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和我》风外尘

39、我要一间房

　　黄昏将天空染上一层玫瑰色的光辉。
　　Demon和叶波心在一家旅店前停了下来。
　　可以看见店面招牌上写着“五星级旅馆”几个大字，这么说来就是它了，是吧？
　　可是，当看清眼前的一切时，Demon的脸沉了下来。
　　这家旅店寒酸、破旧又原始的外表可与“五星级”沾不上一点点边。
　　他停止了冷冷的检视，迈步从敞开的正门走进店内，叶波心跟在后面。
　　一走进去，立刻受到了一位老伯的欢迎。
　　“你好！” 老伯热情地打着招呼。
　　叶波心想，这位大概就是店老板了。
　　他大约六十多岁光景，皮肤黝黑，身着一件宽松的背心，遮掩住微微隆起的肚皮，虽然有点小肚子，但是腰身笔直、胸脯挺起，看着孔武有力，十分健壮。
　　叶波心感到万分亲切。这位老伯一看就是典型的朴实敦厚的农村人。尽管Demon看上去很不友好，他的眼角始终充满着笑意。
　　“订两间房，两晚。” Demon简短地说。要不是因为这是方圆百里能看到的唯一一家旅馆，他早就转身走人了。
　　老伯低头舔了舔大拇指，翻动起面前积了灰的大本子。
　　“女士的有单人房间，男士的单人房间已满，需要合宿。”片刻后，他得出结论。
　　Demon自然不愿与人合宿。他说道：
　　“我出五倍价格，不，二十倍，给我一间房。”
　　未料到，老伯竟然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在叶波心听起来十分怪异，又令人哭笑不得的对答：
　　“我要一间房。”
　　“只有一张床。”
　　“我要一间房。”
　　“只有一张床。”
　　“我、要、一、间、房。” 这回Demon加重了语调，咬牙切齿地说道。听起来他似乎已在怒火爆发的边缘。
　　但是显然这个老伯很忠实于自己的立场，他满怀委屈地望着Demon，而回答依旧是不变的那一句：
　　“只有一张床。”
　　眼看Demon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叶波心实在忍不住了，忙打圆场：
　　“行了，你要么和人合宿，要么睡在草丛里，你二选一吧。”
　　这番话似乎给了Demon什么启示似的，他目光若有深意地看向她，眼里的怒气突然平息了，脸上还透出一丝顽皮的笑意。
　　“那，还有双人房吗？” Demon问道。
　　“我们一间没有关系。”
　　一面说，一面出其不意地长臂一伸，一只臂膀穿过叶波心的脖间，一下子揽她入怀。叶波心被紧紧贴在他身上。
　　她惊愕的同时，试图挣脱出来，但Demon的胳膊拒绝放开她。叶波心无法抵抗那如钢铁般的力量。
　　于是她转身对着老伯，焦急地喊道：
　　“我……我有关系。老板，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绝对、绝对不是。”
　　“哈，”身旁传来Demon的笑声，“所以你不是经常睡在我家？叶波心，需要我告诉你，你在我家醉了多少个晚上吗？” 他俯身凑近，在她耳边说道。
　　叶波心的脸唰地红起来。不知道是由于Demon陈述的事实，还是他如此贴近自己的缘故。
　　她半晌答不出话来。
　　幸好，老伯是个传统而守旧的人，Demon的提议没有得到采纳。他竟然也不再反对，欣然接受了。
　　办好入住登记后，老伯随即领着他们上楼。
　　钥匙在锁孔内轻轻转动，Demon的房间呈现在眼前。
　　在他高挺的身躯对比下，它显得小得可怜。Demon的目光从垂下的墙纸、老旧的电视机、褪色的窗帘，移到了靠近窗边的床上。他的室友正半躺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抬起呆滞的眼睛，嘴巴突然张开合不拢了。
　　站在那里的人，容颜和身躯俨如一座大理石雕像一般。一双眼睛漂亮而冷漠。真是个俊美的人呐！他暗自惊叹，同时出神入迷地看着他。
　　Demon没有理会他的注视，举步走到了另一张床前，心里冷潮道，呵，原来这就是所谓五星级旅馆——打开房门，一二三四五步就走到床边，可以躺下睡觉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
　　真是小得够可以。

　　这时，他的室友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走上前：
　　“你，你好，我叫赵军豪，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呀？”
　　片刻后，他的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因为此时的Demon，紧绷着脸，神色阴郁，眼光冷得像冰霜一样。
　　他们同样没说什么话就结束了晚餐。
　　赵军豪只顾低头吃饭，将碗里的食物一扫而光。Demon一语未发，只简单吃了几口。倒是叶波心和老伯边吃边愉快地聊着菜肴的味道。野菜煮成的汤鲜嫩可口，鱼的味道亦十分鲜美。
　　在Demon返回房间的时候，叶波心向大家抱歉地解释：
　　“你们别理他，他没睡饱，所以心情不好。”

　　渐渐地，月色暗淡，星辰落下，又到该睡眠的时候了。
　　赵军豪食欲餍足后，两眼惺忪，不由自主地就阂上了。
　　Demon平躺在床上，却因太高，整张床几乎容纳不下他的身躯。他闭着双眼，正酝酿着睡意。
　　然而，就在这时候，从室友微启的嘴唇里发出了洪亮的鼾声。
　　Demon斜瞟了他一眼。
　　赵军豪完全沉浸在梦乡里，毫无知觉。只听鼾声时而如波涛汹涌，时而又像小溪汩汩，有时细长绵延，有时狼吞虎咽。更多时候就像过山车，呼的一下子达到顶峰，停顿了片刻，又瞬时倾泻而下。
　　Demon的神经给他刺激得吊上去，落下来，好像自己就在坐过山车似的。
　　又一波吼声震天后，Demon懊恼地低语了一句：这个呆瓜。
　　他捂住耳朵，可声音还是透过缝隙钻了进去。
　　这轮番轰炸持续了将近二个小时。
　　他无奈地数着一个叶波心，二个叶波心，三个叶波心……最后，在极度的困乏中，终于慢慢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