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情路意》雪上漂

1、深夜焦急时刻

　　灯火辉煌的黑夜中，一前一后两辆飞驰的黑色轿车宛如闪电般快速向远方驶去，速度之快，声音之响，纷纷激起两旁过往车辆，以及行人的的胆颤和不满。
　　“哇！开得这么快是要死人的节奏吗？”一人惊道。
　　“管他呢，有钱人嘛。”另一个无所谓的声音。看那车型，一看就是有钱人。
　　路人或无意或有意的的闲言碎语自然无法入两位车主的耳中，此时他们心中只有焦急和无措。只希望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好立刻到医院。
　　“啊啊！我的肚子好疼呀！”白曼捂着自己硕大的肚皮，尽自己所能，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叫喊时便觉得自己的疼痛能有所缓解，也许是转移到了前方正在开车的丈夫身上。
　　“小曼，你再忍忍，马上就要到医院了，马上就要到了。”施展图焦急地安慰着，打方向盘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先生，你专心开车，生孩子都会痛的。”坐在后首陪着白曼的保姆看着窗外的风景都化作五彩的光点了，忍不住劝着他的男主人。
　　她生过三个孩子，对女人生孩子的事自然有一番独到见解。看太太的样子，只是普通的分娩前的阵痛而已，孩子产下来就好了。如果先生因这个而慌了神而导致……总之一切都会平安的，一切都会平安的！
　　对死十分忌讳的保姆立刻打消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心中不停念叨着这句话，望借此来抹去那危险的揣测。
　　“李嫂，我的肚子好疼啊，感觉有人在不停地踢我肚子！我是不是要死啦，我还这么年轻，不要啊！”白曼向李嫂哭叫着，不时抽口冷气，随后继续叫嚷开来，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中气十足。
　　“不会的，太太你就放宽心吧，女人生孩子时都会痛的。”李嫂耳边充斥着她的魔音，嘴上安慰道，但心上只有一个想法，这太太虽然平日养尊处优，一副娇俏柔弱的样子，但这时却比当初的她还要强悍。
　　她将视线移向前方的后视镜，从中看到后面的轿车正紧跟不舍。那里也有一位待产的孕妇，不知道是不是也像这位这般中气十足？
　　但实则不然，后面的车厢中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昏暗的车厢中，司机睁大了眼，高抬着心，向前猛踩着油门。后座上的夫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仿佛后面根本没有什么需紧急送医的待产孕妇。
　　“霄絮，是不是很难受？”从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平日他的声音是十分富有磁性的，连赵叔这个大男人都觉得十分动听。只是现在那磁性荡然无存，只有沙哑和颤抖。
　　明明妻子没有任何呼痛声，但他却似乎能感同身受她身上那强烈的痛苦。
　　红霄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五指紧紧抓着墨雪峰的袖口，在她手中，原本光滑的布料早已纠结成一团，皱巴巴，湿黏黏的。她原本纤长的五指现在却如畸形的鸡爪般痉挛着，抽搐着。
　　怀孕向来是女人最容易发胖的阶段，比如白曼，自从怀孕之后，脸色越发红润，原本娇小的身体也越来越像圆球的趋势发展。
　　而红霄絮却是不同，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的脸颊越发干瘪，原本可以说的上是性感的身材也慢慢干枯下去了。她孕期时的不良反应十分明显剧烈，导致本就不怎样的胃口越发差了。
　　恐怕她是将自己生命所需的营养通通都交付给了自己腹中那不知是男是女的杂种了。
　　“霄絮，你别这样，你能说句话吗？”墨雪峰见妻子没有任何语言想要应答自己，声音中除了急切之外，还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你这样，我好害怕！”他恳求道，抬手想要擦一擦她额头的冷汗，但手一抬起来便感受到了那黏糊的触感，鼻尖感受到刺鼻的腥气。
　　“霄……霄絮，你……你下面在流血吗？“他胆颤地问道，虽然明知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但还是忍不住往下看去。
　　“闭嘴！”这时倚靠在他脖颈的红霄絮终于出声了，虽然有气无力，但话中还是充满了平日司空见惯的不满，“那地方你还没看够吗？”
　　“霄絮，我……”墨雪峰想要解释什么，但立刻又被她冷冷两个字回绝了。
　　在两人无言的沉默中，两辆疾驰的轿车终于停靠在了医院大门口，两位孕妇纷纷被抬上担架，此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之状，白曼嘹亮的哭喊声最终消失在产房中，而沉默不言的红霄絮却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她满头冷汗，面如白纸，鲜血源源不断从她□□蔓延而出，沾湿了身下白色的床单，红与白的对比显得刺目惊心，而这层阴霾都如浓云般笼罩在墨雪峰的心头。
　　“雪峰，你不要太担心啦，霄絮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在妻子被送进产房后，施展图原本纠成一团的心也舒展开了，望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宽慰，但他心中也实在没底。
　　总觉得霄絮那样子，仿佛对这世界已经没什么留恋了。
　　“我……我不应该让她……有孩子的。”破碎的声音从墨雪峰喉中发出，他低头凝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她根本就……”
　　“雪峰，你冷静点！”看到他的神色越来越迷乱，施展图猛的出声，“你现在脑子里只需要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你的妻子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可是，我……害怕……”墨雪峰抬头呆呆地看他，脸上再不似平日那般自信，意气风发。
　　“你害怕什么？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施展图真有点想把好友的脑袋打开看看，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会萌生这样消极的想法。
　　“红霄絮现在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将来你们会一起抚养你们的孩子，看着他(她)长大，然后娶妻生子或嫁人。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只能被动地这么做。你既然当初这么做了，现在就不要后悔。现在把你的脸和你的手洗洗，要是让你的员工知道，他们平日儒雅的老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肯定会惊掉牙的。快去吧。”
　　施展图说了一连串话后，推了推他，但对方却没有迈动半步，还呆呆的，他只能无力地叫道：“赵叔，带你家先生去厕所洗洗。”
　　赵叔脑中还对他刚刚那番话惊疑不定时，没想到突然自己就被叫到了，他连忙仓促的应了声，走到墨雪峰跟前，“先生，跟我来吧。”
　　有钱人的世界啊。同在一旁当了好一阵吃瓜群众的李嫂望着墨雪峰的背影，心里深有触动。
　　怪不得平日总觉得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怪怪的，墨先生做了什么？他威逼利诱了墨太太，还是怎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她心里八卦的瘾还未过完，产房中便传来了嘹亮的哭啼声。
　　“生了？生了！”施展图听到之后，连忙快步走向产房，欣喜满怀，李嫂也连忙跟了上去，刚到产房门口，门便被打开了，一名护士小心抱着婴儿，将他递到他眼下。
　　“恭喜，是个小男孩。”
　　施展图伸出双手，但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又连忙停住了，这个红彤彤，新生的小生命还在哇哇哭啼着，旺盛的生命力从他小小的身体中喷薄而出。
　　“老公？”前方传来了白曼轻微的喊声，她的力气终于耗尽了。
　　“小曼，你觉得还好吗？是个小男孩。”施展图走到她床边，蹲下身，亲昵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揉搓着。
　　听到他的话，白曼露出一个笑颜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崽子生下来了，他可折腾得我好苦。”
　　“那你将来就好好管教他。”施展图笑道，简单一句便要将儿子的未来规划好。
　　“我可是要当慈母的。”白曼笑着埋汰了他一句，“霄絮呢，她怎么样了，生下来没？”
　　“她……她还在手术室里。”想到手术室中还生死未卜的女子，施展图迟疑地回道，害怕因此给产后虚弱的妻子造成打击。
　　但白曼却想得很开，转而由她来安慰丈夫道：“没什么好担心的，霄絮是个很坚强的人。”
　　施展图嘴角重新晕开微笑，“你想得倒挺开的，如果雪峰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唉，你是不知道霄絮的自尊心有多强，多变态。她不允许有任何失败发生，即使是生一个她……不喜欢的孩子。”不喜欢三个字轻飘飘划过，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没过多久，赵叔从门口出现，说道：“我们太太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
　　“我去看看，你在这好好休息，李嫂，你好好照顾太太。”他对着站在门口的李嫂道。
　　“诶，不用，我没什么需要休息的，你找把轮椅过来，我也想去看看。”
　　施展图思考了一会，最终同意了。没过多久，李嫂就推了一把轮椅过来。
　　他将妻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把她推向不远处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