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今生》冰舞で缈月

39、坦途

　　一瞬间，我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托了上去，然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转身，落地，睁眼……爹……他眉目中全是焦急，“爹，你……咳咳。”“我放心不下你，回来看看，还好来得及时……”他顺手接过娘，低头看去，“晓芙！”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就是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眼里带着震惊与难以置信……忽而在一瞬间转变为温柔……这种温柔，我在风漠言的眼中见过，我在杨云帆的眼中见过，可都没他的那么深沉……仿佛是努力地沉淀了那么久的感情就这样喷薄而出……他眉间的“川”字舒展开来了，嘴角还露出了微笑，那两道微微向下撇的皱纹也被隐藏了……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之后，我心中最值得自己骄傲的回忆仍然是……有一个男人，曾经这么深情地看着一个女人……而这个男人，是我爹，那个女人，是我娘……
　　过了很久，也仿佛没过多久，爹爹抬头，带着疑惑看向我，“她中了幻阴指。”我说着，扯下一片衣角，欲蒙住娘的面孔，其实此时大家恐怕都心知肚明，但隔着一层纱，终是不好说什么的……却被爹爹挡开，他把娘抱起来，干脆地道：“不用这个，你都这么大了，还怕别人说什么吗？”

　　塔下的众人都早已愣住，本来杨逍赶来已让人惊异，更何况他竟唤那女子作：“晓芙。”纪晓芙不是死在灭绝师太掌下了吗？赵敏眼珠转了转，冷笑道：“好啊，苦大师、木姐姐，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一般的人物。哼，张无忌，别忘了咱俩的约定。”转身带着几个属下离开了，众人虽想追，一来情景诡异，二来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之气，竟没人迈得动脚，只得怔怔地看着她走远……
　　爹爹抱着娘，向无忌哥哥走去，待得近处，只听无忌哥哥惊呼道：“纪姑姑！”爹爹不理会其他人错愕的眼神，对无忌哥哥禀道：“教主，小昭正在西门外等候，我们莫再耽搁了。”无忌哥哥看看他，又看看我，道：“诸位，此处非久留之地，杨左使已在西门备车，咱们走吧。”诸人谦让了一番，相继出门。
　　西门外的小昭见到我们，满脸高兴，焦急的情绪一吹而散。她看了看无忌哥哥，又看了看范右使，最后走到我身边，道：“小姐，你没事吧？”我心里有些烦乱，娘醒来看见爹又会怎么样呢？灭绝师太呢？……唉，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无忌哥哥，爹和娘，我和小昭，还有范右使，上了一辆大车。
　　无忌哥哥似乎颇为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倒是我问道：“无忌哥哥，灭绝师太，她还好吗？”她若是死了，娘只怕会愧疚一辈子。无忌哥哥道：“还可以，待会我便设法救她。”爹爹问道：“不儿，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道：“师太掌法了得，我被她拍了一下。对了，成昆还活着。”“莫非他是诈死？”我点点头，“想必是的，他在塔上出手偷袭，伤了我娘。”爹爹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无忌哥哥道：“成昆当年害了我义父全家，又策划了光明顶一战，今日又伤了纪姑姑，他便是本教的大敌。”范右使点头道：“不错，成昆此人工于心计，我进王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几次，而且他似乎并不信任我，现在想来，也并不信任木姑娘。对了，大哥，这就是大嫂？”爹爹笑道：“很快就是了，我找了她十几年，她别想再跑了。”我不禁笑了，只听他续道：“倒是遥弟，便打算这么一辈子吗？”范遥苦笑了两声，“兄弟把脸变成这样，自是有决断了的。”爹爹看着他道：“我看还是为了黛绮丝吧。”我看了看小昭，她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希望我能够快点帮她寻回一个家。范遥道：“大哥，你当年不闻不问的，怎么今日尽往我伤口上撒盐？”“金花婆婆、银叶先生，倒真是出双入对的。不过韩千叶死了。”范遥点点头，表示知道，便不再说话。
　　向西北行出五十余里，来到一处山谷，爹爹示意勒马停车，当先走了下去。这山谷之中，还有一座偌大的客栈，爹爹推开门，侧身把大家让了进去。这客栈装饰精致，食品衣物，一应俱全。竟没有客人，上来招呼的都是哑仆，看起来颇为诡异。张松溪道：“杨左使，这里……”爹爹笑道：“这里是我杨家产业的一处，知道诸位要来，我已把客人请走，下人换成了不识字的哑仆，衣食热水均已备齐，诸位可以自选房间，进去休息了。”诸人颇为诧异地看着爹爹，不过我早已知道杨念翔无事之时爱做些买卖，经年之后，做得也颇大，有这一处产业，倒也正常。空智大师道：“多谢杨左使款待。中原六大派原先与明教为敌，但张教主以德报怨，反而出手相救，双方仇嫌，自是一笔勾销。今后大伙儿同心协力，驱除胡虏。”众人一齐称是，纷纷道谢后，便各自休息去了，无忌哥哥跟着峨嵋派去救治灭绝师太。
　　僧多粥少，这客栈虽是极大，但也现得有些拥挤，客房顷刻间便已住满，我看看爹爹，他道：“无妨。”带我上了三楼。三楼有一间雅致的书房，因为是主人管理产业用的地方，所以没人来此休息。爹爹走进去，向两边的墙上各拍了两下，只见那画卷卷起，露出两个机关。左面的是一株兰草，右面的是一朵芙蓉。爹爹道：“我平日来，便是住在此处的，不儿，你和小昭去那边，我跟晓芙在这边休息。”我点头道：“恩。”他又关心地道：“你身上的伤不碍吧。”我说：“没事的，不小心被她打了一下，呆会我自行调息便好。娘她……”他道：“我能把她治好，你别担心了，去休息吧。”说罢，按下那朵芙蓉花，暗门开启，他便抱了娘进去了。我也转身按下那株兰草，走进寝室。那是间极雅致的闺房，估计是待如烟与杨念翔一同巡视产业时休息的地方。香炉里飘出淡淡的幽香，紫檀木做的大床上铺着绸缎做的被面，一切看起来都极为舒适。我暗自笑道，爹爹与范叔叔当年被称作“逍遥二仙”，又是明教的光明左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吃穿用度均是最好的，品味自是极高的，看来我这些叔叔伯伯们也都是这样，一切都要用最好的。当真享受呢～
　　我让小昭先在旁边休息，自己坐在床上运功疗伤，希望爹爹能把娘给“追”回来啊，呵呵，不过，我相信，娘一定会栽在爹爹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