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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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站着没有动，她有些不理解宋言轻这个奇怪的要求，而后者根本也没有想过要解释什么，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宋言轻又从自己的牛仔裤里掏出了一大叠百元大钞，乍一看，差不多有小一万。
宋言轻把钱塞给了江南，不耐烦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啊。”
顿，他说道：“把钱都给她。”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小，但态度却很坚决。
闻言，江南抬着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宋小少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宋言轻这个人。
她心里有很多的好奇，但临到出口的时候她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只拿着宋言轻给的钱朝那个老太那里走去。
“姑娘，买点什么？”一走近那老太的小摊，老太那浑浊的眼睛便倏时亮了起来，殷勤地看着江南，佝偻的身子也站了起来，“我的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没有农药……”
努力的推销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生命给予的所有希望。
江南看着小摊上摆着的蔬菜，问：“多少钱一斤？”
老太以为她要买，立即拿了不知道用过了多少次，已经有些泛黄了的塑料袋来撑开，为江南选菜：“五毛钱一斤，早上才在地里摘的，都新鲜着呢！”
说着就抓起一大把菜往口袋里放，也不管江南到底要不要，要多少。
江南制止住了老太的动作，平静道：“不用选了，我都要。”
闻言，老太的眼睛一瞬间亮得可怕，却还是替江南想着：“都要？啊……这么多菜，放不了多久就会坏呀。”
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老太精神很好，口齿清晰，只是左手总会无意识的抖动着。
江南端详着老太那张皱纹横生的脸，看了好久才依稀从对方的脸上辨出了几分宋言轻相似的模样。
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江南的心里冒了出来，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宋言轻这一次会这么反常地来到这里了。
但她面上不显，只道：“没关系，我不会带走。”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宋言轻给她的一叠现金，有的纸币是崭新的，有的是陈旧的，还有的则是带着折痕，看的出来是宋言轻自己私下攒了许久，现在全部都拿来了。
江南避着人，将钱递到了老太的手上，“这钱，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
老太看着那一大笔钱，错愕的神色停留在了脸上，“这，这么多钱……？”
江南不知道她认不认识宋言轻，但宋言轻既然不愿意亲自来，那她也愿意为宋言轻保密，“对，你把钱放好，多保重身体。”
说完江南便将钱塞到了老太胸前那一看就是自己缝制的小包里，跟着便站起来身，准备走了。
结果才刚走出了一步，那老太便伸手死死地拽住了江南的手臂，抖着声音道：“谁，谁让你给我钱的？！”
“是二娃对吗？二娃……二娃在哪？”老太的声音大约都要哭出来了，攥着江南手臂的手也紧的让江南觉得有点刺痛，“二娃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好不好……我，我想见见二娃，二娃他爸认下二娃了吧？”
老太的话无疑证实了江南心中的猜想，但她不能说出宋言轻的消息，按照宋言轻那样性格的人，如果他真的对这个老太有太多的留恋的话，那这一次他根本不用带着江南来，自己出现就可以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弯。
江南连言自己不知道，并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自己的手臂从老太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待她脱身赶往了之前与宋言轻分别的路口时却怎么也见不到宋言轻。
找了一圈，最后才在一家裁缝铺找到了宋言轻。
宋言轻正在店里面坐着跟老板闲聊，似乎是不认识的样子，可宋言轻的表情却很柔和，也放下了以往的少爷脾气，再无乖张的模样。
裁缝铺很破旧，门板破了一角，被人胡乱地用一张小方木板钉了起来，有些年头了。
店里面摆放的也有些杂乱，没有窗户，有些昏暗，连电都没有通，只摆了两个燃油灯在泛黄又脱皮的墙上挂着，屋中摆的那台缝纫机倒是爱护的比较好，但也是江南在自己老家镇上见到的那种八十年代的老机器，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个地方似乎已经被高速发展的城市遗忘了，仍然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模样。
时光好像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仔细一看，又到处都是痕迹。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抽着旱烟在问宋言轻的近况，江南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宋言轻在回答：“……嗯，读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
老头子眯着眼，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他对宋言轻与每一个路过，与自己闲谈的人态度并无二致：“啊…要高考了啊，好好考个大学哦。”
宋言轻应了声好，正好这时他见到了从外面来的江南。
宋言轻看了眼江南，然后对躺在摇椅里的老头道：“那我就先走了。”
老头摆了摆干枯的手，“去吧，学生娃娃呢，走路小心点子哦，莫再跌倒哦……”
宋言轻说了声好，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几百块钱轻轻地压在了缝纫机上。
江南只看着宋言轻的一系列动作，站在店外安静的不去打扰，直到宋言轻走了出来，道：“走吧。”
江南细细看了一下，发现宋言轻早上刚出门换的那件新衣服衣角被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布条，一身的名牌，偏偏带了条丑陋的疤，有些奇怪。
但江南没有问，只跟着宋言轻走。
这边宋言轻似乎是很熟悉，带着江南四下散步，路过一处被拆了一半的房屋时宋言轻忽然道：“这以前是学校。”
江南停了脚步。
宋言轻站在那里没有动，背对着江南，问：“你不觉得好奇吗？”
“好奇。”江南老老实实道。
闻言，宋言轻似乎是低笑了一下，只看着前方道：“我是在这儿出生的。”
江南有想过宋言轻以前是住在这边过，但却没有想到宋言轻会是在这里出生。
今日的宋言轻与往日有很大不同，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总让江南依稀生出了宋言轻其实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坏的念头来。
“那会那个老太……”宋言轻想了一下，大约是在找什么形容词去形容那个人，最后只能客观地陈述道，“生物学的角度上讲，她是我姥姥。”
这个结果江南从那个老人与宋言轻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已经猜到了。
宋言轻好像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这些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其实早就与过去的生活脱离了，但昨晚江南煮的一顿饺子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我妈…是宋长民的情人，他们都知道我妈是在当小三，但是宋长民太大方了，于是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下去。”宋言轻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平静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只是陈述着那段故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江南说起这些事。
或许，在江南的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后来我出生了，在这个学校读的幼儿园，”宋言轻指了指已经被拆了一半多的学校，没什么波澜，也没有什么连贯性，好像只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那裁缝店的门板，破了的那里，是我小的时候用石头砸坏的。”留下的那几百块钱，也就当补偿了自己儿时犯下的错。
他小时候的性格就不是好孩子的那一类，惯来调皮捣蛋的厉害。
那个时候这一片虽然离城近，但因为中间隔了江河以及交通不便的缘故，也算是很偏远的乡下了，哪像现在，一个来小时就能到达。
儿时的记忆并不算多，只记得每到过节的时候不怎么喜欢他的舅舅舅妈便会上姥姥家里来，然后那个时候还算年轻的老太便会忙了一个下午包出一顿饺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调味料与昨天江南调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也不都是好的记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总会无可避免地说到宋言轻这个私生子。
宋言轻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见不得光，连带着他的母亲一起，舅舅舅妈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总会把自己工作的不如意归根到宋言轻的母亲身上，“我姐都给人做小三了，我哪里还会被人看得起啊！”
舅舅家的儿子也这样觉得，成绩不好，在学校没落得好，或者是跟人打架打输了，就总要说是因为有了宋言轻这么一个私生子的表弟在。
而每每这时，心疼儿子的老太便会拿出他母亲出卖了自己，在宋长民那里换得的钱给舅舅与表哥，跟着就会吼他，让他端着饭碗去门槛处吃。
裁缝店的老头子总会在路过的时候见到他，偶尔也会带着他上自己家里吃顿谈不上有什么味道的面条，但对那个时候的宋言轻来说，可能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味了。
后来他母亲死了，常年的郁结于心，早逝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老太与舅舅舅妈们一道带着他上宋长民那里好一顿的哭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对他的疼爱。
讽刺地让人眼疼。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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