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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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在擂台场边的观众大声给倒下的一方倒数，伴随着讥讽的大笑，起哄的怒骂，唾沫横飞，灯影幢幢。
“赶紧爬起来啊！”“连个娘儿们都打不过！”“滚回家哭吧！”
倒数结束后，青年始终没能站起来，就被裁判抬到了场下。对面的胜者擦了擦手，走到擂台边靠着绳栏，对着场下打了个响指，“给我瓶蜂蜜酒。”
这个忽然出现在地下赌场的女武者，金子一样的长发，鲜红的武者装束包裹着身躯，露出白皙的手臂和颈背，被汗水湿润的发丝贴着脸颊，微喘着气，碧蓝色的眼睛在钨丝灯下跟水晶一样明亮。场下不怀好意的手努力伸长想去触摸女武者，被武者扔下来的酒瓶敲断了指骨。
她自从出现在擂台上，就再也没有下去过，无论对面是多么高大魁梧的男人，纤细高挑的女武者总能把对手打得爬不起来。
被这一束意外的红焰点燃的地下，沸腾得像一个火炉。欢呼声、喝彩声都给了这位耀眼夺目的瓦尔基里。
女武者是阿洁妮。
擂台赛结束后，她拉起绳栏跳下了擂台，从庄家那边拿走了自己下注得的一大笔钱，找到赌场的典当窗口，拿出两小袋钱币推了过去，“换成货币，谢谢。”
半晌后窗口另一边才有人拿过了袋子，打开来看了一会儿，“……金币？”
阿洁妮：“一袋金币一袋白金币，我需要换流通货币。”
“你知道能换多少吗？”
“不知道，”阿洁妮好奇地询问道，“买地买房够吗？”
“……”
窗口后的人离开了，一会儿后从窗口推出一个皮箱，“都是干净的。”
阿洁妮：“不干净你们怎么做生意？”
窗口后的人笑了笑，“也是，我们是正规经营。”
阿洁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一般来说，一个独身女人突然兑换一大笔钱，准没好事。”，
“我总不会是去走私的，”阿洁妮收好货币，“独身女人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小朋友，男女都是。”
“感谢你的光临，希望您再次光临，呃……塔塔露女士。”
阿洁妮表面平静地点头，其实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到这登记的假名，是借用在拂晓血盟的朋友的名字，实则塔塔露是一个矮小的拉拉菲尔族的可爱女孩。
阿洁妮离开典当窗口，狂热的群众围了上来，嘈杂地说着话，阿洁妮只管挤着人群往外走，抓住了企图从她口袋里偷钱的扒手。
“接着打！接着打！接着打！打打打打打！”
阿洁妮微笑里带着婉拒，“我接着打，你们的擂台就开不下去了。”
阿洁妮走到门口勾起斗篷披在身上，走进冷风灌进的夜晚街道里。
阿洁妮其实对于贫富落差还挺不适应的，她在艾欧泽亚攒了很多钱，到了这边来后就变成了没有编号的金币，接受委托得来的钱不够让她在那片枫树林买下一块地，想了半天迅速赚钱的办法，最终她跑到地下赌场打擂台、典当黄金。
她穿过街道，走进一个黑暗的巷子又出来，身上的装束已经换回了平时的样子。
阿洁妮赶在海雾村村口的打更人熄灭照明火前回到了乡村旅馆，蹑手蹑脚地踩着“吱嘎”响的地板回自己房间，还是吵到了隔壁脾气暴躁的大叔，听到他的一声骂。
阿洁妮被房间里窗台上的黑影子唬了一跳，被关在窗外的信鸦见阿洁妮回来了，立刻“哒哒哒”地啄着窗槛。
怕吵到邻居的房客，阿洁妮急忙去开窗放了信鸦进来，又锁上窗。信鸦在房间里盘旋，聒噪地叫道：“回来太晚了！你去干坏事了！”
“嘘！”阿洁妮做出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我没有干坏事。”
阿洁妮疲累地坐到床上，活动着肩膀，“找我有什么事吗？”
“海雾村有鬼出没的情况，鬼杀队已经派队员过来了！想请你在有突发情况的时候援助一下。”
“这里有鬼？”阿洁妮动作顿了顿，有些困惑，“但最近没发生什么事……算了，我会注意的。”
信鸦一开始扔了一封信给阿洁妮，在信鸦说完事情飞走后，阿洁妮撕开了信封，看见落款是产屋敷耀哉。
真琴小姐亲启：
有关于十二鬼月中上弦之二童磨的任务报告已经整理出来，考虑到真琴小姐曾两次遭遇童磨，随信附赠备份。
鬼杀队与十二鬼月的战斗持续了千年，十二鬼月中上弦的现身是很少见的事，此代鬼杀队九柱还未满员，对抗十二鬼月势弱，冒进战斗大多是无谓的，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们轻易地送上性命。
也请真琴小姐不要涉险，鬼的力量始终过于强大，担忧就算是您也会有独木难支的情况。已为真琴小姐重铸长曾弥虎彻，以及按照要求用日轮刀的玉钢材料打造的箭头和子弹都已寄出，请往当地的紫藤花纹之家报上名字即可领取。
关于信鸦告知的海雾村有鬼活动的事，实际情况仍不明了，目前已知的消息是在海雾村鬼的行动频繁变动，令我们疑惑的是，海雾村似乎变成了鬼活动时时常经过的地点，但没有人类伤亡。
这其中的缘由鬼杀队还在调查中，您在海雾村的行程，请务必小心。
另外，这次被分派任务的孩子会去拜访您，抱歉打扰了。
愿君安。
产屋敷耀哉敬上
白天阿洁妮去找了海雾村村知事，嘴皮子磨破才花钱买下了枫树林那片地。本来枫树林那里是没有主人的，作为本村的一块风景胜地，村里会安排人去照料那些枫树。
阿洁妮承诺只用枫树林旁的一块空地，并且保证自己承包了修剪照看枫树林的工作，这让村知事还吃了一惊，毕竟枫树林还是很大的，阿洁妮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让村知事不禁怀疑，但对方拿出了两倍的钱以及两倍的厚脸皮，他最后勉强答应。
阿洁妮换了一身工作服，小推车运来了她订购的木材，在准备施工的空地上拿起锯子，自力更生地开始建房子。
“……抱歉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你知道真琴小姐住在哪吗？”
“啊，就是大概有这么这么高，金色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姐姐，应该很好认吧！”
“非常感谢您。”
阿洁妮听到枫树林外面有人讲到自己的名字，暂时收了工，解下绑头发的汗巾往树林外走去，看到个脸熟的少女。
少女一眼看见阿洁妮，惊喜地向她招手，“真琴小姐！”
“……香奈惠？”阿洁妮不确定地叫道，她心里万分疑惑怎么一段时间没见，香奈惠就变矮了许多。
“啊？我不是姐姐，”少女比阿洁妮更加迷惑，“我叫蝴蝶忍，真琴小姐还没见过我。”
“哦哦，是这样啊，你、你好，小忍。”阿洁妮有点脸红，手在衣摆上擦掉了点灰。
“既然真琴小姐都叫我小忍了，那我可以称呼您为真琴吗？”
“当然可以，”阿洁妮点了点头，“你要喝杯茶吗……啊我这边没有地方，我们去村里找家店吧。”
蝴蝶忍偏过身去看阿洁妮后面，好奇地问：“真琴在干什么？”
阿洁妮老实回答：“建房子。”
蝴蝶忍：“嗯……但是没看见工人啊？”
“我自己建，不用请工人。”
蝴蝶忍吃惊地感叹了一声，把话题说到正事上，“信鸦应该传信了吧，我负责到这边调查事件，主公大人让我拜访真琴。”
阿洁妮：“我知道，如果你后续有什么难处，直接来这里找我好了。”
他们没有去村里的店，而是去了稍远一点的紫藤花纹之家，鬼杀队队员一般都是在那落脚，阿洁妮也顺便去那边拿她的箭头和子弹。
蝴蝶忍比她姐姐来更显活泼，说话更心直口快一点。阿洁妮是这么觉得的，一路上蝴蝶忍都主动与阿洁妮聊天，也把关于这次任务的具体情报告诉了她。
蝴蝶忍：“鬼活动的话肯定会是在晚上，我打算入夜后去找一些线索。”
“我觉得，我们还是白天去。”阿洁妮仔细想了想，提议道。
“为什么？”蝴蝶忍疑问，“鬼不会在白天出来吧。”
“嗯，我只是觉得……不是没有发生伤亡吗？”阿洁妮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或许除了鬼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结果最后阿洁妮和蝴蝶忍讨论出的决定是，白天晚上都出去一次，而她们在紫藤花纹之家吃完晚饭则是一个晚上，很抓紧时间地出发了。
“这村子的东边本来有个西洋人建的公馆，后来战事结束后那边就空了，分了一小块被人开了个钟表店。”阿洁妮说，“之前我外出很晚回来，正巧看到那边忽然亮起了灯，店主领了个人进去。”
蝴蝶忍：“那现在过去吗？”
“不，钟表店我们白天再去，”阿洁妮微微俯身凑在蝴蝶忍耳边说，“我们现在先去旅馆。”
蝴蝶忍眨了眨眼睛，也像阿洁妮一样咬耳朵小声说，“真琴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阿洁妮：“因为有人在后面看着我们。”
“是鬼吗？”
“不是，是人。”
因为今天月亮不是很好，夜空乌云密布，海雾村的人晚息又很早，周围的黑暗甚至连房屋轮廓也看不清，蝴蝶忍也没有贸然回头引起尾随者的主意，只低声说了句，“真琴的夜视力很好呢。”
阿洁妮笑着摇了摇头，“我有的时候可以不靠视觉看人。”
蝴蝶忍在离开鬼杀队本部前，香奈惠为她准备行装，空闲时讲起关于阿洁妮的事。
蝴蝶忍：“我还没有亲自向前辈道谢过，包括救了姐姐和给我松饼吃两件事。”
“她大概会和你说她所做的是举手之劳，理所应当，”蝴蝶香奈惠低头笑了笑，温柔地为蝴蝶忍梳起头发，“你会很喜欢她的。”
“她和姐姐一样吗？”
“不……她和我不一样，”香奈惠想了想，“小忍见到就知道了。”
海雾村旅馆的老板似乎对阿洁妮十分熟悉了，热络地打了招呼，立刻给她开了一间房间，阿洁妮还有意问了一句，“我以前住的那间还空着吗？”
“空着，那就这间？”
“好。”
老板看向蝴蝶忍，“那这个小姑娘呢，是你妹妹吗？”
阿洁妮微笑，“是我朋友的妹妹，她和我住一起就好。”
阿洁妮领着蝴蝶忍踩着年老的木地板上了楼，走到房间里，阿洁妮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
蝴蝶忍打量了一眼平平无奇的旅馆房间，在刚才上楼时她也有意留心过，却没有发觉什么格外的异常，于是直接问了阿洁妮，“旅馆里有什么线索吗？”
“海雾村其实很平静，相信你之前也了解过。”
蝴蝶忍点头，“确实，虽然一直怀疑这里有鬼出没，但是村子里人一个也没少，没有凶杀案发生，连意外受伤都很少见。”
阿洁妮指向书桌靠着的那面墙，“这里对面本来住了一个木匠大叔，后来我请他给我运了木材，现在已经不住在这了，他以前在我隔壁常常大吵大闹的，我发出声音吵到他他就会教育我。没什么疑点，是个普通人。”
“而这边，”阿洁妮又指向靠床的那面墙壁，“老板和我说隔壁这间是有人登记入住的，但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蝴蝶忍会意，她走上来的时候就了解，这个旅馆隔音很差，走廊和隔壁的动静听得七八，如果隔壁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那就说明没人住。
“我本来也以为没人住，但前几天我退房的时候，有个形貌佝偻的中年人，像得了痨病的样子，在我后面登记退房，我瞥到一眼他的房间就是我隔壁的那间。”
蝴蝶忍皱了皱眉，“他是不是……”
“应该不是，”阿洁妮摇了摇头，“我看见他走到阳光下面了。”
阿洁妮：“那个时候我留了个心，和老板混熟后借口问他要了房客登记的名单，发现我隔壁那个房间一直连续有不同的人入住，时间衔接得很紧密。”
“再有一个人入住后退房的时候，我就暗地里跟过去看了看，看见他进了钟表店。”
蝴蝶忍梳理完阿洁妮讲的所有的内容，抬头见她一直盯着隔壁房间的方向，明了地提议道：“我们现在过去看一看。”
阿洁妮：“好。”
两人备上日轮刀，放轻脚步走到了隔壁，门是上锁的。蝴蝶忍正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就见阿洁妮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柜台顺来的房门钥匙，对她眨了眨右眼。
蝴蝶忍握住刀柄，等着阿洁妮打开门。
钥匙嵌进了锁孔里，旋开了锁，在门缝露出来的瞬间，两个人都狠狠地皱了眉头。
好重的血腥味。
阿洁妮当机立断直接推开了门，打刀横在身前，看见漆黑的房间里一双血红得发亮的眼睛。
借着走廊的光线，两个人看得十分真切，床铺上早已死去的人被开膛破肚，器官和浓稠的血流到地板上，而嚼食着受害者内脏的，是一个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