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大魔王》河汐233

6、新年伊始

　　2016年是奥运年，为了备战八月的里约奥运，乒超停赛，春节停放，全体国家队员奔赴广东封闭训练。

　　韦南顾很惆怅：乒超取消，她的小钱钱没有了。

　　封闭训练男女分开，女生在中山，男生在深圳。虽然据说男队有人因为见不到女生而鬼哭狼嚎，但是女队感觉都挺好的。

　　一切的训练都是为了奥运金牌。

　　国乒女队的奥运名单，基本确定了董安、倪巧佳和梁璐怡三人。因此除了她们三个之外，每位女队队员都肩负着陪练任务。

　　陪练，除了陪着练球，还要假装成外国运动员的球风陪着练球。女队每两人负责模仿一名外国球员，目的就是为了让奥运参赛选手提前熟悉外协会球路，寻找应对措施。

　　韦南顾其实很喜欢封闭训练，即便是做陪练，她也能在模仿外国球员的过程中取长补短，找到自己的不足。

　　转眼春节将至，某天领队告诉她们：国乒要在除夕夜举办自己的春晚，到时候男队会从深圳赶过来一起参加。

　　领队的重点是：请大家积极报名出节目啊！

　　韦南顾的重点是：冯济泽要来了！

　　韦南顾在性格上属于“沉默的大多数”的类型，不出风头，但也不会过于保守。单人节目她肯定不报，但集体节目肯定少不了她。

　　一开始女二队打算集体出一个街舞，谁知道女一队也想跳街舞，胳膊拧不过大腿，女二队只好忍痛割爱，选择了诗朗诵。

　　韦南顾为此十分感谢一队：一想到要在冯济泽面前跳舞，她就只能捂脸逃跑。

　　诗朗诵很好准备，每人发一篇稿子，标上拼音，每天读个两三遍就算完事。据说因为女队在准备节目方面的消极怠工，男队被迫出了很多节目。

　　日子在训练和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南顾咱俩比比吗？让你见识一下一队水平。”某天下训后，程珂说。

　　程珂是韦南顾一直以来的女双搭档，两人从14年世青赛开始配合，关系很好。她比韦南顾大两岁，去年年底刚刚打进一队。实际上韦南顾的许多朋友都在去年那次升降级比赛中打进一队，留守二队的她因此饱受调侃。

　　“打就打。”韦南顾打开刚刚收好的球拍套。

　　程珂是左手持拍。韦南顾对于打左手一直有些发怵，因为摸不透球的旋转。自从程珂升一队之后，她俩一直没有交手。韦南顾对此跃跃欲试，想看看程珂和她有没有拉开差距。

　　两局之后：11:7，11:5。

　　“不打了不打了，”程珂放下球拍，有点别扭地挠挠头，“奇怪，是我状态太差？还是你水平太高？大过年的输成这样，怪难受的。”

　　韦南顾手心兜住球拍，往胶皮上吹了口气，一边收拍子，一边念念有词：“我也挺奇怪的，为什么我还打不进一队？”

　　“女队未解之谜：为什么韦南顾打不进一队。”

　　惊奇，回头，楼北望站在韦南顾身后不远处，手里拎一只钱包，空荡荡的球馆响起清脆的回声。

　　“韦南顾，你剪头发了？怎么这么丑。”楼北望笑。

　　“去死吧！”

　　韦南顾立马拿出刚刚收好的球拍，抓起周围一切可用的球，往楼北望头上发球。

　　“你这放高球能力不行啊，十个球偏了十一个。”楼北望伸手抓住一个离他快一米远的乒乓球，一脸嫌弃。

　　韦南顾“切”一声，反唇相讥：“男队未解之谜：为什么楼北望这么瘦。”

　　这件事情的确算得上是男队的未解之谜。楼北望是广东人，本身骨架偏小，偏偏他还身材瘦削，怎么吃都不长肉。这样的身材，放在外面校园里，没准是“干净清爽”，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但是放在国乒，那就是“绝对力量不足”，打球很吃亏。

　　“女队最瘦的人没资格说我。”

　　两人吵嘴架期间，程珂已经收拾好器材，背着书包走过来，问道：”不是后天才有春晚吗？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嗨，明天开始自由活动三天，你们主教练瞒着不说，怕你们分心呗，估计现在女队宿舍里那些都知道了。我们也是今天中午下训了才收到紧急通知，说要来中山。这才急急忙忙收拾行李。这不，忘带拖鞋了，正要出去买。”楼北望晃了晃手里的钱包。

　　“所有人都来了吗？”韦南顾忙问。

　　“所有人？”楼北望特意加了重音，他挑挑眉，一脸揶揄。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几个熟的。”程珂推了推韦南顾，指着她瘫在地上的各种毛巾滚轮，“快把你东西收好。反正放假了，咱们叫上瑶，一起下馆子去。”

　　“怎么不熟了，我看你话挺多的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笑呵呵的，自来熟，”程珂拍拍韦南顾的肩膀，“你看我们家南顾，除了和你话多一点，还和哪个男队的说过话？”

　　“我和他？呸！”韦南顾背过身子收东西，嘴里还忍不住吐槽。

　　“他们去打网球了。”离开球馆的时候，楼北望忽然说。

　　那句话散落在风里，转瞬消失不见。

　　韦南顾没有勇气去打网球，即便她听说当晚许多女队姑娘都去了。暗恋是犯罪，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怕暴露，怕出格。

　　没关系，明天晚上联欢会就能看见他了。对于冯济泽，她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幻想，只希望能见到他，远远望一眼足矣。

　　女二队的诗朗诵是舒婷的《致橡树》。韦南顾很喜欢这个节目，每个字含在嘴里，回味过无数遍。

　　那是一首很符合她心愿的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象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读诗的时候，她藏在人群中间，情不自禁用余光寻找座位上的冯济泽。

　　冯济泽坐的笔直，眼神清亮，在一众低头玩手机的队伍中，显得格外卓然独立。

　　她之所以不敢靠近他，不仅因为她胆小害羞，更因为现在的她，是寂寂无名的她。她不想不想卑微而不平等地成为她的朋友，成为他万千崇拜者中的一员。

　　她想依靠自己的成绩，堂堂正正走向他。

　　即将到来的里约奥运会，冯济泽基本锁定了一个p卡名额。所谓p卡，就是团体赛替补，是除了三名奥运选手之外，唯一可以进入奥运村的队员。p卡的实际意义并非替补资格——因为运动员伤重以至于无法上场的情况在乒乓球比赛中极为罕见——而是国家队教练组的认可，认可他是下一届领军人物，愿意带他去奥运会感受氛围。

　　女队的p卡是周彩盈，两年前她在全锦赛团体决赛中击败的选手。

　　我也想成为下一届奥运会的领军人物，成为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存在。四年，从二队到一队，从小透明到绝对主力，我能做到吗？

　　韦南顾在人群中捏紧拳头。

　　国乒的春节晚会并非正经的歌舞晚会，需要观众正襟危坐，它更像是企业单位的年会，舞台下面摆满酒席，队员们一边吃喝一边看节目。

　　节目接近尾声，许多队员们开始穿梭于各个酒桌之间，一一敬酒，敬主管教练，敬主教练，敬地位更加尊崇的人物。

　　韦南顾一直很抗拒这件事情。虽然她酒量很好，但口才奇差，完全不会说场面话。因此每年她都跟在方雨瑶、程珂这些年纪大一点的队员后面，一言不发，专心喝酒，刷个脸完事。

　　刚刚排队敬完女队主教练庄浩宇，韦南顾忽然被男一队的尤川峰教练拉住。

　　韦南顾和尤指导不熟，但饶是她对于人情世故再迟钝，此刻也知道他的停顿别有深意。

　　她连忙满上自己的酒杯，又端起雪碧罐子要给姚深加——球队惯例：队员一定要喝酒，但教练可以适量兑饮料。

　　尤川峰伸手拦在了自己的瓶口，他亲自拿起酒瓶给自己加了半杯酒。

　　韦南顾干巴巴地和他碰了下杯子，失去姐姐们的庇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相当有天赋，可以说，新一批女队员里，你应该是能出点成绩的那一个。”尤川峰说。

　　韦南顾脸一红，羞涩地笑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

　　“听说你一队打了两年？”没等韦南顾点头，尤指导继续道，“别紧张，不用给自己压力，今年六月的机会抓住。”

　　韦南顾握紧酒杯，用力点了点头。

　　“你的技术体系和小冯很像……”

　　小冯？冯济泽？想到他，韦南顾一片眩晕。

　　“小冯能在男线闯出来，你就一定能在女线闯出来。相信自己，今天的小冯，就是明天的你。”

　　离开尤川峰之后，韦南顾茫然地在酒席边转圈。尤川峰的话让她心里乱乱的，那既是对她的认可，也是给她的压力。

　　既然我天赋很高，为什么上一世会处境凄凉呢？她不住地问自己。低头彳亍时，竟然不小心撞上了人。眼前倏忽多了一块胸膛，和洒在胸口的红酒。

　　“你没事吧？”

　　头顶的声音让她转瞬清醒。韦南顾慌忙抬头，发现自己不仅撞到了喜欢的人，还打翻了她的酒杯。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找纸巾要棒冯济泽擦掉酒渍。

　　“不用。”

　　手指连着纸巾触碰冯济泽前胸的那一刻，她发现他正低头别过脸去，耳根悄悄地红了。韦南顾心下慌乱，手一松，两片纸巾雪花般飘落在地毯上。

　　“那个……新年快乐？”冯济泽随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瓶红酒，微微笑了笑。

　　韦南顾的心跳正在极速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