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40、第 40 章

　　顾言微说完自己该说的话之后便继续自己手边的工作，可她虽然看起来一副冷冷清清心无旁骛的模样，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她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但在与江阑重逢之时，纵然表面再是淡定，但思绪仍是乱了节奏。
　　她可以确定江阑还喜欢着她，可她并不确定这份喜欢有没有随着年月而变淡，因为人这样的生物总是变化无常。

　　……或许已经变淡了，她看着屏幕出神的想着，以前的江阑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手足无措，话还没有说两句脸就红了一半，那种想靠近却又小心翼翼的心思总是那样的容易被人觉察到，可现在，江阑在面对她的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如何远离她的身边。
　　或许她们之间早已时过境迁了，纵然还有几丝的喜欢，也终归不是当年的那般滋味了。

　　这样想着顾言微的心里便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她是一个十分冷静的女人，并不相信爱情，也不渴望爱情，就像当时她知道江阑喜欢自己时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知道人总是善变的，就像她父亲那样喜欢她母亲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承诺都能说出口，情真意切的让闻者落泪，见者感动，可一旦不爱了，变心的时候也那样直白。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讲道理的，诸如喜欢上一个人，诸如不喜欢一个人，顾言微早就知道这个规则，也有一定的心理预期，可当她发现江阑或许真的不再如当年那般喜欢了她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感到了失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动了心。

　　她其实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江阑上心的，或许是每次见到江南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或许是在医院她们二人独处时，江阑克制不住的那渴望的目光，又或许是江阑在空间里写的每一篇日记里记载的她的有关，再或许是江阑离开之后，世界自然清净下来的模样…林林总总，在意的多了，便就上了心。
　　这份心有多重，她不知道，也记不得。

　　但她记得自己对江阑曾经造成的伤害。
　　大约是想到了多少年前的往事，顾言微的表情明显地冷淡了下去，她其实是后来一直想跟江阑道歉，想跟江阑解释，可江阑离开的太决绝，她没有办法见她。
　　迟了九年，一切好像就没有意义了。

　　那个帖子的源头其实很简单，江阑那个傻姑娘对□□空间没有设权限，陌生人也可看到她□□空间的内容，尤其是日志，更新的那么频繁，只要一进入她的空间便能看见提醒。
　　而发帖的人则是江阑的同班同学，因为竞赛老师选了江阑，且班主任对江阑如此器重，嫉妒之下便想毁了一个人。
　　对方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江阑的□□号，添加好友之前鬼使神差地看了下江阑的空间，这一看，便看见了那个永远在第一名的江阑背地里是怎么对一个自己不该肖想的人念念不忘的。

　　截图，编文，发贴，一气呵成，还专门挑了江阑结束竞赛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顾言微与宋言轻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她那时候一直以为着的，以为江阑的三心二意，以为江阑的左右逢源，她出国交流学习的时候见到了宋言轻，后者见到她有些意外，但还是与她一起吃了饭。
　　在饭桌上，顾言微看见江阑给宋言轻打了电话，她看着宋言轻与江阑相谈甚欢的模样，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模一样。
　　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江阑总是那样怕她，明明她对她还算温和，可再见到的时候江阑总想要躲避。

　　她是一个聪明人，所以聪明的早早就发现了江阑对自己的不一样，早在医院的时候就是如此了，可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是不喜欢江阑，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想回应江阑。
　　那时的她被自己的生父要挟着，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不曾拥有，又如何去回应一个少年人，对自己真挚的喜欢呢？
　　她不是会浪费对方感情与时间的人，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冷淡地应对江阑的喜欢，直到江阑出院的那一天，在楼梯间，她听见江阑跟宋言轻提起了她对她的喜欢。
　　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想法，下一秒她便听见了江阑说要放弃她的事实。

　　宋言轻说，不要自不量力。
　　江阑答，好。

　　真是听话的狗啊…

　　当时顾言微便在心里恼怒地想，原来一个人的喜欢是可以这样来得那么快，又消散的那么早吗。
　　后面的江阑也果真如那一日在医院所说的那样，竭尽所能的与她保持着距离，努力维持着自己一个被资助生该有的形象。
　　顾言微对此不置可否，既然江阑对喜欢一事放弃的如此之快，那想来也没有多少的喜欢。

　　各自的忙碌，各自的奔波，然后渐行渐远，少有的交际也出于礼貌，她不是看不出来江阑的避嫌，可越是如此，她心中那微微的不适便被放得越来越大。
　　尤其是宋言轻出国之后，江阑与宋言轻感情甚笃，是她插手不了的情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嫉妒了起来。
　　那次在英国，她与宋言轻不欢而散，宋言轻甚至说他要回国，她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因为江南？”
　　宋言轻冷笑了一声。

　　姐弟二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变得僵硬了起来，而江阑出事那一日，宋言轻买了回国的机票，顾言微打电话问宋言轻想如何？
　　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那个父亲想将顾氏集团交到宋言轻的手上，明明她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偏偏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在宋长民那里便永远得不到偏爱，而宋言轻回国便是在选择与她对立。

　　她厌恶于此。
　　宋言轻却讥笑道，“我跟你不同，我对顾氏集团没有一毛钱的兴趣，你们顾家的事，别他妈牵扯到我！”
　　想到了什么，她问：“那你回来，做什么？”
　　宋言轻云淡风轻：“江南考完试了，我带她去庆贺一下。”
　　他专程回来，就为了与江南约会，顶着宋长民的暴怒也要如此。

　　得出这个推论之后顾言微生平头一次心浮气躁到摔了手机，喝了闷酒。
　　她厌恶于此，总这样，总这样！
　　自从宋言轻出现了以后所有的事情便总是这样——无论是谁，最开始喜欢她，可最后却总会喜欢上宋轻言。
　　宋长民如此，江南也是如此。

　　…凭什么？！
　　凭什么她顾言微总要沦为选择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