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书未醒

16、风、风神好

　　林沐这一夜睡得很好，实则是重生后的每一夜他都睡得很好。
　　羽绒的被子被晒得蓬松，凑近了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和淡淡的桂花香。
　　回队之后自然要恢复跟队训练，不过队友们都还在熟睡，大概是因为昨天练得太晚了。
　　从前在ZQ的时候也是这样，队里的人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肯挪窝儿，尤其是章柏水，也不知是谁惯的他。
　　林沐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出了门，依着昨天毛思带他进来的路在小区门口找到了卖早餐的小摊子，而后根据昨天看门牌时记下的人数捡了几样不会出错又容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的早点结账。
　　林沐拎着十几杯豆浆和一大袋子包子馒头油条烧麦往回走的时候又看眼小区的楼栋分布图，他们住的14栋明明离大门也不远，怎么进去出来都要个二十分钟。
　　等到林沐走在植被茂密的林荫路上，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瞧着一副子怼天怼地的样子，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林沐艰难地将豆浆放到地上，准备摁电梯的楼层。
　　“要去几楼？”　身旁的男子摁完楼层后问他。
　　“17楼，谢谢。”林沐复又拎起豆浆。
　　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林沐正对上他的视线。
　　“风……风神好！”林沐忙道。
　　男子点了点头，没答话。
　　按理说这个点小区应该有很多人出行，但这时候的电梯里只有林沐和路语逢两个人。
　　路语逢穿着休闲装，一副子刚运动回来的样子。
　　林沐望着男子的背影，开口道：“谢谢您了，我、我是说之前住院的时候，多亏了您的照顾。”
　　“不用。”路语逢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像是才认出林沐。
　　路语逢说完后电梯就到了十七楼，林沐刚要和御风道别，却发现他先提步出了电梯。
　　“风神你也住这楼啊……”林沐还未落，就见御风朝着自己方才出的门走去。
　　“嗯。”路语逢拨开密码盒，指纹解锁。
　　林沐默了，原来还有指纹锁。

　　梁阿姨是九点过一刻的时候来的，那会儿林沐刚点开一把排位。
　　周慕□□和微信各有七八个号，每个号都分别在十几个区开了小号，这还只是安卓系统的，算上苹果的估计还要更多。
　　是个努力的小孩儿。
　　林沐随便点了一个常用号，发现小孩儿在练马可和孙尚香的国服。
　　还是个挺厉害的小孩儿。
　　林沐补位选了个张飞，全程跟着虞姬混。
　　梁阿姨开门的时候他正因为套盾套得不及时带领了一波团灭，林沐赶在队友发问号之前及时地发了三个“？”，发完后便看见一位中年妇人提着三四个大塑料走了进来，林沐连忙放下手机去帮忙接东西。
　　“这才几样东西，你接着打比赛。”梁阿姨这么说着，但还是笑着把装了水果的袋子递给了林沐，“里头有香蕉和橘子，剥了皮就能吃。”
　　“还在复活时间，没事儿。”林沐把几样容易坏的水果放进了茶几上的果盘里，才捡起手机。
　　队友都先后复活了，只有他的张飞在泉水孤零零地站着。队内消息是争先恐后的问号队形，生怕发晚了被迫背锅。不过倒没人开喷，高端局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挺和谐的。
　　“也没人和我说你昨晚回来了，就没买橙子和芒果。”梁阿姨在厨房洗了手，一面擦手一面往外走。
　　林沐操纵张飞挡在AD前攒着怒气值，又听梁阿姨道：“我待会儿再出趟门买点儿排骨和鸡肉，虎子和我说你撞了骨头，前几天我家囡囡因为哮喘住了院，我实在是走不开，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补补。”
　　“不用麻烦了，医生说我骨头愈合得好着呢。”林沐视线落到自己的虎口上，那儿本该有一道疤，是他小时候贪玩从树上跌下来时磕的，留了不少血，那会儿可把他妈吓坏了。
　　“那哪能呢，你看你住趟院都瘦了不少，医院食堂里的菜肯定油水不够。还是刚刚楼下摆摊的张婶说你又去给其他崽子们带早餐了，我才知道你出了院。”梁阿姨麻利地在头上绑了个揪揪，又道：“回来再说啊慕慕，我得赶紧出门。现在猪肉一天一个价不说，去晚了还不一定能买到。”
　　林沐应了声好。

　　从前还住在塔溪镇的时候，他家和章柏水家是对门，平常谁家孩子磕着碰着了，骨头汤的香味都能从这家传到另一家。小孩儿都是馋猫，顺着味儿就摸过来了。
　　塔溪是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镇子，但在小时候的他们看来，好像怎么跑都跑不到老街的尽头，就像余庆书店的水浒传连环画，好像怎么翻也翻不到宋江归顺的那章。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林沐和章柏水都是在上初中的时候离开塔溪的，那会儿林父的工作被调到了尧城一中，林溪和章竹水也在那一年考进了尧城大学，于是两家人就一块儿搬进了一中附近的小区，继续当着邻居，林沐和章柏水也继续当着同桌。
　　再后来，章柏水没通过一中高中学部的入学测试，去了职高，林沐则留在了一中。
　　再往后，就是林沐和章柏水因为打职业和家里人决裂搬出来住的事儿了。
　　……

　　张飞给了个关键的大，一波团战结束了对局。
　　林沐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现在还不到季节，光是闻着都能感觉到里头的酸味了。
　　不过毛思倒是很喜欢酸橘子……林沐愣了愣神，不知什么时候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段记忆。
　　说来周慕的口味同自己实在是相像，南瓜、胡萝卜、宫保鸡丁、橙子和芒果，大抵是都爱吃甜的。
　　林沐放下手机，发现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合照，有二十几个人，背景是某个浪漫气息很重的游乐场，大概是在某次团建的时候拍的。
　　合照中间是昼吟和雅雅，其余都是一般年纪的少年。毛思站在第一排的右侧，而周慕……林沐的指尖落到了毛思身后少年的脸上，周慕同他长得并不相像。
　　照片里少年的眉目精致，神态里带了一点富家少爷的骄矜之气，却并不使人生厌。
　　若是将这和林沐碑前的那张照片摆到一处儿，只怕谁来看也不会觉得是同一个人。
　　同样是十七岁，林沐是生动、明亮，还带一点儿张扬。周慕却沉静如青铜水缸里的水，矜贵如玻璃展柜里的玉。
　　任谁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人曾那样炽烈地喜欢过自己。

　　一直到十一点，各个房间才渐渐有声响传出。
　　等到睡眼惺忪的毛思穿着猴子睡衣出现在门边，林沐已经开始了第六把巅峰赛。
　　“怎么才出院就练上了。”毛思拿起林沐吃了一半的橘子往嘴里送。
　　“昨天晚上睡得早，醒了后也没事做……”
　　林沐话音刚落，就听见毛思接道：“原来现在国服虞姬国服后羿和正在冲的马可大小姐还不能满足你，集邮式练国服你是真的强。”
　　游戏界面的公孙离丢伞收伞收割后排，似在回应毛思的话。
　　林沐则迎来了今天的第二回沉默，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强？
　　林沐回想起自己当年的三千场国服露娜和两千场国服李白，有种苦吟派撞见了天才诗人的自惭形愧之感。
　　“哇居然有早点！”所幸毛思去餐厅摸吃食，自动结束了话题。
　　对局里正到关键团战，林沐随意接道：“现在应该有些凉了，你把面食都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大家应该差不多要起来了。”
　　“才不要，我就爱吃凉包子。”毛思一手拿着两个包子一手提着豆浆，晃晃悠悠地往客厅走。
　　“懒得你。”林沐才说完，就被毛思捏了一下脸颊。
　　“慕慕你可真是个小天使，你不在这几天我一回早饭也没吃上过，呜呜呜我永远爱酸菜馅儿的包子。”毛思戏精上身。
　　林沐：……
　　毛思：“还是慕慕你对我好，梁阿姨老是忘了买酸菜包子，张婶也不记得给我留。”
　　“张婶十一点还没收摊？”林沐的关注点显然跑偏。
　　“是啊，这一片住了好几支战队，休赛期没几个人作息规律的，张婶的摊子能卖一天包子。”
　　“那张婶还挺辛苦……”林沐干巴巴道。
　　“那是……”毛思才反映过来戏台子跑了，连忙追了上去，“爸爸这段日子真的没白疼你，从今往后我的酸菜包子终于再次拥有了着落，从今往后……”
　　所以之前毛思那番关于打职业的同进同退言论是为了酸菜包子，林沐面无表情把豆浆戏馆塞进了毛思嘴里。

　　午饭安排在下午三点，恰好是青训生打完一轮训练赛的时间。
　　毛思在电梯就闻到了排骨的香味，众人也都叽叽喳喳嚷着饿。
　　林沐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御风。
　　“梁阿姨说是特地给你炖的，嘱咐我让你多喝点儿。”说话的是虎子，他们这队的队长。
　　林沐接过虎子盛好的骨头汤，轻声道谢。
　　“哥我也要。”开口的是狐狸，同虎子是亲兄弟。两人一个长相憨厚，一个眼尾上挑，带点儿显机灵的狡黠。
　　“要不和幼儿园小朋友似地排排坐，等着胡老师来分果果？”毛思嘴皮子向来利索，尤其是在熟人多的时候，仿佛不损人就不能活。
　　“我哥疼我碍着你了？”狐狸喝了一口虎子盛的骨头汤，笑道。
　　“那倒没有，”毛思往林沐碗里夹了一块带肉的骨头，“就是见着腻歪，多大人了都。”
　　“你对慕慕还不是一样，”狐狸反怼了回去，“慕慕住了几天院，你就有几天没跟训练赛。”
　　“那不是路哥让我去医院照顾慕慕，我不去难不成让你哥衣不解带地在床前陪着？”
　　毛思难得用对一回成语，也难得怼的狐狸无话可说。
　　“是要加紧训练赛了。”一直没出声的大象开口。
　　“路哥说SL的位置可能会有轮换，让我们做好准备。”虎子压低了声音。
　　“轮换？换谁？”毛思有些惊讶。
　　SL现在的五个人虽然操作上有高低，但胜在配合默契，赛季中段突然轮换队员会打乱整支队伍的节奏。
　　何况以SL目前的战绩来看，并没有谁需要被轮换下场。
　　“风神。”
　　狐狸的声音同样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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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人物出场完毕（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