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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贵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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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季微月把整个床板都掀起来后,最终在床板的中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暗格。
床上的被褥全被她丢在了地上,她跪坐在床板上观察着暗格,这暗格既没有锁也没有把手,却牢牢地卡死在床板里,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季微月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企图撬开暗格上的木板,然而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弄开的她,最终用大力出奇迹的方式,直接把床板给破坏了。
她把断成两截的发簪丢到了地上,扒开破碎的木板,将暗格里藏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那是一本套了蓝皮书衣的书册,如今上头落满了床板的木碎,书册和原主用来写话本的册子差不多,只不过书面上什么也没写。
确认暗格里没有其他东西后,季微月翻开了书册的第一页,这才讶异的发现这是一本普通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原主在生活上的细微琐事和情感。
她粗略地翻了两页,随后直接跳过前面的内容翻到最后一页。蝇头小楷整整齐齐地写满了一整面的宣纸,略有颤动的字迹能感受到原主当时写下这些文字时的不安。
季微月看得仔细,约莫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把埋在书册里的脑袋抬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宋临的佛系后宫让原主逃过了宫斗的命运,她却还是栽在了阴谋论的手下。
淑窕一进屋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凌乱的场面。
书架上的书籍全都被扫落在地,衣箱里的衣服也都被翻了出来,被褥被丢在地上,更惨的还属那一张乌木床榻,好端端的一张床被撬了个大洞彻底报废,若不是看到季微月还坐在床上,她还以为屋里进贼了。
淑窕连忙将手中的热牛乳放到桌上,看着满地狼藉心里又心疼又无奈:“娘娘,这是做什么呀。”大晚上的把床给拆了,莫不是贵妃今晚不想睡觉了?
季微月把手中的书册合上塞进怀中,端起牛乳一边喝一边往屋外走:“在找一个东西,今晚我在偏殿里睡,这里明早再收拾吧。”
她方才几乎把整个寝屋都给翻了一遍,这会疲乏和困意一起袭来,有些招架不住的直打哈欠。
淑窕回头望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只好先让人将贵妃榻抬到偏殿去,让季微月先将就着休息。
是夜,季微月眯着眼睛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混沌之中思绪也渐渐模糊起来。既然她借用了原主的身子,还舒舒服服的过着原主的生活,那她便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就当是替原主报了个仇。
翌日清晨,淑窕早早地让人将寝屋收拾干净,将库房换来的床榻放到屋子里,除了乌木床变成了红木床,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整理妥当后,她端着水盆走到了偏殿,敲了两下门扉,见季微月瘫在贵妃榻上无所事事地翻着书册,笑道:“娘娘,正屋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现在移步过去。”
季微月点点头,正屋里头烧了地龙能取暖,偏殿却没有,昨夜一整晚她全靠挨着火盆才能安稳地睡一觉。
洗漱过后,她坐在寝屋的梳妆镜前,任由淑窕折腾她的头发,出声问道:“淑窕,你与其他宫里的宫女们相处的如何?”
淑窕正专心致志地给她绾发,一五一十地道来:“奴婢不怎么和她们接触,倒是小菊这几日朝外跑得勤,应该是比奴婢更好一些。”
因为季微月写的《异闻志》在宫中盛行的关系,这几日来宫人们都会聚集到芸贵人的宫中听故事,小菊就是听故事大军中的一员,常常与其他宫里的宫女们接触。
季微月回忆起小菊平日的举止,觉得她是个没什么城府且乖巧的孩子,又问道:“她是什么背景,从哪里调过来的?”
淑窕抬起头仔细了想了一想,才肯定地回答道:“是娘娘刚进宫时发来咱们宫的,家中无父无母无手足,是个挺可怜的小姑娘。”
季微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身份背景的丫头是最好的,既不用担心她会被其他人要挟叛主,也不用顾虑她是其他人送来的眼线,如此一来才能更放心地将之后的事情交给她去做。
用过午膳后,她把小菊叫进屋中,声音控制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大小轻声道:“小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切记此事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原本还放松自然的小菊瞬间绷紧了身子,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受到主子重任,声音有些颤抖着道:“娘娘请说,奴婢保证不会对外人说起。”
看着她这般机灵,季微月微微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听淑窕说你与其他宫里的丫头们关系都不错,是吗?”
小菊红着点了点头,她这几日得了空就去外头听书,这才和那些丫头打成了一片:“奴婢与她们的相处的尚可。”
季微月正需要这样一个人缘极好的帮手,她招了招手让小菊低下头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叮嘱道:“这事别让她的宫婢发现了你的意图。”
小菊谨慎地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
季微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她给小菊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她多和柳常在的宫女走动,有机会便套些柳常在私底下会做的事情,顺带监视柳常在的举动。
至于为什么要监视一个自打她穿越以来就没有见过面的柳常在,这还要从原主留下的日记本开始说起。
在原主留下的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时间永远的定格在了十一月廿三的这一天。
这日午后,原主午时用了完膳正在外头散步消食,当她途经御书房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了一道纤瘦的身影,趁着御书房守卫换班的空档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她慌乱之下躲藏在了假山后头,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贼人才出来,她透过假山的缝隙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东宫的柳常在。
御书房可是军政重地,从来都不是后妃可以涉足的地方,柳常在平日里是个安静的人,入宫后从未闯过祸,和她的关系也还不错,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柳常在进御书房的时间很短,两手空空地出来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原主不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溜进御书房,但这事若是跟宋临说了,柳常在只有死路一条的命运。
原主挣扎了一整夜,最终决定要将此事告诉宋临,于是写下了一封信笺送去太和殿与宋临约好见面。
后来的事情季微月便知晓了,在见面的前两个时辰,原主带着松狮在御花园里散步,脚底一打滑就掉进了湖里,染上了严重的风寒和温病,再一睁眼便是她穿到了这具身体里。
季微月支着脑袋陷入沉思,正思索着要找个时间把此事再跟宋临提起,前厅便来了消息,李总管来了。
李总管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榫卯木盒,做工很是细致,他小心地递到季微月的面前:“娘娘,这是陛下亲手做的机关盒,请您收下。”
季微月惊讶地接过他手中的榫卯木盒,上好的梨花木散发着幽幽清香飘进鼻子里,她抬头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李总管微笑着回应:“娘娘这就问倒奴了,奴只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给娘娘送机关盒的,若娘娘想知晓陛下的用意,不如亲自去问陛下吧。”
季微月懂了,感情这是宋临挖了坑就等她往里头跳呢,恰好她也想把原主的事情和他说一下,索性就今天一起走一趟:“那还请李公公稍等片刻,我换件衣裳。”
她回屋拿了一件鹤氅,淑窕正准备跟上她,她摆摆手:“你在宫里等我回来。”
这一趟去太和殿肯定要花很长的时间,淑窕就算去了也只能在殿外候着,倒不如就在寝宫里呆着。
太和殿距离景仁宫不是很远,季微月没有搭轿子徒步走过去,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洒在她的身上,短短一刻钟的路途竟走出了一身薄汗。
太和殿的大殿里,宋临手持奏折在仔细阅读着,季微月行过礼后便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榻上无所事事的抠着手。
午后是宋临固定批阅奏章的时辰,他目光盯着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道:“旁边的书籍你可以拿来看,不必拘束。”
季微月暗自腹诽,要是知道这个点宋临在忙,她才不会这么早就过来。一旁的李总管像是收到了她瞟过来的眼神,微笑着给她递过来一本书籍。
她看了眼堆积成山的奏章,估摸着还要好几个时辰,轻叹一口气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午后的时光很宁静,偶尔还能听见殿外的鸟鸣声,季微月晒着透过纸窗照进来的阳光,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拿过榻上的垫子垫在腰后,斜斜的倚在榻上。
宋临听见她的动静,看了一眼便又把视线放回奏章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又过去好一段时间,就在季微月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宋临低沉浑厚的声音:“来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