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情路意》雪上漂

2、娃娃亲

　　夫妻两人来到手术室门口，往里一看，此时里面可谓是人头攒动，墨雪峰也在里面。
　　当他们正在犹豫如何进去时，里面的人络绎不绝地出来了，在人群之间，红霄絮面如白纸般闭目躺在病床上，好像没了声息。在她左侧是墨雪峰，在她右侧则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医生。
　　施展图视线掠过那个紧闭着眼睛的婴孩，她的小脸皱巴巴的。虽然刚出生的孩子都很小，但刚刚见到儿子的他明白，这孩子实在是太虚弱了些。
　　“怎么样了。”在墨雪峰经过自己时，他连忙扯住他，轻声询问着，白曼睁着一双兔子般的大眼也望着他。
　　“孩子太虚弱了，得先放到保温箱里去。”墨雪峰瞄了眼医生怀中的女儿，短短几个小时内，他的双颊似乎就凹陷下去了。刚刚霄絮没有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晕过去了。“霄絮也得送到加护病房去，医生说她出血量太大，十分虚弱……”说到这，他忍不住撇开视线，感伤到无法再说下去。
　　“雪峰，放宽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曼抬手握住他的衣袖，“失血过多，那就输血吧，霄絮也不是熊猫呀，对吧。”为了缓解他的悲伤情绪，她忍不住开玩笑道。
　　许是她的笑话真有令人开心的能力，墨雪峰的眼中恢复了几分亮色，“我送霄絮去加护病房。”
　　“嗯，那我们就陪着医生送你女儿到保温箱里，你就安心地照顾霄絮吧。”施展图握了握他的上臂，想借此给他力量。
　　三人也不再磨磨唧唧，各朝两方走了。
　　“我们俩干嘛？”李嫂望了望两边，询问一旁的赵叔。
　　“嗯……你要不去买些夜宵，他们折腾了那么久，应该都饿了。”
　　李嫂皱着眉，斜了他一眼，“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上哪买夜宵？而且为什么大半夜是我一个女人去买？而且你觉得他们吃得惯那些路边摊吗？”
　　三个连续的问句瞬间就将赵叔问倒了，他有些烦躁起来，“不是你问我要干什么的嘛。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去看看我家先生和太太。”
　　说罢，他便走了。
　　“诶，你？走就走！”李嫂看着他决绝的身影，忍不住赌气道，说罢便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座椅上。过了一会后便觉得百无聊赖了。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注视得太久，清冷的日光灯周边漾出一圈淡黄的光晕。
　　她想起，她给施家夫妇当保姆已经有快三年的时间了。她知道自己的先生太太已经结婚有四年了，他们和隔壁的墨先生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上的学校也一直都是同一个，从小学直至大学。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墨先生时的场景，那时那刻的心情也依然回荡在心中。一个十分儒雅俊俏的男人，待人接物都十分温和有礼。这些形容词都是她听先生太太暗地里或明面上夸赞的。
　　不过七个月前，隔壁突然就开始张灯结彩——墨先生结婚了。就这么猝然地结婚了，虽然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总之，墨先生结婚了。
　　而且还是一个性格和他南辕北辙的女子。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七个月以来，她就从没见她笑过，连话也没听她多说几句。
　　两家人时常会进行聚会。但每聚会之时，不管桌面上的气氛再怎么热烈，她都能够安然不动地吃着自己碗中的菜。每次墨先生都会热情地给她夹菜，但从没见她回赠过。
　　两人实在不像新婚夫妻，两人实在不般配。这是年近半百的她唯一的心声。
　　但事实却让人难以置信，后来她知道了，四人都是大学同学，那个女人是太太的邻床室友，而且大学时墨先生便对她一见钟情，并苦追了八年，直至七个月前终于娶了她，然后现在生下了一个女娃娃。
　　“唉，未婚先育呀！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最终她也只能如此感叹了一声。

　　当施展图推着白曼进了加护病房时便发现，原来红霄絮已经醒了，而墨雪峰则站在距离床边有一定距离的窗前，默然地看着夜色。
　　“霄絮，你感觉怎么样。”白曼看了一眼雪峰后，便打量着病床上的好友，出声询问道。
　　红霄絮用淡漠的眼神斜睨了她一眼后，才用有些因太久没说话而显得浑浊沙哑的声音说道：“感觉还好。”
　　顺产相较于剖腹产的好处之一便是如此。只要熬过分娩时的剧痛，接下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白曼喜道：“那就好，你要好好补补了，看你怀孕都成什么样了，别人怀孕胖三十斤，你都要瘦三十斤了。你想吃什么，我让李嫂给你做，她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你是知道的。”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红霄絮心中明白她是为自己好，但还是拒绝了，语气不是很强硬。
　　白曼看了眼窗口的两个背影，重又搭话道：“刚刚我去看了你的宝宝了，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哦。”
　　她的话一说完，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墨雪峰始终没有回过身来，只是浑身紧绷，脊背僵硬至极。
　　“刚出生的孩子不都很丑吗，怎么会可爱。”红霄絮这句话很平淡，没有高兴，也没有怨恨。
　　“过个几天便会很可爱了。你看我的儿子，嗯？老公，我们儿子呢？你把他放哪了？”终于想起自己儿子的白曼惊觉自己竟然不知道儿子在哪了。
　　她连忙喊着丈夫，红霄絮也忍不住看向她，虽然知道她惯常会丢三落四，没想到连儿子也丢了。
　　“你不要担心，我让护士把儿子放到育婴室去了，刚刚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走到她旁边的施展图哭笑不得地补充了一句。
　　此时墨雪峰也站在了床前，耳中听着他们的谈话，但眼睛始终注视自己的妻子。
　　红霄絮好似没看到他，或者是故意为之。
　　施展图和白曼打算把儿子带过来，因此很快病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
　　“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你，高兴吗？”墨雪峰半蹲下来，略显疲惫的双眼紧紧盯着她，试探着问道。
　　但红霄絮对他的应答却是将脸撇向另一旁。
　　好似有一根无形的针猛的扎了一下他跳动的心脏，细小的伤口随着跳动喷出缕缕血线……
　　墨雪峰站起身，转身打算再到窗边站着，让夜风吹熄这不该有的期待。
　　“你喜欢不就好了。”
　　他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床上沉默的妻子。刚刚的话的确是她说的。
　　但这回答比沉默还要更狠上几分。
　　“是啊我喜欢就好了。反正这孩子是从你肚子里生出啦的，属于我的孩子。”墨雪峰胸腔一个起伏后，低沉道，心中带着恶意，“我自然会很喜欢的。”
　　红霄絮的身子在床上侧了侧，目光冷冷盯着他，“你很得意？”
　　“我难道不应该得意吗？”他反唇相讥。
　　“你……”红霄絮的脑袋往上抬了抬，刚要和他争辩时，门口就传来了白曼兴奋的声音。
　　“快快，快来看看我的儿子。”她满脸兴奋地被推了进来。
　　“怎么样，你觉得可爱吗？”她率先把孩子放到红霄絮的眼底下。
　　红霄絮扫视了一眼，皱巴巴得宛如一只猴子般的生物，实在称不上可爱。
　　“很可爱。”她嘴角晕开一个浅笑，满脸诚恳道。
　　墨雪峰脸上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实在是太可爱的孩子了。”
　　施展图看看这对刚刚还要吵的夫妻，别以为他感觉不到。现在却又用同样的表情说这种话。他往妻子怀里扫了一眼，转移视线，他不想昧着良心，虽然是自己儿子。
　　“你们都觉得很可爱，不如，霄絮，我有一个提议。”听完他们的赞赏后，白曼突然眼中亮起了激动的光。
　　红霄絮突然被叫到名字，意外地应了声。
　　“我们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吧，将来两个孩子肯定会成为一对郎才女貌，人人艳羡的夫妻的！”
　　婚礼的钟声猛地敲起，神圣的教堂中，一对新人正满脸喜悦地面朝观众。而坐在右侧第一排的便是正猛烈鼓掌的她。
　　白曼脑中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