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书未醒

20、小鸟儿学坏了

　　第二天清晨，尧城的阳光明亮刺眼，像是步入了夏日的第一天。
　　林沐撩开床帘的一个角，发现往日赖床的少年们都早早起了床，换好了队服。穿着睡衣的毛思坐在床边看着另外三个人，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今天有SL的胜者组比赛，大名单上的人都可以作为替补去现场。毛思和周慕只在青训营里待了几个月，还没成为KPL的注册选手，只能打一些次级联赛，没有KPL的上场资格。

　　大抵是因为昨天回来得有些晚，吹了冷风，林沐的脑袋有些疼。
　　直到那三个人出了门，林沐才慢腾腾地挪出了被窝，叠好被子下了床。
　　毛思歪在沙发上剥着香蕉，睡衣的猴子尾巴搭在膝盖上，一旁的手机界面是王者的对局。
　　“醒啦。”毛思听到声音，抬头朝林沐看了过来，活脱脱一只剥香蕉被打扰的小猴子。
　　“昂。”林沐将换下来的睡衣放进了洗衣袋，开始洗漱。
　　“待会儿双排不？”毛思挤进洗手间，将手搭在了林沐肩膀上。
　　林沐对着镜子示意嘴上的泡沫，点了点头。

　　等林沐收拾好回到卧室，毛思已经将另一张懒人沙发从阳台挪了进来，沙发间摆了一茶几的零食。
　　林沐从购物袋里扯出一袋小馒头，甜甜的奶香在嘴里慢慢化开，这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味道。
　　记忆真是一样神奇的东西，味道亦是如此。你可能会忘了街角卖爆米花的老爷爷长什么样子，也可能会模糊学校门口卖炸串的阿姨的面容。但当甜香裹挟着风从某个窗口闯进来的时候，当你时隔很多年偶然吃到一小块南瓜派的时候，一切都能在倏忽之间明晰起来。你听到了爆米花做好后“嘭”的那声响，听到了南瓜派滑进油锅后的“滋滋”声。若是稍加留意，你甚至还能看到老爷爷将陶罐递给你时眼角眉梢的笑，以及春风拂过时悄悄留下的印迹。
　　细碎的小事都被锁在了记忆的深处，钥匙则在不经意里出现又消失。

　　“厨房里热了粥，刚刚小狐儿发消息来说是给你留的。”毛思被睡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梁阿姨来过了？”林沐一面说着一面往厨房走。
　　“哪儿能呢，欣欣一到柳絮飘的时候就住院，梁阿姨顾家里都顾不过来。”毛思跟着林沐到了厨房，“是虎子哥煮的粥，说你昨晚回来脸色就不好，怕你受凉了又吃不上热乎东西。”
　　林沐点了点头，想起梁阿姨前几天念叨的事情，又问道：“欣欣的哮喘拖了多久了？”
　　“听小狐儿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梁阿姨女儿生欣欣的时候难产没了，女婿好像就没露过面，现在梁阿姨夫妻俩带着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儿，日子且难着呢。”毛思说完后自己先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是日子熬人。”林沐将盛好的粥递给了毛思，又从碗柜再取了一个碗。
　　毛思从橱柜里拿了半罐咸菜酱，颇有气势地接了一句“加油，年轻人”。
　　“年轻人未老先秃。”
　　“内涵虎子哥？”毛思冲着林沐挤眉弄眼，比划了一下虎子的发际线。
　　林沐：“不是……”
　　毛思：“小鸟儿学坏了啊。”
　　林沐：“真没……”
　　毛思：“小狐儿是不是背后跟你偷偷损他哥来着？”
　　林沐：？？？
　　毛思：“我就知道他跟他哥感情不能真那么好。”
　　林沐：……行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打游戏也太没意思了。”双排冲分到一半，毛思忽然来了一句。
　　林沐问道：“还有要一起的吗？”
　　毛思点开□□，一面翻联系人一面嘀咕道：“这会儿打比赛的在训练，不打比赛的在当陪练，要解说的在准备解说，不解说的在补昨天通宵的觉……还真没人。”
　　“你列表里好友还挺多？”林沐有些疑惑。
　　“不多不多，比不上微博粉丝数。”毛思等着不玩微博的林沐来追问自己的微博粉丝数，语气里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那还接着打嘛？”林沐自然没有如毛思愿以偿。
　　“也就小十万。”毛思也没听清人说了什么就十分自然地接了一句。
　　林沐：……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林沐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还挺厉害。”
　　“当然还打。”毛思跟着回了一句。
　　场面好像更尴尬了呢。
　　“还成还成，Z神有五百多万粉呢，风神也两百万了，不过虎子狐狸他们都没我粉丝数多，肯定是因为我长得最好看……”毛思的话匣子如同被人从四面破开了，浑然不知尴尬为何物。
　　林沐撕开卤食包装，往毛思嘴巴里塞了一个大鸡腿才堪堪止住了话头。

　　趁着毛思吃鸡腿的空隙，林沐点开了铭文栏。
　　周慕的铭文配置都很合适，没什么要改的，就是铭文栏的名字着实中二。不是什么“一棍定乾坤”就是什么“一剑破苍穹”，还有“百步穿杨箭”、“乌江还魂箭”、“千里追狼箭”之类乱七八糟的一溜儿名字。
　　林沐把名字一个个改回了孙悟空、李白、后羿、虞姬、成吉思汗……后又觉得太过正式，只好再改一遍。猴子的“猴”字还没打出来，林沐就瞅见毛思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吃剩的半个鸡腿在地板上滚出了一道长长的油渍。
　　等林沐坚持把“猴子”改完，毛思已经半个人扒拉在了他身上，握过鸡腿的手还在他早上刚换的白卫衣上蹭了蹭。
　　“呜慕慕，风神约我打游戏了。”
　　“那打呗。”林沐推开了毛思要蹭上自己脖子的脑袋，而后将那只不停扒拉的手放到了沙发背上，并附赠消毒湿巾一张。
　　“风神！约我！打游戏！”毛思大声重复着。
　　林沐觉得毛思现在更像猴子了，还是那种抓到配偶出轨后“嗷嗷”叫的母猴子。
　　“好好好，打打打。”林沐察觉到毛思仍未满意的神色，连忙接道：“我没有不激动，我可激动了，我就是不善于表达，真的，特别不善于表达。”
　　林沐说着就出了卧室，等到他拎着洗好的拖把进来的时候，毛思已经组好了三排，还帮他选了一个容错率贼低的小鲁班，而他自己则拿了婉儿。
　　这想要表现的心不要太明显……

　　“思思，我觉得你在演我。”林沐在自己操控的英雄被对面杀死第三回后，忍不住开口。
　　毛思连忙申辩：“没有，真没有。”
　　“满血的婉儿不帮小鲁班挡大，还说没演？”林沐显然不信。
　　“我这不是为了护着阿离嘛。”
　　“阿离的伞不是能挡技能？”御风操控的半血阿离在团战中心起舞，晃得林沐愣是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万一没挡住呢，万一在CD呢，万一猴子的大招叠着诸葛的大一块儿到了阿离身上呢。”毛思强辩道。
　　“猴子离阿离一整个河道。”林沐的手指在装备栏的魔女斗篷上犹疑着，暗暗补道：“这要能打中，风神的名字得倒过来写。”
　　没等毛思回话，林沐又补道：“原来你这么瞧不上风神啊。”
　　“我不是，我没有，憋瞎说。”毛思随即展开否认三连，正想解释些什么，扭头就看见林沐对着自己笑。
　　“小鸟儿你真的学坏了，肯定是小狐儿带的。”
　　“是小猴儿带的才对。”林沐一本正经道。

　　三排一直打到下午五点才结束，其间还打了几把solo。今天晚上是SL的季后赛，一般正赛开始前选手都会打几把比赛练手感。御风今天找上他们两个，一方面是因为毛思恰好在线，而另一方面则是虎子在和SL的其他人打配合，他只能从队外找人。
　　“我看风神的样子不像是不想打比赛。”林沐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抬头对毛思道。
　　“我看也是，娱乐局打得那么狠。”毛思忽然看向林沐，问道：“结束前你和风神说的要走出来是啥意思？”
　　“没什么，就劝他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林沐随意道。
　　毛思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风神啥时候谈的恋爱？”
　　“不知道啊，就上回取外卖的时候看到他心情不好问了几句。”林沐抬头看向毛思，理所当然道：“他难道不是因为分手情绪不好不想打比赛？”
　　“也没听谁说风神交了男朋友啊。”毛思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林沐没听清。
　　不过即便林沐听清了，大抵也不会追问。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的好奇总会有些冒昧。

　　吃完晚饭后，毛思忽然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沐优哉游哉地剥着手中的橘子，剥完后还不忘递给毛思一半。才过去这么点儿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毛思的一惊一乍。
　　也好像习惯了周慕的生活，一种不同又相似的偷来的生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沐安静等着毛思的下话。
　　“今天路哥让我直播解说SL的比赛，但我忘了。”
　　林沐嚼着橘子看了眼手表，平静道：“迟到了三分钟。”
　　“说起来你可能更不信……”毛思冲着林沐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缓慢道：“路哥也让你开直播了。”
　　林沐：？？？手里的橘子它忽然就不香了呢【努力微笑.jpg】
　　毛思：“现在是迟到四分钟了呢，嘻嘻。”
　　林沐：……
　　毛思：“你咋拿橘子皮扔人呢？你不快乐吗？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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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儿和小猴儿是和醒醒一样的咕咕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