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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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大亮，秋深露重，萧洺被冻醒了。
谁有他这么倒霉，成亲后的第一天，是被冻醒的。
他借着窗外的曦光，望向内室，那燕还裹着大红锦衾睡在床最里面，偌大的一张婚床，她就只占了个角角，奢侈！
萧洺眯了眯眼睛，忽而想到什么，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手轻脚地下了塌，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他才不要睡塌，他要睡床。
萧洺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一点一点地扯过锦衾，俯身朝床里面瞄了几眼，只见燕还侧颜安详，正睡的香甜，唉嘿，没醒就好。
他如愿以偿地躺在床上，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半梦半醒间，他只感觉身体涌起一阵暖意，身边的燕还好似醒了过来。
萧洺心中蓦地紧张了一下，便见燕还翻了下身子，手脚并用抱着他，趴在他胸上，萧洺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等了半响，身上的人儿便没了动静，好像又睡了过去。
他正松口气，便见燕还趴在他胸上，小手抵着他胸膛仰起如玉容颜，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像只小猫儿似的懵懵懂懂地望着他，可爱极了。
温香软玉在怀，焉能坐怀不乱？
萧洺心里一阵激动，耳边霍地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那张妩媚动人的娇颜顷刻间冷若冰霜，抵在胸口的柔荑化成一把袖弩，泛着幽光，抵在胸膛。
萧洺陡然惊醒，倏地双眼一睁，便瞧见梦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正冰冷的盯着他，胸上也多了把黑梭梭的袖弩。
“下去。”
萧洺摇摇头，身子软了半截，还未开口，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老爷，夫人，该起床了，晚了，太后她老人家可就等急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的很，是舅母身边的老嬷嬷，这宫中的老嬷嬷怎么会在靖远侯府？
萧洺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原本慌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戳了戳燕还的手腕，“燕还，收起你的袖弩，这要是被外面的嬷嬷看见了，定会告诉太后，你应该不想被太后烦吧。”
燕还瞥了他一眼，藏起袖弩，利落地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外室将门打开。
外面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和四五个端着盥洗工具的丫鬟。
胥嬷嬷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在看到燕还一身喜服时，凝滞了，随即反应过来，笑意不减，朝燕还委了委身。
“夫人安。”
身后的丫鬟们也纷纷委身，恭恭敬敬地喊着：“夫人安。”
燕还望着面前这群陌生的下人们，神色淡淡：“进来吧。”
闻言，胥嬷嬷领着丫鬟们陆陆续续进了屋，等瞧见萧洺也是一身喜服，懒懒地倚在床上打着盹，左眼还一片乌青，这下子，胥嬷嬷有些不淡定了，她虽听过燕还的恶名，没想到这才成亲第一日，便将萧洺揍成这样，但一见燕还还在一旁看着，也只能按捺住，重重地喊了一声：“老爷。”
胥嬷嬷这一声喊得极重，让萧洺瞬间回过神，他还在回温今早做的美梦呢，一看见胥嬷嬷，他立马跳下床，走到外室，奇怪的问道：“胥嬷嬷，你不在舅母身边陪着，怎么在这儿？”
胥嬷嬷朝萧洺行了行礼，解释道：“老奴是太后特地派过来，专门照顾老爷和夫人饮食起居。”
“灵玉呢？”燕还忽然插了一句，若是平常，这时候灵玉早就过来了。
胥嬷嬷微微笑道：“灵玉姑娘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未醒。”她打听过，灵玉姑娘虽是燕还的贴身侍婢，但和燕还情同姐妹，自然不敢去叨扰她。
燕还想起灵玉抱着酒壶和罗布拼酒的模样，既然喝多了，就多睡会儿。
***
两人洗漱后，乘着靖远侯府的马车进了皇宫。
长乐宫中，太后坐在上首，望着这对新婚夫妇，见两人并未想象中剑拔弩张，势如水火，有点疑惑，又瞄见萧洺那乌青的左眼，不由叹息一声，小洺自小便是个不记事的性子，看似顽劣，却随和的很。
她也只能多劝劝燕还，再厉害的将军，也是女人，家暴夫君这事可要不得。
饭后，太后将燕还留了下来。
太后摒退左右，同燕还在长乐宫的游廊走了片刻，便一同坐在湖上小谢中，这一路，太后权衡思量了许久，看着燕还，和蔼地笑问道：“昨晚，萧洺可是犯了什么混账事？”
燕还不知所名，轻轻摇头。
“没有就好。”太后坐到燕还身边，热心地拉住她的手。
燕还身子颤了一下，垂下眼帘，掩下心中不适和抵触。
“阿还。”太后笑着试探地问道，“哀家可以这么叫你吗？”
燕还顿了顿，点点头。
太后温和地说道：“现在，你和小洺既已成夫妻，那便是刘家的人，哀家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和小洺身世相似，现已命运相连。”
“小洺一出生，萧大人便离世，汉阳长公主在世时缠绵病榻，先帝便将他们母子俩接入宫中，对小洺更是像亲生孩子一样，那时候宫中的皇子们气不过，便私底下欺负他，他能在这宫中平安长大，养成这般善良可爱的性子，实在不易。”
“好在他现在成家了，市井中关于你的传言哀家也听过一些，心中也不禁担心，可是见到你之后，哀家便觉得这门亲事极好，小洺能有你这般温婉贤淑的夫人，是他的福气。”
“哀家知道小洺的性子不着调，但绝无伤人之心，即便再怎么犯浑，这动手打人是要不得的，他是你丈夫，不是敌人也不是下属，你们俩即是夫妻，便是一体，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是最重要的，什么话不能讲开了说，何必要动手动脚呢？”
“你说是不是？”
燕还下意识点了点头，半知半解。
太后见燕还点头，顿时笑开了，“哀家没看错，你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走，再陪哀家散散步。”
......
午膳后，燕还还在愣神中，便被一旁的萧洺牵着手，拽出了长乐宫。
萧洺碰了碰左眼抹上不久的水粉，这次抹的可比昨日好太多了。
他开心地边走边道：“燕还，你来永安这么久了，是不是从来没去过西市？”
燕还本想甩开他的手，后又想起太后那番苦口婆心的话，任由他牵着走出了皇宫。
永安城的西市汇聚着天南地北的商人，客商往来，川流不息，最重要的是有一家萧洺极其喜欢的酒肆，那家酒肆的酒就叫一个香醇。
萧洺带着燕还直扑聚贤酒肆。
酒肆的小厮和掌柜一见到萧洺过来，笑溶溶的迎了上去。
“恭喜恭喜啊，萧公子。”掌柜道贺的同时，还不忘朝燕还打量，哟，好俊的姑娘，这萧公子成婚第一日，便另寻新欢了？
掌柜还没思索多久，萧洺将燕还往身边一拉，揽着她肩膀，自豪地笑道：“这我媳妇，昨天刚娶的，大将军燕还。”
这话让掌柜怔了怔，饶是他见多识广，心里也不禁诧然，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燕还竟是一个这样俊俏的小姑娘？
还没等掌柜回过神来，萧洺大手一挥，爽朗道：“掌柜别愣着，上一壶招牌酒，来两碟爽口小菜，你知道的，老地方。”
“好嘞，萧公子。”掌柜反应过来，望着萧洺豪迈的气势，不禁想笑，这模样好似他才是大将军燕还一般。
萧洺志揽着燕还一走上二楼，燕还便拍开她肩膀的手，“收敛点。”
“我这是解释，你是不知道，那市井流言将你传成什么样。”萧洺边说边走到老位置上坐下，朝她招招手，“你别站在那，过来过来，难不成又想让我牵你？”
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语气轻佻，燕还沉下脸，面无表情的走到他对面坐下。
萧洺现在可一点也不怕她，行云流水般地给她上沏一碗茶，轻声哄道：“别生气，我给你道歉。”
燕还抬眸望着他故作真挚的模样，若不是被骗过一次，她就信了，这个男人惯会演戏，谁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真的，就这一回。”他只是为自己和燕还正名。
燕还轻嗤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不过是想借她将军的名号来威风炫耀。
殊不知已经被看穿本质的萧洺，正品茗自得。
蓦地，楼梯间传来一阵阵沉稳的脚步声，来人一步一步缓缓上楼。
萧洺被这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吸引，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年约不惑的男人身穿粗布短打，颇为潦倒落拓，手握着一把布包长刀，面色凛然的走了上来，坐在他们左手旁的食案前。
长刀被他靠在右边中间的过道上。
不光萧洺被那把长刀吸引，燕还也不由扫了几眼。
那刀虽被邋遢的粗布所裹，依然能感受到几分从中透出来的森森寒意。
恐怕沾过不少人血。
小厮小心谨慎地端着托盘走上来，给萧洺添上酒菜，匆匆忙忙地退下了。
萧洺一见酒菜，便一门心思扑在酒菜上，笑吟吟地给燕还斟酒，“燕还，这酒可甘洌了，尝尝。”
燕还并未从身边那桌男人身上感受到一丝危险，想必应是行走江湖的刀客，便收回心神，执起面前酒杯轻抿了一口，愿以为会很呛，没成想一点都不呛，和西北的烈酒全然不同，口感香醇绵长。
“好喝吧。”萧洺见她喝了好几口，便知道她喜欢，又给她满上一杯。
“燕还，你会六博棋吗？”
燕还迷糊糊地摇摇头。
见燕还还有不会的，萧洺瞬间得意起来，“原来你还有不会的，我告诉你，我的六博棋玩得可好了。”
她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燕还半阖上眼，支着脸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萧洺见她酒已见底，取下她的酒盏，便又要满上一杯。
一旁的刀客斜睨了已然醉晕的女子，很不客气地提醒道：“她已经醉了，你没看出来吗？”
！
萧洺转头望了眼刀客，回过头来端详了一番，只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手托着腮，昏昏欲睡，还真醉过去了。
“燕还？”
......
这燕还的酒量怎么这么浅？
萧洺放下酒盏，抬手戳了戳她酡红的脸颊，燕还被这么一闹，霍然睁眼，定定地望着他，——萧洺被吓得心脏一缩，木着动都不敢不动。
正当萧洺以为燕还会发怒时，却见她淡然一笑，语气娇软：“怎么啦？”
萧洺神色惊异，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犹疑片刻，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探地唤道：“燕还？”
燕还茫然地望着眼前重影的手，看着眼睛很不舒服，撅起嘴，一把挥开，声音依然甜甜软软：“走开！”
嚯，这还傲娇起来了。
“我要回家！”燕还挈起坐上的酒盏，一脸懵懂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萧洺，忽地将酒盏往他身上一砸：“砸死你，你个大坏蛋！”
“就是因为你，我才不能回家！”
萧洺赶忙接过砸过来的酒盏，他的姑奶奶，这醉了，暴脾气却没变。
燕还见他接住了自己的“利器”，又挈起酒壶，萧洺眼疾手快将她手里的酒壶扳了下来，这酒壶砸过来，他可接不住。
“我要回家！”燕还不甘，伸手又要去拿酒盏。
萧洺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好声哄道：“回家，回家，我们回家。”
燕还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哇，喝醉的燕还这么听话！
萧洺大为惊奇，见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往走廊上走去，爬上廊椅，作势要往外边跳。
！
萧洺急忙起身，将她从廊椅拽下来。
燕还睁着醉意迷蒙的眼睛，板着脸望着他：“你干嘛？”
他干嘛？——救你啊，傻子！
“回家的路，不是这条，我带你走。”
燕还狐疑片刻，少顷，乖巧地点点头，“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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