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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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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柱香不说假话,听起来不算难啊”丘望说道。一旁的吾竹抓耳挠腮,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向丘望:“呃,我倒是觉得难的很。”
“那你目前为止到底说了多少句假话了。”
丘望浑身一抖,听着钱公子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想起自己确曾对吾竹产生过一些疑问,也疑惑地看向吾竹。
“欸钱兄望兄,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就是想起来我有一个好朋友,他被恶灵诅咒,每说三句话里头必有一句话是假话。倘若他不幸吃了这草,那岂不是三柱香不能说话了。”吾竹将手里的小蓝小粉小红小黄一根一根插回土里,一边插一边仰着头对那二人说。
丘望一向对神魔鬼怪感兴趣的很,一听说还有这种恶灵,立马追问道:“是何方恶灵?你那个好朋友是怎么招惹上它的?”
吾竹手脚勤快,很快便把小花们都插了回去,这会直起腰来,一肘搭着丘望的肩,低声说:“这个故事长的很,以后我介绍那位好朋友给你认识,那时再告诉你他的故事。”
不等丘望回应,只听身侧那人哎哟一声,把胳膊缩了回去:“你干嘛啊钱公子!”声音的另一头传来了更为冷漠的声音:“不干嘛,好像是伸个懒腰打到你了。”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一潭小池,池中央离水面约莫二三尺高的地方飘着一块晶莹的碑,上面竖着三个大字“舟自横”,钱公子道:“这池子遇善则蓝,遇恶则红。现在山间的修道之人都过了这池,明日你与吾竹便要一同下池,金修的天师会亲自检验。”
丘望点点头,想想自己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又没啥坏念头,唯一就是可能对身边的朋友有点特殊的感情,这应该不算什么。再看向一边的吾竹,那人同样是一副蓄势待发、胸有成竹的样子。
“修尊姓白,两位天师是表兄弟,都姓王。”钱公子说道:“平时负责教你们功法的是小王天师,评测的是大王天师。评测的前三名会上修尊殿拜见修尊,修尊会再进行考核。最后只有一个有资格飞升。”
吾竹呵道:“有资格飞升也不一定能飞升,有不少人死于飞升。这种事啊,看运气的,望兄,加油,我看好你哦!不过吧,实在不行,活着就好。”
丘望:“……嗯,我会努力活着的。”
……
第二天卯时不到,丘望和钱公子便拉着昏昏欲睡的吾竹跟着金修的大部队爬上了山顶,吾竹不满道:“靠!这些高人怎么没一个飞的,居然还要自己爬山。”两人没理吾竹,吾竹又自说自话:“太早了,我好困啊,走不动了。我不练了,我回去睡觉了。”这次两人倒是一起捂了吾竹的嘴,吾竹又顺着人流往上涌到了山顶。
五修列队完毕,金木水火土分别着黄绿蓝红棕五色的道袍立于山顶所设的五角庭中,中间稀稀拉拉有几位黑白道袍鎏金装饰、高矮胖瘦不一的道人聚在一起说小话。丘望抬头看向钱公子,又顺着钱公子眼神的方向望去,一个穿着黑色道袍、身形颀长,正跟身旁人喋喋的黑发道人映入眼帘。不说别人,单是其他黑白道袍的人多为白发,而这一位黑发就已经怪特殊的了。待到那黑发道人转过脸来,丘望吃了一惊,连连用手肘戳吾竹的腰,低声说:“竹兄,你看那个,跟你长得好像啊。”
吾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那个黑发道人,一脸鄙夷地说道:“你眼盲啊,哪里像了。”丘望跟吾竹互给了一个白眼,丘望道:“哪哪都像,就是人家一看就一身正气。”
很快,丘望盯着那人快步走向了木修的方向,心道原来是木修的大人物,怨不得这么会保养。钱公子倾身靠向丘望,低声道:“那人是木相生座下的童子之一,是长在明山的树妖修得正果。”
听完丘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钱公子:“那他怎么不在天上呆着,下来干嘛?”
“这只是个分身。每年木相生都会派身边人下来看看,大家也都认为木相生最关心大家,也就最好相处。所以木修的习者特别多。”
丘望点点头,想起了小白,心道小白之于金相生、之于自己会不会跟这位道人之于木相生、之于明山修徒一样。钱公子突然又说道:“妖想变成人,也是有道理的。人当了神,没什么好怕的,处理好人间祈愿,保佑一方人民;但妖不是,妖的本体生于污秽,上不了天庭,因此只能妖魂上天,借居于某人的身体。妖的本体还会留在人间,时不时还要提防着有东西把自己的本体破坏掉。”
“如果……真的被破坏掉了呢?”
“会死。”
“神也会死吗?”
“人神不会死,妖神会死。”
“那天上的五位相生……都是人神吧。”丘望小心翼翼问道。
“不,金相生是蟾蜍妖神。”
“啊?”丘望没想到自己本修的老大就是妖神,震惊之余没经过大脑就问了一句:“那他本体寄居在哪了?”
眼前那人眼中闪了一下蓝绿的光,丘望才发觉自己这问题问的实在是有毛病,金相生的本体在哪这种问题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是眼前这人俯下身,在丘望耳边低语:“清莽妖庙的左数第七座妖像底座里埋着呢。”
“你怎么知道?”
“我随口编的。”
“哦。”
很快,金修的队伍前面也来了两个黑白道袍的道人,大家迅速拉开距离,摆成什么队形的样子,每个人都有充分的空间施展拳脚。
“矮一点的是大王天师,高一点的是小王天师。修尊没来。”钱公子转头对丘望和吾竹说道。虽然今天丘望第一次晨练,但他惊奇地发现这些晨练的内容之前在梦里小白都教过。一旁的吾竹则是像完全没有学过的样子,看到丘望明明是零基础,却一副完全跟得上的样子,在心里不禁怒喊:“我靠!是人么!开学第一天就拉开差距了么!”
结束晨练,小王天师注意到了边上的新面孔--丘望和吾竹,趁着其余人下山开始一天的修习了,把丘望和吾竹留了下来。大王天师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别怕,我刚才看了你们的晨练,我认为还可以,不需要补了,就这么跟着练吧。”
吾竹听了可不乐意,开口反驳:“不不不天师,您看错了,他可以,我不行。您可得给我补补。”
“我不单独给人补课,既然他可以,那他教你吧。”
吾竹刚要张嘴再辩论两句,小王天师过来说:“哥,别跟他废话了,你俩跟我来。”
吾竹看看身边面无表情、人畜无害的丘望,再看看前面带路的小王天师,脑子里投射出钱公子的脸,心道:是不是金修的都这么冷漠无情,妈的,好讨厌。
“到了,这是自横池,你俩赶紧下水,别耽误了修习。”小王天师站在池边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那两人就跟鸭子一样被赶到了池水里,池水很凉,但是反应很快。一会儿的功夫,池水便变了颜色—一半红一半蓝呈八卦的样子交缠着。
小王天师皱了下眉毛,指着丘望说道:“你叫丘望吧?你先上来。”
丘望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望向还在池中央的吾竹,吾竹的脸都皱到一起了,可怜巴巴地望向丘望。
丘望上了岸,转头刚站好,便瞧见池中的一种颜色迅速褪去,只留下了一种颜色。
而留下的那一种颜色—正是蓝色。
丘望其实从没想到过两人的水色会不一样,他相信吾竹会是蓝色,也相信自己会是蓝色。而现在,丘望的心脏像官府门前的大鼓一样咚咚咚的敲。
小王天师不知何时从石头上飞了下来,站在了丘望身边,冲着水里那人大喊:“吾竹!上来!”接着转头一字一句对着丘望说道—
“你,下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