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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意外的保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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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厚厚的文件夹,陆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掩不住得意的笑容。这周她的业绩可嘉,加上手上这一单,她一周内就完成了三个“人身意外险”的高额保单业绩。打从她进入保险公司起工作一年多来,还没这么顺当过,虽然心中对于这三份同样类型的保单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就被那满满的成就感掩盖。
毫无疑问,陆菲成了本月的业绩冠军,可就在她还沉浸在工作的自满情绪中洋洋自得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这个单子是你接的?”办公室里,张经理口气凝重地问陆菲,将一份文件丢在她跟前。
陆菲小心翼翼地拿起文件看了眼点点头说:“是的,张经理,怎么了?”当看到张经理身旁那个总是穿着黑色T恤,头戴运动帽,顶着扑克脸的保险调查员凌霄,她感觉愈加不安。
“出险了,保额高达百万,你配合小凌调查清楚这个事情,再定理赔事宜。”
不会这么倒霉吧!陆菲心中惨叫一声,怯生生地回道:“知道了。”
凌霄其实有张很不错的脸,如果不是他那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黑暗气质,他该会是女人们竞相追逐的对象,虽然在这个公司里他也是大家经常讨论的重点,但那无关风月,多的只是与他沾边的人最终有多惨的诡异事迹。
当陆菲跟着凌霄走出经理办公室时,所有人都报以十二万分同情的眼神看着陆菲,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星期以后,经理办公室里,陆菲在张经理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叫忍无可忍。
“陆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手上的三份单子都出险了?理赔金额高达三百万!”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凌霄还在调查。”陆菲不确定的喃喃道。
“那还不快去查!我告诉你,这三个单子的理赔没搞清楚,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张经理怒吼着把陆菲轰出门。
欲哭无泪的陆菲自己也没明白,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星期里,陆菲手上承接的三份“人身意外险”的保险人都意外身亡。和凌霄一起跑了好几天,调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第一个投保人是个出版商叫李三行,保险不是本人投的,由他的妻子严娟带着他的印鉴、身份证来签得合同。说起来,这单业务是陆菲推销保险最成功也是最轻松的一次。陆菲是在健身房里认识严娟的,本来她也没想推销保险,陆菲刚说自己是搞保险的,严娟就主动提出想买一份,本来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可没想到第二天,她真的到保险公司来找陆菲,了解了各类险种后,不久,她就替她老公挑了这份百万“人身意外险”。虽然至始至终陆菲也没有见过这个保险人,但严娟带的证件齐全,手续上并没有违反规定,所以签定合同的时候陆菲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三行死于意外溺水。这个李三行平时休闲的时候喜欢钓鱼,尤其喜欢一个人到安静恬雅的僻林水域里耗上一整天,6月28日(周一)这天,和往常一样,他让司机钱建国驾车将他送到静安水库附近,便自己一个人拎着鱼具打发时间去了,按理司机是不能离开的,只能待在车里等老板,可那天偏偏司机溜岗,老板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踩着油门到静安镇上麻将馆搓麻去了,这一点从警方调查的监控录像里得到了证实。司机上午九点十分左右离开,到下午四点多再回到静安水库,因为李三行晚上在E市有饭局,最迟五点也会打道回府,但司机待到五点半都不见老板回车,于是到水库边去找,这才发现老板不见,但鱼具和李三行的随身物品均在岸边,赶忙打了110,静安镇民警十几分钟左右到达,后直到下半夜两点才在水库中打捞到溺亡的李三行。李三行的死亡时间超过十五个小时,司机钱建国没有作案动机与时间,于是第二天便从警察局回家了。而警方在水库范围侦查,并未发现除李三行及钱建国之外的第三个人存在痕迹,只能断定他是自杀或是意外,基于没有遗书以及李三行生前近况推测自杀可能性也小,所以只能归结于发生了某种置死意外。
第二个投保人也是男的,是位中学教师,韩卓越,年纪五十三,是本人来投得保,陆菲对他的印象特别好,觉得他就是那种文质彬彬、为人师表的文化长者类型,虽然只是中学教师,但开口闭口的谈吐倒是丝毫不输大学教授之流且还有些风趣。他说之所以会来投个意外险也是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处处有危机,飞机坐着坐着就掉了、路走着走着就塌、火车跑着跑着就出轨,就算在家也有可能因为地震或是什么别的意外而驾鹤归西,他子嗣单薄,想着给自己上份险,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给独子与妻子留点生活资本,没有意外就权当买平安。
可他买了这份平安,仅仅过了四天,就不幸被他自己言中,在家里卫生间意外触电身亡。7月4日(周日)晚上六点多,一家三口吃过晚饭,22岁独子韩飞便回本市理工大学住校,老伴余晓霞是与韩卓越同校的校工,文化程度不高,平日晚上喜欢出门和老姐妹们去跳广场舞。于是,家中除了韩卓越留在家准备下周一的课外,家庭成员都各自忙活去了。当晚九点许,余晓霞回到家,在家中卫生间地板见到倒地不起的韩卓越,因整个地板有水,热水器开关还开着,她凭直觉老韩是触电,于是报警求助。警方到达后,老韩已经息气两个多小时了,最后评断果然是热水器漏电,老韩准备洗澡,衣服还未来的及脱就触电身亡。基于现场情况,以及韩卓越简单无害的生活圈,此事同样以意外结案。
第三个意外死亡的投保人是位女性,三十一,从事的工作就比较灰暗了,E市某CLUB的坐台女,本应如花的年纪,但因为不健康的生活习惯与反复透支的青春,阮月月看上去比陆菲大十岁都不止,浓妆艳沫,可依旧盖不住沉沉的黑眼圈,她的模样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长期的厚重装扮导致皮肤明显衰老,也许在夜CLUB的迷醉灯光下看或许还是美丽的,但青天白日的面对面,陆菲就觉得十二万分的不舒服,但她好歹是客户,陆菲是那种性情收敛掌握尺度很好的人,即使讨厌或嫌弃,她也会依然保持恬淡笑容面对人家,所以当阮月月要购买这个百万意外险时,陆菲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阮月月除了职业比较难堪外,没有其他的不良记录,又一次交纳了高额保险金,陆菲没理由不让人买。
然,如同诅咒般,阮月月也没能逃脱死神的镰刀,7月7日(周三)晚上凌晨十二点多,阮月月从金吉不夜城提前下班回家,按照俱乐部经理说,通常她会待到两点俱乐部打烊才走,但今天听她说觉得不太舒服,要提前回家,而当晚也没有客人要找她,于是她一个人像往常一样从俱乐部出来,走十几分钟路回家,她的租屋离不夜城并不远。阮月月平常喜欢穿超高跟鞋,除了更有女人味外,主要还是用以弥补身高上的缺陷,她只有1米5几的个。穿了近十年,她几乎都能踩着十厘米的跟跑起来,但这次意外却是恰恰栽在这高跟鞋上,她出了俱乐部往东面街区走十分钟过个天桥到对面再几步就到家,但在过天桥下行时,她的鞋跟突然折断,也许是因为下了点小雨,台阶变得异常湿滑,或是她因饮酒造成头晕的缘故,总之她没能控制住自己从三十米天桥水泥阶上摔下去,因为是午夜,出入的行人并不多,且那夜后来下了暴雨,所以直到凌晨三点多两个醉汉经过天桥下才发现断气不久的阮月月。警方当然对周边监控进行反复查看了,天桥上正好有个监控,所以警方很清楚的看见十二点十六分阮月月独自一人摇摇晃晃,步履不稳的穿过天桥,走下行台阶走到第三级,她突然脚一崴,也本能地抓了下扶手栏杆,但很明显没抓住,于是就那么惨兮兮的滚下去。如果当时及时被人发现,也许她还不会死,但直到三点多报案人出现,因下雨画面模糊的监控中自始自终都没有第二人身影,所以排除了其他可能存在的情况,这是唯一一件有监控作为意外铁证的事件。
如果不是恰好这三起意外中的当事人都在陆菲这买了百万人身意外险,任谁都没法推翻他们产生意外的事实,但即便是有怀疑,陆菲跟着凌霄把三个意外现场和警局跑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非意外事件线索与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