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少女心》孤小逸

23、告白

　　星期天的下午，心媛为了能够顺利在年假里回家，还在公司加班加点。

　　她的手机丢在家里的客厅上。
　　在出门前，她和张锋又大吵了一架，等她带着怒气到达办公室，才发现手机没拿。

　　没拿就没拿吧，反正自己已经和他没话可说。

　　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了么？从以前的无话不说到现在的无话可说。

　　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一阵悲凉朝她席卷而来，她努力压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工作上。

　　只是她没想到，手机那头的人还在一直跟她联系，这可苦了毫不知情或者说隐约猜到一点的宋青青。

　　“大哥呀，她真的去加班了，真的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啊。”
　　“看在我们几年同窗的份上，你让她接个电话，行不行。我知道她就在你旁边。”
　　“大哥，她真的不在我旁边。不信你过来看啊。”青青觉得自己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你也不想我们分手对不对？我知道她在生气，我愿意回来，只要她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
　　“大哥，你说的太感人了。可是不应该跟我说啊。”
　　“你让我跟她说。”
　　“她真的不在家啊！！！”

　　天呐，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到这个点上啦，这分明就是个死循环嘛。
　　青青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也知道心媛和他最需要的就是沟通，心平气和的沟通。

　　“你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到她单位去，把手机给她，那会儿我用我手机发微信给你，你就打。”
　　“青青，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能忘。以后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行了行了，你以后报答好心媛就好了。”

　　青青说去给心媛送手机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可等站到易城楼下的时候，心情是紧张又恍惚的。

　　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在自己脑海里回放，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那宋秘书的生活还历历在目，只是那剧本里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恍如隔世啊。

　　门口的保安大叔还没有换，也还认得她。跟李特助通了电话确认了下，便让她进去，还帮忙刷了电梯的卡。

　　经过总经理办公室，青青停了下来。
　　那熟悉的门窗，那熟悉的感觉，让青青一刹那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那门窗是紧闭的，光线是昏暗的——总经理不在。

　　青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青青给心媛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工作，她希望不管心媛和张锋以后是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把话说开，不留遗憾。

　　等到心媛一脸严肃地拿着手机，听张锋在那头壮志豪情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时，青青识趣地拿着心媛的水杯出去打水。

　　青青在开水间一边打水，一边发愣，估算着自己大概要过多长时间回去合适。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疑惑的、惊喜的、不确定的声音：“宋秘书？是你么？”

　　眼泪在回身的一刹那间夺眶而出，然后就听到“哐啷”一声，杯子掉地的声音。

　　“怎么样？手被烫到了么？”

　　真的是陈言柯。

　　他关切地捧起青青的手，抬头看见她眼眶里的泪。

　　他以为是被烫疼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他捡起杯子，带着青青到办公室，拿出烫伤药膏给她的手指细细地抹上。

　　青青发现那药还是自己在的时候备下的，药盒上还有自己画的笑脸。

　　陈言柯轻轻的帮她抹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青青发红的手指上，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比手指还红的，是青青的脸和耳朵根。

　　“你......最近......好么？”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干脆果断的总经理，说起话来犹犹豫豫。

　　“挺好的。”青青按下疑惑，回答得颇为爽快。

　　一阵沉默。

　　陈言柯看着青青，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的。

　　他似乎想寻找什么，想寻找她有没有变，又或是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只是，想看她。

　　分不清空气里到底是尴尬还是暧昧，青青还是起身离开了，“心媛该等我着急了。我得告诉她，水没打成，杯子还摔了下。”

　　青青知道自己地语气很变扭，笑得很勉强。

　　陈言柯却笑得很配合，也很真诚。

　　青青回到心媛办公室时，她的电话打完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心情。

　　“你和张锋......谈得怎么样啦？”青青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明天回老家去，他说他也会去。”

　　“好样的。他要真的愿意悔改，你就给他次机会。”

　　“等见面再说吧。”心媛不愿多谈，她瞟了眼青青抓着杯子的手，“你手指翘起来干嘛？”

　　“别说了，还不是想给你打水，不小心把杯子碰翻了，还烫了手。”

　　“不是吧”，心媛似乎想调侃青青两句，但想到是为自己打水的又咽了下去，起身过来查看，“要不要擦点药？”

　　“擦过了，刚刚跟总经理借了药。”想起陈言柯给自己手指认真涂药的场景，青青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呢。”
　　心媛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不会是你使的苦肉计吧。看总经理办公室灯亮着，狠心往自己手指上浇热水，再冲进去跟总经理借药。”

　　“去你的吧，你简直心理变态。”
　　两人正打趣，总经理推门：“一会儿忙完了，我请你们去吃饭。”

　　两人愣了一会儿，倒是心媛先反应过来：“好啊！”

　　过了不久，心媛就后悔自己的那句“好啊”了。

　　吃饭全程，总经理都表现得不太正常，主要表现在经常看着青青不说话且眼神宠溺；总是及时地知道青青的需求，递纸拿碗，不亦乐乎；以及青青说完话后，总会露出开心的、真心的笑容等等。

　　心媛觉得眼前坐着的是总经理，又不是总经理，匪夷所思。而且大家说话都礼貌客气，自己却一直有种做了电灯泡的感觉。

　　等总经理又专门开车把她们送到楼下的时候，心媛的心里仍然疑惑重重。难不成总经理突然爱上了宋青青？如果真是这样，也算是一大喜事，炮灰宋青青也有春天啊。

　　可是貌似也没可能啊。以前天天守在总经理身旁感动天感动地的，也没见到感动过总经理啊。怎么突然之间，形势就变了呢，别是个坑啊。可总经理貌似也不是游戏人间的人啊。

　　心媛在想不通中睡着。

　　第二天一早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时，听见门铃响。一打开门，竟然是总！经！理！

　　他面对心媛的惊讶，似乎有些尴尬，“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

　　是过来看看青青吧。
　　心媛已经确信自己是电灯泡无疑了。
　　只不过她还是不能接受，一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在加班的工作狂今天竟然正好没什么事情？？？
　　！！！
　　好的，有没有事，我也要走了。
　　请总经理进屋后，又给青青留下一句话，心媛就走了。
　　“总经理神志不清了，你可趁机拿下。”

　　心媛的困惑，青青也有。她也想过总经理对她突然关心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但她从不敢真正相信，总经理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尽管她期盼过，但她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份幸运。

　　青青梳妆打扮好，和陈言柯在附近的公园里逛着。

　　那里花红草绿，小河潺潺，人却并不喧闹，是个谈恋爱的好去处。

　　“你为什么会和李特助住在一起呢？昨天我在客厅，看到你们的毕业照？你们是大学同学？”

　　！！！
　　青青心里一阵轰鸣。她没想到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随着自己离开已经变得不再重要的秘密，会突然被翻出在阳光之下。

　　“哦......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后来我去北方读研了，她到易城工作。”青青挣扎着说出这些话，看向陈言柯。

　　他也在看着她，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眼神却是平和的，柔软的。

　　青青心里稍微松了一点，她知道陈言柯最痛恨不诚实不守信，自己把过去的谎言说出来，估计大家连最普通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可是，还瞒得住么？

　　“那时候，我想去应聘做你秘书，便隐瞒了我后面求学的经历，骗你在一家小公司做秘书。”

　　“怪不得，我始终觉得你的能力远远超过做个秘书。”

　　青青并没有因为这句看似夸奖的话感到丝毫高兴，“你不要怪心媛，当初是我硬逼着她帮我的。”

　　“为什么呢？”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陈言柯的语气依然平静，且真诚。

　　“因为......”青青犹豫了，“没有为什么。”

　　她看向陈言柯，他依然真诚地、探寻地望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巨大的、和蔼的耐心。

　　“因为那个时候，我喜欢你，想陪着你。”青青说出了最难说的一句话，如释重负。

　　“后来你不需要我了，我就离开了。”青青现在说起来，仍旧很伤心。

　　旁边一阵沉默，她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他的脸。

　　“那么现在呢，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啊？”青青惊异地回头，对上他无比坦诚的眼睛。

　　“我一直醉心工作，从来不懂感情，也不愿去懂。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只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想念你；你在的时候，我想看着你；你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我会担心会嫉妒，怕你被别人抢走。”

　　“我觉得你能力不应该被秘书所困，希望你能在技术部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自己想你表白的时候，不是以你直属上司的身份，不想你有任何除了感情外的其他压力。”

　　青青看着陈言柯，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她突然被告诉一些她从不知道的事情。

　　“你说的这些，我听得真的不是很明白。”青青吞吞吐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消化这个事实。

　　陈言柯走过来，托起她的双手，深情地看向眼前这让他朝思暮想的眼睛，“那我明白些说，我喜欢你，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心脏被击中。
　　青青必须承认，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被自己一直喜欢着的人一直喜欢，青青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幸运与雀跃。

　　眼前的女孩子一直没有说话，陈言柯的脸上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在懦弱、逃避、压抑之后，终于敢听从自己的心时，还来不来得及，追上自己心爱的女孩儿。

　　青青一下子扑向陈言柯，紧紧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是世界上最坚实的安全感。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我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等到。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勇敢，不管不顾地来到你身边。现在才发现，在你身边那么久，我都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爱你’。”

　　陈言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儿，脸上的笑容是欣喜地的、感动的。
　　以前你付出的太多，那么以后，就换我来付出，换我来保护你，让你永远不再受伤害。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投下紧紧相拥的影子，真是一对幸福的人儿。

　　心媛与张锋重归于好，在老家见了双方家长，订了婚期。当她意气风发地回到她和青青的家时，发现青青比她还要意气风发。

　　“我说，总经理夫人，要是明天总经理不给我签婚假怎么办？”
　　“那你就跟她说，他也别想放婚假了。”
　　“乖乖，这招狠，我跟着你，也在总经理面前翻了身。”

　　两个人笑作一团，哄闹着，尽情享受着佳人嫁人前最后的欢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