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当湘莲》梦貘不吃梦

11、第 11 章

　　秋风送爽，皎皎皓月，三人间的气氛却似凝了冰霜。
　　看着自己本已垂涎许久的两人齐聚在此，薛蟠的酒劲都醒了一半。
　　怎么似乎有被捉奸的感觉？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有些凉意，踟蹰了片刻，方不尴不尬地道：“蒋兄弟，柳兄弟今日心情不大好，我便拉他去散散心，并无其他用意，切莫误会。”
　　圆月亮堂堂地照着他们，蒋玉函仍是惯常温柔的笑，让人看不出悲喜。

　　这人总是这样，总是这么笑着，哪怕心里在流泪，在滴血。

　　柳凡又替他心酸起来，又不好让薛蟠瞧见，只得回身谢了薛蟠，送他出了樊楼。
　　“这么妙的两个人，偏偏.....”薛蟠不舍地走了，边走边还心疼地念叨，把“你俩都跟了我吧”这句蠢话深藏在心里。

　　等她送走了薛蟠，蒋玉函仍杵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桃花眼往上挑着，眼波流转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玉函，我......”她没来由地心虚起来。
　　他能去忠顺王府，我为什么不能去锦香院？
　　可他去那边是受委屈，我去锦香院却是饮酒作乐。
　　为何不同，都是背着对方去他不让去的地方？
　　他是被迫，我是上赶着去，还是跟明知对自己有意思的薛蟠。

　　天人交战间，柳凡越发觉得愧疚，抬步向他走去。
　　皎月之下，一袭白衣，缓步而来，恰似谪仙下凡。
　　蒋玉函原本满腹的怨气，皆化作了缠绵的情意。
　　“二郎，我终究还是拿你无法。”

　　他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携了柳湘莲的手。因着刚饮了酒，柳湘莲的掌心微微沁出些汗来，蒋玉函的手仍是冰凉如玉，没有一丝温度。

　　她张了张口，想问他在忠顺王府的境遇，又觉着这是他不想与他人说的痛。
　　交握的掌心似是被传染了寒气，她偷眼看他，月亮照耀下的蒋玉函真如一尊玉佛，遗世独立。

　　夜已深，樊楼宾客早已散尽，连洒扫的仆人吹熄了灯，歇息了，他究竟在门外等了多久？
　　终于回到了房间，蒋玉函关了门坐下，仍是不发一言。
　　柳凡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手心，蒋玉函终于缓过神来，静静地看着他：“二郎，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两行泪从他的桃花眼中涌出，沿着白皙的脸庞，直落到柳凡的心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哭。

　　他总是一脸淡然，谦卑地笑着，从没见他恼过，更没见他如此失态过，仿佛世间万物都是过眼烟云而已。
　　他心里有我。
　　而让他如此流泪的人，却是我。

　　“我....对不起.....”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张口结舌，反而说不出话来，唯有相对垂泪。
　　“二郎，莫哭了。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吓你。你与薛公子不过是去吃个酒，我一时恼怒才失了分寸，现下也想明白了。”先开口安慰的反而是蒋玉函，“我不该禁锢着你。往后，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不再拦着你了。”
　　他还是这样，温柔地说着诛心的话。
　　柳凡站起了身，走过去抱住蒋玉函的头，一下下，轻轻地按着他的眉心：“今日是我的错，不该扔下樊楼和你，出去与薛蟠吃酒。若下回我再犯错，你只管狠狠地骂我，别闷着自己了。”
　　说罢又抬起他的头，为他拭去眼角的泪，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他的眼上：“我们再也不要有秘密了好吗？”

　　蒋玉函的今日并不太平，先是在忠顺王府，被逼着与几位为老不尊的老臣一同吃酒，席间不免要求唱曲，他强忍了恶心才没有发作。回到樊楼，主事又报告了柳湘莲被薛蟠带走，又惊又怒，直等到了深夜，方才等到与薛蟠说说笑笑的他，还带着一身酒气。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他也知症结，连日来他避着柳湘莲，正是怕他问以后的打算。
　　他更怕的是，柳湘莲因此对他失了信心，爽性如他，一走了之也并不是稀奇事。

　　现下听他如此说，自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二郎，你不怪我么？我让你如此没脸，又央着你守着樊楼一日日地唱曲。你本是世家子弟，无须如此。”
　　柳凡知他天性便是如此缺少安全感，少不得更添宽慰：“我并不是恼你困着我，也不是恼你生我的气，只是以后，你不可再避着我了。万事有我与你一同担着。你知道我的，我身无长物，凡事率性而为，再不将那些繁文缛节看在眼里的。唱曲是我愿的，你，也是我选的，从没有后悔。”
　　“可...可我一时不得脱身，你愿等着我么？”蒋玉函诚恳地看着他，“我俩的关系也不可让忠顺王府知晓，恐那老王爷寻你麻烦。”
　　难得谈个恋爱，还是个天下第一的大帅哥，竟还不能公开，确实憋屈。
　　眼下，也只能点头称愿了。

　　蒋玉函难得激动起来，玉似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二郎，我绝不负你。”

　　二人已有多日不曾同处，自是风光霁月，一派祥和。
　　一时尽了兴，柳凡拉过锦被，向内侧躺，蒋玉函屈身从后抱着，贴得契合，二人都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平复气息。
　　进来时情急忘了关窗，此时绣着藤枝的帘帐被微凉的秋风吹着，红烛也吞吐着最后的几截光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二郎，”蒋玉函沙哑着嗓子，轻声唤着，“我想着，不如将这樊楼还了老王爷，我们俩另寻一处清静地，安生过日子，你觉着如何？”
　　本已昏昏欲睡的柳凡，来了精神，转过了身，紧紧盯着他：“真的可以吗？你且细说说。”
　　“前几日北静王爷召我，我略吐露了些，他便说在城北有几处房产，可随我使用。”蒋玉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北静王？”柳凡果然皱起了眉头，“玉函，此事略有些不妥。如果我们真的要摆脱现在的困境，依我之见还是不要再见王室中人。个中缘由繁多，你我若绕在其中，只怕永远无法脱身。”
　　清晨的秋风吹进了帘帐，吹淡了些许旖旎。
　　蒋玉函顿了顿，思索了一番：“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银子，买个田庄勉强也是够的。只是这樊楼......怕无法轻易出手。”
　　王室的礼物，收了感恩戴德便罢，若是退回去无疑是直接打他们的脸。
　　柳凡躺平了身子，将手撑在脑后，看着头顶的帘帐：“老王爷说的是不让你出金陵。若是我们在金陵城边上另寻住处，只说厌倦了唱曲，也不算太过违背吧？”
　　她又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宝玉因何挨打:”此事切不可让宝玉知晓。”
　　“为何？这与宝玉有何关联不成？”蒋玉函抚着她披散的发丝，不解地问。

　　因为他会出卖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