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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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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州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商都。可谓户盈罗绮,漫天红绡。秦楼楚馆更多如繁星。
凡所居者,十之有□□,以经商致富,城中黄发垂髫皆有所养。仓廪实,衣食足,正是一派流年中的太平盛世之相,财色情痴,百态俱全。
在这繁华的滇州,突兀的有着一处古朴厚重的深宅,散发着檀木的幽然气息。
今日,这所古朴的深宅中张灯结彩,深红浅丹。与那天真的月色相比刺眼得许多。可却不见一点正真的喜色,甚至于空气中有一丝怖然,让人不觉感得阴寒阵阵。
宅内不见一个丫鬟小厮,却听得兵器交加的泠泠声,不掺一丝多余的温存情感。
追喊的声音逐渐进了。
唐轻拂穿着那身新郎官的喜服,踉跄着走进院中。
血色同喜服交织成纹,难知他究竟受了多少伤。不过看起来仍有生气,只是难说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他已调集了这院中所有的傀儡,围困那些追杀他的“宾客”。他自然清楚这抵挡不了多久,于是他加快着脚步。
“咳……咳……”他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他的面色已成了青灰色,与细雨一同融进了那青灰色的晚空。
现下的唐轻拂已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可他仍不打算停下他的步伐。
他的眼中已一片浑浊,唯有那点希望依然闪烁灼热。
“轻捻……等着……我……”
他扶着矮墙,一路跌撞。
可终究是来到了他们的“洞房”。
那本该他们共剪窗烛而鬓厮磨的地方。
门内的人早已听到了动静,急忙掀的盖头,起身寻了出来。
“表哥!”
唐轻捻不由分说的便将半跪在台阶上的唐轻拂扶进了附近屋内,便急忙要去寻膏药为他疗伤。
可唐轻拂却弱弱地牵着了他的衣角。
“别走,好不好……”
“表哥……”
“能再见你一面足够了,不要再为我做这些无谓的事了。”
“怎么无谓了!你先……不要说话了。求你……”
唐轻拂轻轻地伸出了手,触及他那气愤而又无助的样子,一时间竟呆住了,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
唐轻拂心里的感受只有四个字,恍如隔世。
他机关算尽、呕心沥血十余年的经营,不料到头还是一场空幻吗?他该不甘心的,可那又怎样?他们如今终究在一处了。又如何顾得了那些人言。
“轻捻,今日你我要暂作分别了。”他抚着唐轻捻柔软的发,算作最后的纪念与贪心。
唐轻捻霎时脑中嗡然作响,他抿着嘴,一言不发,也不抬头。直到嘴角渗出了血丝。
唐轻捻依旧一声不响地挺身站起。一向孱弱的他顿时夺过唐轻拂手中的利刃。
唐轻拂用分外警惕的眼光注视着他:“轻捻,不可寻此短见!”
唐轻捻用指尖轻触着寒冷的剑身,低头向唐轻拂微笑着,一如往日。
“表哥,让我先走一步罢,莫再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此刻剑已架在脖颈,贴及发肤。
“表哥,全城的百姓皆因我而死。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实在……实在不能多活了啊。”
“轻捻……你都知道。”
“是。可我任然自私地想成全自己这一次,就一次!也就够了!”话音随着金石坠地之声一齐落下,在一份惊鸿的转身之间,唐轻捻就此向人世道了别。流下的血与喜服一样鲜艳。
“不!轻捻!不!”
唐轻捻近乎绝望地遍遍嘶吼着。这一次,他真的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