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47、第 47 章

　　助理办事的速度很快，没隔上半小时就把顾言微要的东西送来了。
　　对方是个笑容很甜美的女生，穿着职业装，看上去有些稚嫩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学刚毕业的，一问才知道原来只比江阑小了一岁。助理长了长娃娃脸，办事却很靠谱，除了顾言微吩咐以外的东西她还拿有水杯和筋膜枪等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
　　可能东西比较多，助理直接背了一个包来。

　　看着顾言微跟助理在说话，江阑在一旁站着也无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心情对待顾言微，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说了一声后就拿了东西之后往换衣间的方向走，也没跟顾言微打招呼，结果都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她才忽然想起来顾言微是第一次到他们学校，不认识路，她不跟顾言微说换衣服的地方在哪的话对方会找不到路，于是又折了回去。
　　说是找不到路也不绝然，主要是她知道顾言微有点洁癖，又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大小姐，球场边上的公共换衣间对方可能用不习惯，所以专门回去想跟顾言微说一下球场里面走廊拐角的位置有间教职工用的换衣间，平时人很少，打扫得也很干净。
　　可等她折回去了之后只看到顾言微的助理在那里，顾言微根本不在那，问助理顾言微人呢？

　　对方道：“顾总去换衣间了，江博士有事找顾总吗？她去那了，你可以过去直接找她，或者是在这等也可以。”说着就给江阑指了一下方向，正是江阑想告诉顾言微的位置。
　　“……”江阑看着助理指过去的方向，心头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怪异，沉默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忍住，问，“是你告诉顾总那儿有换衣间？”
　　或许助理是他们学校毕业的，也或许是助理人比较细致，来的路上打听好了细节，江阑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可纵是如此，她却觉得可信度并不高。

　　而助理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道：“没有，是顾总自己去的，她对这儿挺熟。”
　　自己去的那就是说顾言微知道那里有换衣间，助理也说了顾言微对这里很熟——可顾言微第一次来，她又怎么会知道这网球场里面有教职工的换衣间呢？又怎么可能会对这里熟悉呢？

　　江阑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所幸她给人的形象虽然不是顾言微那种冷漠，却也是严肃派，所以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她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那么心浮气躁，装作好像只是随口一问，问助理：“顾总不是第一次来南大吗？”
　　可能是助理觉得这种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江阑的，于是便点头道：“不是，顾总以前就经常来南大。”
　　江阑听到“经常”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有点白，但很快就隐下去了，跟助理聊天道：“经常来？是工作上的事吧，不过好像也没有听过学校这边提起过。”
　　像顾言微这样的优秀企业家，且不说还常年给他们实验室资助，她来学校的话校方知道了消息肯定会让人接待的，可江阑在学校呆了八九年，也就今年今天第一次听到有关于顾言微的消息，还说的不是那么详细，她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投资方是顾言微，这说明顾言微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
　　…可顾言微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呢？

　　助理一派天真无邪，江阑问什么她都说，一点防备也没有：“不是，顾总过来是私事，每次呆的时间都不久，来也是去三教和五教的那几间教室外面看看或者是运动场上走走，没有打扰到任何人，也没有跟校方提起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助理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过来看女朋友的吧？不然也没见顾总对谁这么上心过。”
　　无意听着有心，江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情绪，跟着问：“是吗？那你们顾总每次都去哪的教室啊？她喜欢听课？”第三教学楼和第五教学楼都是他们院的，江阑很难不会多想。
　　而助理的回答也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每年都不一样，早几年的时候顾总喜欢去三教的B306和E408，后来多数是五教的C区和G区，这两年的话来教室这边的次数少了，多数都是去实验室那边。”跟着又小声补了一句，“也不知道实验室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全是研究生博士，顾总又进不去，只在楼下坐着，到点了就走。”

　　江阑垂下了眼睛，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是啊，也不知道你们顾总在看什么。”
　　助理没接这话。

　　江阑原地站了一会，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一点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可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忽然不想再跟顾言微见面了，一次都不要再有，她不希望能在跟顾言微有任何的牵扯，于是她把东西还给了助理，道：“我忽然有点急事，麻烦你帮我跟你顾总说一声抱歉，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接受，径直转过身就走了，助理在后面喊了她好几声她也无动于衷。

　　她想，她或许需要静一静。

　　***
　　去了停车场，江阑怕顾言微回来了之后会找自己或者是让导师来联系自己，便发了条消息给导师说自己有事要去处理一下，麻烦导师另外安排人陪顾言微打下网球，发完消息后江阑甚至都不等导师回复，直接把手机关了机，然后丢到了一边，开车离开了学校。
　　路上江阑的脑子很乱，但说是乱却又很清晰，她从一开始顾言微与自己重逢之后就一直很奇怪一点，那就是对方好像总是那样对她了解，她在对方面前好像都是透明的一样。
　　明明她们已经有九年没有见，但是每次见面的时候顾言微都熟络的好像从来没有与她分别过一样，知道她对鲜牛奶过敏，也知道她胃不是很好，会喜欢和炖久一些的汤，还有一些忌口的东西，顾言微全都知道。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被助理一提醒，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若是这几年的分别只是在她眼中是分别呢？
　　而在顾言微那里，她们是一直都没有分开过呢？

　　这个念头让江阑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她知道顾言微那样的人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来他们学校，而且那么熟悉，第三教学楼的B区E区是江阑本科时最常上课的地点，而第五教学楼则是研究生时期的上课主要地点，还有实验室…
　　江阑在那会导师的办公室见到顾言微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了，这个时间上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顾家的公司主营项目是哪些，她做梦都能背得出来，里面根本没有一点和他们实验室相关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顾言微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实验室注资呢？
　　难道是觉得他们的项目有多么有前途吗？——不可能，江阑记得很清楚，她研一的时候因为实验室的一组数据错误，出现了重大失误，导师的方向背离了开始的预估，整个项目差点被搁置，连学校都有了想要裁撤他们实验室的计划。
　　那个时候同期的大学研究院里比他们项目更加成熟的不是没有，可是顾言微都没有选择，偏偏选择了他们，是因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她难道不知道吗？
　　还有她大学时参加的各种比赛所收到的奖金奖品，比如网球比赛那一次，明明此前那么多年都没有赞助商，怎么忽然就她那一年的时候就有了呢？是因为什么，江阑心里难道一点都没有数吗？

　　或许之前没有，可是今天跟顾言微接触下来，听完顾言微表白的话，以及助理无意提起的事——江阑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她也很明白。

　　可就是这样……
　　“哔——”想到这里的江阑顿时气红了眼，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高速行驶的车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然后她再度如那年尚且在乡下时那般粗俗，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脏话：“他妈的——！”
　　可骂了归骂了，她甚至都不知道知道这脏话她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顾言微，又或许都有。

　　她是真的生气了，生气于顾言微这些年的冷漠与事实不符。
　　她不明白那个女人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当年却又要拒她与千里之外，甚至当着她面的时候那样羞辱她。而她更气自己，气自己的下贱与不要脸，像个没有骨头的狗一样，她明明知道顾言微那个女人是那样的不适合自己，可她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在为对方心动着，甚至当她知道或许再过去的很多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顾言微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内心可耻地居然生出了一丝丝的喜悦。

　　江阑啊江阑…人为什么可以喜欢一个人到没有尊严呢？
　　她这样问自己，也这样问老天爷。

　　可没有人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