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28、第 28 章

　　第二日的晨跑注定了是一场灾难。
　　江南还好，她在乡下长大，体力比一般男生都还要好，所以五公里的路对她来说不算太难，但对锦衣玉食的宋小少爷就比较艰难了，才刚刚步入两公里的时候小少爷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看那样子再多跑两步他就要翻白眼了。
　　小少爷身娇体软，傲娇又脾气不好，但认怂还是很快，他才懒得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一个劲地在那里扶着邮筒说自己不行了：“你们跑吧，我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直接去墓地了，省得往火葬场送……”
　　不是他不行，是小少爷天天除了睡觉就是上网玩游戏，屁股都不挪动一下，怎么可能有那体力跟顾言微与江南这两个怪物比？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顾言微天天都是跑五六公里，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一派轻松的模样，而江南虽然没有顾言微那么轻松，但也不至于太狼狈。
　　只有宋言轻真的不行了，说完就拿着手机出来要给司机打电话让人来接他，顾言微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江南见了便以为顾言微不太高兴，毕竟是顾言微组的局，于是便自觉上前扶了一把宋言轻，低声问：“……还能不能跑了？”
　　宋言轻被人一扶立马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江南的身上，闻言摇头道：“我现在就想回家躺着，谁都劝不动。”
　　又不是他需要锻炼，干什么非要拉着他出来一道跑步？

　　江南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顾言微，沉默了一下，难得软了语气对宋言轻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让她一个人对着顾言微，确实多多少少有点难挨。

　　宋言轻真的帮不了她，“你要是换个事情我还能坚持一下，但现在让我跑步我是真的不行，你自己跟她去跑吧。”
　　说完估计也觉得自己这样临阵脱逃有点过分了，于是他好心道，“你放心，就她那脾气，估计话都不会多跟你说一句，你就跟着跑就好了，大不了当给自己暗恋的故事添一点浪漫的回忆。”可真有他的，为了不跑步，什么鬼话都敢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冬天的晨跑，那确实是很浪漫的回忆了。
　　还好宋言轻没有暗恋谁，不然他能直接原地升天。

　　江南被宋言轻的话弄得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的好，正想着，前面的顾言微已经不耐烦地活动身子要继续跑了。没办法，最后江南只能放弃了宋言轻，跟着顾言微继续跑完后面的路。
　　但就像宋言轻说的那样，顾言微的脾气性格摆在那里，整个过程都没有与江南说什么话，只是回程到了家的时候对江南说了句注意拉伸，言毕，便转身走了。

　　而江南则后知后觉地跟考了状元似的站在那里傻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吃了早饭江南回房看书，而宋言轻则在楼上补觉，连早饭都没有吃。
　　下午顾言微要回学校了，走前宋长民把顾言微叫了过去，并给了她一副车钥匙，“新年礼物。”
　　送的是一台宝马女款轿跑，价值不菲。

　　看上去宋长民真的是很努力地在改变他们父女二人的关系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过节，顾言微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收下了，也很给宋长民面子地去学校的时候将车一道开走了。

　　顾言微一走，整个别墅便又回归到了往常冷冷清清的模样，虽然顾言微回来了也不会多热闹，但有她在的话顾家终归有些主心骨。
　　晚点的时候宋长民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就让保姆收拾了东西，说是要去公司，过后要出差，知道早上宋言轻半道被司机接回来的事，问都没有问一句，看样子是对宋言轻放弃了。
　　倒是江南那里他还说了两句话，大意是让江南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并让刘妈给江南伙食上开好点，听那意思宋长民这回出去的时间还挺长。
　　江南一一应下了。

　　宋长民这一走就一个多星期没回来，没了宋长民，宋言轻直接放飞了自我，干脆连学校都不去了，天天窝在房间里跟人打游戏，饭都是刘妈送上楼，江南想说两句，但又自觉自己没有那个立场，便也作罢。
　　况且她说了小少爷也听不进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考，因为平日里基本功扎实的缘故，所以期末考试江南一点也不担心，同样的宋言轻也不担心，不过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成绩的好坏了。
　　期末考试之后迎来的便是一个多月的寒假，早在放假前江南就四处打听了寒假工的事，最后定在了离顾家有七公里地的肯德基，一个小时八元，很不错的待遇了。

　　找到工作之后江南第一个跟刘妈说了，上班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搭公交车的话有点绕，要四十多分钟。
　　她主要是收捡餐盘，上班是两班倒，A班是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B班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其实店里也没有规定非让江南上多少个小时，她这种寒假工都是上一个小时算一个小时，但掉在了钱眼里的江南巴不得天天上班，所以时间才会排那么满，再加上店里管饭，江南就更加愿意了。
　　“你这孩子，跑去打什么工啊？”刘妈在听到江南说去打寒假工后果然很不支持，“家里什么都有，宋先生也没有亏待你，你这……”说了到这里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江南的身世。
　　是，宋长民对江南确实是很好，可到底江南不是顾家的人，将来还是要靠自己，现下利用空闲时间去勤工俭学刘妈也确实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半是妥协半是叮嘱道，“你主意大，但也要注意自己身体，早班的话是早上七点上班？诶，那得起多早啊，羊奶到时候给你放厨房，你每天早上出门前自己拿上啊，到了店里自己热一下，晚上回家的时候也得多注意安全啊……”
　　后面絮絮叨叨的又交代了很多东西，江南认真地听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心里还暖洋洋的。

　　宋言轻是在江南都上了一个多星期的班后才知道的，小少爷知道了也就那样，不冷不淡，也不关心人。只是某天出门的时候让司机拉着去了江南的店里，然后点了一堆东西坐那里吃，见江南不忙了后把人给抓了过来，“你别这么死心眼啊，休息一下。”
　　宋言轻说话总是带着股要关心人不关心人的感觉在。

　　江南四下看了一下，下午两点过，店里没有什么人，休息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于是便乖乖地站在宋言轻餐座前杵着，桌上的东西没有碰。

　　宋言轻也不在意，自己在那里喝着可乐吃着薯条，隔了十几分钟，宋言轻忽然说了一句：“他被判刑了。”
　　江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宋言轻说的是他那表哥。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有半年了，确实是也该出结果了。

　　宋言轻的表情看上去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语气也很平静，“…她花了四万多去给他周转，但是还是判了六年。”说的应该是宋言轻他外婆，那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江南没有吭声，她知道宋言轻也不想她说什么，他只是随口的提起了这个话题，并没有责怪谁。
　　只是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宋言轻知道自己的表哥是罪有应得，也知道两个人的仇已经成了死仇，但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表哥帮他打了欺负过他的人的事，他很明白偶尔的善意并不能抵过一个人的罪行，也知道表哥会被判得那么重是因为顾言微托了人提前打了招呼，他没有觉得顾言微做得不对，只是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他总在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去城中村了那是不是事情就不会闹成这样子了？听说……他外婆一家因为他表哥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小姨两口子也差点要离婚了，为了把孙子活动出来，老太太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依旧判了刑。

　　也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位老人会不会在埋怨那一日他忽然的出现，他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是受害者，可他却总是在被责怪，一如自己年幼之时一样。

　　宋言轻说完之后喝完了最后一口饮料，然后将纸杯放在了桌面上，忽然问道江南：“你喜欢顾言微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以前宋言轻也问过，但那个时候江南没有回答。

　　距离自己被宋言轻发现心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再度被问起的时候也没有了当时的窘迫，江南甚至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知道。”
　　她好像什么都很喜欢顾言微，但又好像一点也说不上来自己喜欢的是哪个点。

　　闻言，宋言轻笑了一下，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江南低眼看了下坐在位子上的小少爷，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于是便道：“你太帅了。”
　　宋言轻挑了一下眉，就像江南了解他一样，他对江南也算了解，他知道自己此前林林总总说了那么多，但江南依旧不会放弃喜欢顾言微，人生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没有办法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可纵是如此，结局也依旧残酷。

　　于是宋言轻道：“顾言微谈恋爱了，是她学院的学姐，挺漂亮的。”
　　江南脸上的神色很轻地动了一下，但却并没有流露出特别受伤的神色，好像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个子要比之前高了一些，仪态也好了很多，这得益于她每天上下班来回跑步，更得益于每天早上的那杯羊奶。

　　宋言轻不算是个好人，但对江南也确实不坏，他拿了桌上的围巾给自己系上，看样子是准备走了，“……也不一定就会一直在一起，只是对方和她也是一个高中毕业出来的，多多少少情谊不一样。”
　　变相的就是在说顾言微与对方早就相识，不是忽然就在一起的，是因为喜欢。

　　江南没吭声，宋言轻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道：“你多把心放在学习上，你跟我们不同，除了读书，你没有别的路了……”
　　小少爷到底对江南还是不一样的。

　　江南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个“我知道了”。
　　看起来挺云淡风轻的，只是当天晚上还是失眠了。

　　她努力地让自己去放下，也知道顾言微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与自己没有任何的机会，只是人总喜欢性地去欺骗自己，去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而在知道了顾言微跟别人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江南忽然一下记了起来自己与顾言微相识到如今的所有细节。
　　从头到尾，顾言微都没有对她有任何的情愫，甚至江南所理解的暧昧点，顾言微对她的好，也不过只是对方的修养，出于一种礼貌罢了。
　　可越是知道如此，江南的心便越是回去喜欢顾言微。

　　…她那么好，若是能喜欢一下自己，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