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灵一动》鱼霸

2、第 2 章

　　“余狄！余狄！”
　　“没事吧余狄，这是怎么啦？”
　　“小余！喂，醒醒啊！”
　　余狄其实已经恢复意识有一两秒钟的时间了，她能感觉到同事们围在她身边俯身看着她，呼唤她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可余狄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她在思考如何化解这尴尬的场面。余狄的大脑飞快运转整理着思路，自己从昏厥摔倒到清醒大概只有短短半分钟，现在的情况是她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栽倒在地，文件资料凌乱散落在身上，可如果自己还迟迟不睁眼假装昏迷，那么事态就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尴尬进阶地步。想到这里，余狄嗖地坐起来边揉着后脑勺掩饰尴尬边和同事们解释自己有些低血糖不用大家担心。据邻桌王哥后来回忆，当时余狄面无血色、苍白憔悴地可怕，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笑得比哭还难看，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真的没关系。

　　被众人扶起回到座位上，余狄还是觉得心率过快头晕脑胀，这要是在平日里能忍也就忍住了，可刚刚短暂的昏迷还是让她有些后怕。犹豫了片刻，余狄还是敲了敲所长办公室的门。

　　“刘所，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能和您请半天病假吗？”
　　“好好好，没问题。你快回去吧，小余啊，你要注意休息啊！年纪轻轻身子骨就这么弱怎么行啊？”
　　“那领导，今天您交付的工作... ”
　　“都这么难受了就别操心啦，一会我安排小王来做。”
　　余狄不用回头就知道王哥在身后必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别人增加了工作量让她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可疼痛的不适感很快冲淡了愧疚，她只想秒穿回家钻进被窝躺着放空自己。
　　“那谢谢刘所，我就先回了。”

　　在这个时间段没有回龙华市的火车，余狄只好在镇中心搭乘长途汽车回市区。车上挤满了进城采购的附近村民，大妈们洪亮清脆富有穿透力的笑声持续回响在封闭狭窄的汽车内，竹筐内粘着粪便的新鲜鸡蛋在闷热的空气中散发出强烈扑鼻的味道。余狄将头瞥向窗外想通过沿途的自然风光安抚下情绪，可车窗上糊了不知多少层泥土、胶印和某些黏腻的不明物体，把汽车内外部完全隔绝开来。

　　余狄一下觉得自己跌落进了井底，就连通往外面世界的井口也要慢慢封闭，她窒息她透不过气，然而她连丧一下都懒得丧，“啊——！”从肺里叹出长长一口气后，余狄觉得自己短暂面临崩溃边缘又活了过来。

　　一个小时的颠簸下来，汽车慢慢减速停靠在了一个破烂的农贸市场门口。

　　大妈们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挤下车，脸上兴奋的神情不亚于追星少女们见到偶像哥哥的痴狂沉迷，她们痴迷的对象不过换成了市场里的土豆、茄子和白菜。
　　“师傅，咱这车终点不是龙华第一客运站吗？”

　　正惬意梳抹着地中海发型的司机师傅诧异地回过头，像看着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余狄几个来回，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大家都是来市场买东西的，这样更方便，你也在这下！”

　　留下满头黑人问号的余狄暗自痛骂，“这一天真他娘的够倒霉的！”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没到市区，连个出租车都打不到，余狄目送着长途汽车驶离，汽车尾气和轮胎卷起的灰土为风中凌乱的余狄增添了一丝接地气的忧郁乡土贵族气质。

　　“我日！”

　　拖着疲惫酸痛的身躯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点回到龙华市时，余狄自我感觉半个躯壳仿佛被丧尸袭击后感染了麻痹病毒，只有小腹的阵痛还在提醒她还没完全感染变异。

　　片刻也不敢耽搁，这般难受再放任不管就是慢性自杀，余狄毫不犹豫直奔龙华市人民医院，她秉持着“万物皆可输液救”的偏锋理念冲进急诊楼要求白衣天使们尽管吊瓶招呼着。出诊的年轻小大夫哪见过这等场面，患者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一屁股坐下还没等自己开口询问病情症状，便一脸坚定信誓旦旦地给自己确诊为急性肠炎导致的高烧不退，而后强烈要求立即输液。

　　这都要归功于公交车上余狄用手机搜索症状后对照着为自己做了诊断，还沾沾自喜小余警官从今天开始业务要拓展到“望、闻、问、切”啦。或许是眼神太过坚定，小大夫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大笔一挥在病历本上洋洋洒洒画下几道符。

　　“喏，缴费开药！”
　　“好嘞，您内！”

　　此时沉浸在获得新技能的得意自满情绪中的余狄感觉病痛都减少了几分，“培根果然就他妈是培根，知识果然就他妈是力量，真理啊！”殊不知，现在有多得意，日后她就有多悔恨当时这不靠谱的知识来源为她注入多少畸形力量。
　　输液后退烧的余狄仍感觉浑身力气都被剥夺，回到家后连衣服都没脱像条泥鳅般滑进了被窝沉沉睡去。可这脑袋里一直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也不知是做了几层梦中梦，余狄感觉自己被包裹在湿漉漉的茧蛹壳内无法翻身，汗如雨下、头痛欲裂，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枕头旁摸索到手机按亮屏幕，凌晨3:10的数字下的屏幕映衬出眉头紧锁扭在一起、双颊绯红、嘴唇苍白的余狄的模样。
　　用被子蒙住头试图物理退烧，可这方法离开了妈妈后好像就失去了魔力。余狄一次次抱起手机看时间，想要熬到7点去医院门诊部抽血化验彻查病因。这几个小时是那么漫长，比考试时不会的全部蒙上答案后坐着发呆等待交卷还要漫长，比陪妈妈逛街看着一众中年妇女们挑选试穿大红色旗袍还要漫长。

　　余狄回忆上次让自己的身体承受这般痛苦，还是在同事怂恿下喝了半斤散装假酒，搭配烤的半生不熟的变质肉串组合的中风套餐让她上吐下泄两天卧床起不来。
　　挂号，排队，轮到余狄就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带着花镜的医生心思早已飞向了医院食堂，他抻着脖子嗅了嗅，扭头对实习医生说：“好家伙，中午食堂炸了黄花鱼呵！”是啊，没错，余狄也闻到了浓烈的炸鱼味道，强烈的油腻感夹杂着淡淡的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滚干呕了几次。

　　这才唤回了医生的注意力，简单询问了几句后给余狄开了抽血化验单和腹部彩超单，像是怕余狄多问几句耽误午休似的，他迅速脱下了白大褂准备下班了。余狄也懒得多说什么，早早到彩超室门口排队等着下午医院上班做检查。

　　余狄午饭也顾不上吃就来排队，必然成了下午就诊检查的头一号，彩超室大夫换上白大褂后她想当然的打算跟着进入诊室，却被拦在了门外。

　　“诶诶，这位患者你等等，前面患者看完才到你呢。”

　　余狄低头看看手里的就诊号码牌确实是1号，再看看彩超室主任满面笑容地陪同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走进诊室，顿悟。

　　“卧槽，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看病都有人加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