染你所说的天使之脑，也不要紧，你就用冰刀取走我的生命吧。反正，这八年，我活的很痛苦。就用你的恶魔之脑结束我所受的罪吧。

　　她拨弄头发，让被吹拂起来的发丝，更服帖。我只是想把，本该属于你的完整记忆，还给你。

　　是吗？那你痛快的还给我吧。他苦涩的笑。

　　你脑子里装的是一团剔透的液体，叫天使之脑。我杀人使用的冰刀就是从与之相对的恶魔之脑中提炼的，你没有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大脑。和我一样是欲望的牺牲品，科学实验的败笔。你本来不是现在的长相，是你的父亲把你整形成现在的样子。而这脸的真正主人，叫做蒋蔺茨，曾是你在纽约大学的同学，要好的朋友。因为家庭原故，他成了你生母的继子。你嫉恨他，故意开车撞他，甚至连你的命也不要，他死了，而你却幸存，可是你除了挣扎的生命，几乎成为废物。你父亲怕你绝望，怕你不敢面对现实，竟然荒唐的决定改造你。空白的记忆，总比痛苦的记忆令人容易接受。他比你的负罪感更深，所以我用冰刀刺向他的心脏时，他没躲闪，没反抗，只是说这一生对不起你们母子，没有给你母亲幸福的婚姻，因为这，没能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没能避免你母亲后来的不幸。并且说明冰刀无法杀害的对象。

　　这么说，你于我，有杀父之仇？莫非，杀死我父亲，你还不解恨？如若这样，你赶快也杀了我吧。我对庸俗的尘世没有一丝留恋，除了你。他哀怨的看着她。我会带着最深的牵挂离开人世，我会祝福你。他已经不想问，她杀了多少人，也不想知道，多少人因爱她而丧生。

　　她凝聚意念，冰刀浮现在他们的面前，杀气旺盛。住嘴，不要再说与我有关的话。我杀死你后，你就消失于这个世界了！再不会和我有一丝关系！你说这些只是想拖延时间，想令我心软，不杀你吗？没错，我的确掌握着你的生死。

　　就算是吧。他淡淡的说。根本不在乎命悬一线，死什么的。已经是生死关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争辩。我想知道冰刀的由来。

　　她停顿了一下气息，接着说，冰刀与平常的刀并非单纯只是名称的区别，冰刀是一把有灵魂的刀，构成材料并不是真的冰雪，而是冤屈的怨气的诅咒，也可说是由恶魔之脑提炼而成，当其遇到正气纯洁，功效与实体都会化为乌有，永远消失。我第一次遇见你，你的心是纯正的。之后，受到私心蒙蔽已经变得肮脏。你的心灵深处充满邪恶，连带天使之脑，也变的沾满邪气。我才有机可趁。面对私心剧烈的你，这把冰刀会刺穿你的心脏让你血流成河，还是仅只能破坏可怜的天使之脑呢？伊闪病态的要挟夺尔。脸孔因光影的作用晃动而迷蒙，有些失真。

　　你那么想知道的话就刺进来吧！夺尔指着左胸沉稳的说。我不知道你真的是被仇恨充昏头，还是因为爱的过火，走上极端。我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算我当场死亡，也是我自找的，不会怪罪任何人。面对爱着的她，他或许并不坚强，但是，面对死，他却可以很坚强。如果我的死，能令你扔掉这把邪恶的冰刀，我愿意。

　　没有嫉妒就没有伤害。没了嫉妒，没了伤害，没了忧愁，没了感动，没了喜悦，他便不知道爱情的滋味和分量。用闪光的生命，换一场惊心动魄，记忆犹新的爱情。他死而无憾。

　　伊闪走过去，解开他西服，纯绵衬衣的扣子，抚摸他健壮平滑的肌肤，隔着皮肉亲吻他的心脏。他根本猜不出她的下一步。她越是表现无常，越是令他紧张，却真的不害怕。只是面对她温和的行为，不敢掉以轻心罢了。她的陶醉表情就像一个狩猎者，在欣赏猎物凌迟的样子。事情到达这个地步，以死了结，还算轻判。他真心这么想。

　　当她的泪珠随着冷酷眼神滑落，她毫不犹豫的把冰刀刺入他的心脏。空气中顿时飘浮鲜血的气味，猩红的血液染满他雪白的衬衣，沾染上她的身体。她突然觉得皮肤疼痛，血液有一种被瞬间吸干的感觉，呼吸困难。

　　她倔强的冷笑，她没答应夺尔的父亲，就有杀死他的权力。

　　夺尔最后的笑容很凄美。仿佛被爱神的情箭射中。终于拥抱了向往与渴望，宿命的沉睡。守住一个人忠贞的爱，付出生命。也许抢夺她爱的回忆并非初衷，而错误的执着可能抽空一个人的全部人生意义。如果不做，可以不去后悔。做了，反而更称心。

　　她不想再背负沉重的代价。带着疼痛，失落，平静，举步维艰的走着。

　　她虚弱的支撑着来到路口，眼见车子的影子，向前走去，一辆超速驾驶的货运车，撞飞了她单薄的身体。她来不及露出任何表情，在生命的轮回中彻底永恒的解脱。

　　她仿佛置身梦境，清香环绕，一捧冶艳的紫色郁金香，一朵干枯的向日葵在残暴的烈日下，从电视塔上摔向茂密的树林，各自粉碎。

　　夺尔的父亲，朵兰博士不死的话，或许会发觉，夺尔的血液异变，含有致命毒素。

　　-完-

　　200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