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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祁珵与苏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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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宫内燃了地龙,烘得屋内温暖如春。皇后正伺候着皇帝更衣“陛下,听闻今日琼华回京,又逢今儿个内务府新添了雀舌,那萃娘刚进凤仪宫门,臣妾便命人给琼华送了去,这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也不知琼华的性子有没有改了些......”
皇帝笑了笑“这三年你倒是事事想着她。”由着皇后为其脱了鞋,躺在床上。皇后按着皇帝的头解乏继而道“先皇后早逝,臣妾怕琼华触景伤情,加之琼华毕竟没有养在宫里,今日才回了京都,臣妾自是万事想着她,”皇后刚要说下去,便被进来的萃娘打断了“陛下万安,皇后殿下金安,刚刚沐华宫传来消息说琼华殿下回宫了,只是已经在鸾羽台歇下了,明早再来请安”皇后颔首示意其退下,对皇帝笑道“这还真不经念叨呢,只是琼华此番回宫陛下可要臣妾留意那些登门拜访的诰命夫人们?自从去年琼华在景安行宫设棚施粥保下了闹旱灾的沂州灾民让百姓口碑载道,臣妾这宫门每日都很热闹呢”皇帝叹了口气道“琼华天资过人,近日朝堂众臣不时便会为朕上奏公主及笈事宜,只是,朕总觉得是亏欠了她,不想过早操办。”皇后眸中闪过些许复杂,不过很快便被微笑掩盖“陛下慈爱,琼华有福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片雪夜里却是剑拔弩张的战场,祁珵接旨往北境抗敌已有月余,北部有外邦燕盏国,燕盏国新上位的国主荀翀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却治国有方,老国主缠绵病榻三年,各种政务皆由他打理,燕盏国在他治理下日益强盛,试问一位血气方刚,年轻有为的国主,如何不对面前这只纷争四起,正直外忧内患的肥羊动心呢?景曜的这位将军便成了他第一个敌人。
祁珵,字澍,神武将军嫡幼子,将军老来得子对其十分宠爱,他也争气,自幼便识文断字、断蛟刺虎,将军见他如此能文善武,怕他日后考取了功名在朝廷风头过盛为祁氏招惹祸患,便在祁珵十岁时带着他去边关驻守,一去便是十年,倒也真养成了个不拘古法的潇洒少年,于十年间为景曜抵御了不少外邦敌寇,就连平息中原各诸侯纷争时年岁尚小的他也立下了累累功绩。
如今燕盏昼夜不息地派小股兵力迂回作战,战况持久,每况愈下,我朝亟待提升民心,已不容延拖,只是祁珵此时兵力不足,援军不至,未料胜负。
“将军,将士们都准备妥当了,下令吧”祁珵闻言却坐在案前迟迟不肯下令身旁副将又道“战场诡变,若再不舍了这帮将士,燕盏很有可能派新军转变战术,将军,我们不能再僵持了,景曜需要民心啊。”祁珵不是不想牺牲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些将士,而是在考虑一个最佳的作战计划,就在一众副将参谋商讨声中突然说道“我现心生一计,需各位将领同仇敌忾,你们可愿与我直捣敌军?”
众人一愣,而后纷纷跪伏齐声道“尔等愿往”祁珵一笑“本将观察敌军数日,每十日此时敌军会有一批运粮队,而今日便是第十日,本将与杜副将今夜会率这批将士潜入敌军之中,断了敌方粮草、粮道,然后藏身其后方阵营,明日燕盏必会出兵,届时季、吴、秦你三人带兵分三路埋伏于燕盏兵走的山路之上投巨石,放火箭让他们有来无回,”说完走向苏容止作揖道“苏督军,城外十里皆有设伏,明日就劳烦你替本将坐镇指挥了”苏容止颔首“祁将军部署得体,苏某静候将军凯旋,只是……”只是祁珵若是赶不及回来……
祁珵心知其顾虑,遂将苏容止的头盔拿起戴在头上道“苏夙,你我交换战盔,若我明日午时来不及回营,你便整军蛰伏城中,不必管我,明日午时援军必至。”苏容止俯身行礼“祁兄,不论怎样苏某定等汝归。”祁珵恣意一笑“希望我明日回来,你能改掉这礼彬彬的毛病说点顺我耳的话”苏容止笑而不语,目送他与杜副将离开。
苏容止,字夙,乃左相苏牧之子,他的父亲苏牧曾便是名满京都的才子,因一篇反诸国论被皇帝赏识而入朝为官,官至左相位已有十余年,却不想苏夙更甚,三岁起饱读诗书,五岁便可成文作画,曾因一首山水诗画而名声大振,十岁作边关论受皇帝赏识,十五岁时入围殿试,考取状元,随父入官已有四年,任礼部侍郎,这一对父子可谓京都奇闻人物之一,无人不晓,况且这苏容止又生得一副好样貌,典型一位翩翩君子、谦谦公子,一时令无数香闺向往。
此时祁珵与杜林带着勇士已潜伏入敌军之中,悄无声息地杀掉了敌军六个将领,顺手抓了个胆小的,复转移至粮仓,杜林将其扣在地上挑眉示意祁珵。
祁珵学起刑吏拷问的模样厉声道:“你当知道我是何人,说说你们何时换防,若你不说可就不像他们那样单纯的死了。”
这胆小的不会说也不会听汉话,直叫唤“大将饶命,大将饶命......”还未等那胆小的说几句话便遭了杜林的一顿踹“呸,鬼东西说的什么北蛮话,小爷教教你规矩!”祁珵无奈出口制止杜林“住手,我听得懂,你让他说完。”杜林闻此有些郝然,又踹了一脚那敌军,索性转过身去。祁珵用北蛮话又问了一遍,那小兵忙回道,
“大将饶命,粮仓这里半个时辰一次,只是今夜下雪,兄弟们都回去了,等运粮队来了才换。大将饶命,大将饶命!”
祁珵笑着答不会,下一刻便徒手打晕了他,“杜林,杀了。”
待询问后,一兵见雪越下越大问道“将军,如此雨雪天气运粮队怕是会迟些。”
祁珵笑了笑命两人守门,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示以杜林,杜林见此笑道“祁珵你哪儿顺来的”祁珵啐了一嘴杜林“在军营呢,叫将军。当刚才那几个敌军贡献的吧,”转而对其他人道“尔等潜伏于远处,待会儿运粮队来了,听我号令。”说罢众人散去。祁珵与杜林等人则假扮其中将领巡视粮仓,蓄势待发。
翌日,苏夙坐镇主场。门外士兵来报“苏督军,昨日后半夜大雪封了通往敌军的小路,我们看不到将军的消息,而如今燕盏未曾出兵,秦副将着人来问是否直攻敌军。”苏夙蹙眉,思索片刻道“等,等燕盏出兵,通知全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苏夙知道燕盏连续一月不停的只派小股兵来应战并不是为了挑衅,他是在试敌方的耐性,而此战已有月余如今便是其结束僵局之时,我军只能整军以待。
燕盏营中,一士兵总管正在营中酣睡,却被急切的脚步声惊醒,晨巡士兵来报“总长…总…总长”“哎,怎么,敌军打来了?王上在何处?”士兵缓了缓气,擦了擦额头冷汗道“总,总长,粮仓没了……昨夜巡兵皆于粮仓附近,被…被诛杀……”士兵总管从床上惊得站起身“你说什么!”
“禀……禀主上,我们…我们的粮草没…没了……请,请主上息怒”向燕盏国主汇报的将领此时跪叩在地,冷汗津津。
荀翀听此轻笑一声“呵,息怒……昨夜巡兵呢?都死了?”
“都,都被杀了…今晨在后方看到的尸体。除了……除了……”
只听“啪”的一声,将领便被威慑地倒在地上。荀翀将手中茶杯摔在身侧厉声道“寡人没有耐心听你说完,来人,军杖一百。”
“吕谆,去传奇将军。”
“是”吕谆快步离了营帐,不肖几息功夫,奇将军便跪伏拜见荀翀,道“王上,那景曜小儿定是没了兵力,想要效仿古贤兵行险处以少胜多,末将这便领兵直攻他景曜城池,定要那祁珵跪地求饶。”说罢起身欲唤副将进来,荀翀低声笑了笑,着一墨色长袍,卷发异瞳之人便从内营现身,奇将军见有旁人便禁了声,疑惑视之。此异族人唤洛肖,为南境与燕盏交好之世子,荀翀两年前将此人收为心腹,燕盏复兴,洛肖功绩颇丰。洛肖开口道“奇将军莫急,祁珵毕竟年岁尚小,阅历不足,效仿古贤,不过照猫画虎罢了,将军请看这位。”说着挥袖令人将祁珵好友杜林押了进来,杜林心中暗笑得计,面上却愤恨啐了口吐沫。方才那挨刑的士兵未能说完之人便是洛肖,昨夜祁珵等偷袭之时,洛肖正于荀祎营中议事并未回帐,早晨回帐之时发现端倪,粮仓异常,前去查看便见其帐中分明躺着一个人,此人便是如今跪在营内的杜林,洛肖继续道“此人怀揣四品令牌,应当有些分量,我等以其为质,假意求和,届时于马岭谷两端承包围之势,即便敌军有援军,我等重兵包围等候便是。”奇将军在旁思酌觉得有理,便一把将杜林提起呵道“小子,祁珵兵力不足了吧?”杜林不语,只直直地瞪着他。奇将军咧嘴道“瞧你这样便是位公子哥,受得了军刑吗,呵,爷爷教你见识见识。”转而向荀翀作礼“王上,末将将这小子带出去,整装唯贵人命是从”荀翀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洛肖走至荀祎身旁,向其添了新茶“燕王,茶要喝温的,方为可口。”荀翀勾起嘴角接过洛肖递来的茶杯,倏尔松了手,随着茶杯破碎声道“你要记着不可口的茶水,即便是温的,孤也不受。”洛肖闻言,只无声一笑。
祁珵在外听得营内对话,心中已有策略,转眼望着于奇将军鞭下受辱的杜林,手紧握成拳,含泪藏匿于军中。
奴役帐内祁珵将一纸条塞给昨夜其中一个义士低声道“昨夜雪封了路,待会儿燕盏军必会带兵骚扰村部,你混出去,把纸条交给苏夙。”义士点头混入军中,祁珵转过身向其他人道“如今燕盏粮草不盈,奴役本就饥贫,尔等稍后看我手势唤粮草已没,奴役必会愤起,”说着看向其中一人“到时你趁乱朝天发信号,杜林部下亲军此刻就在营外五里。我等只需拖延片刻,都听明白了吗”“喏”
苏夙接到纸条皱眉方舒,走出帐外,传令道“援军将至,全军,整军开战!”众士兵听闻此话皆起身回应“击退燕盏,护我城池!”苏夙浅笑,回帐中将纸条烧毁,其上只有并排四字,军心、假和。苏夙心下了然,燕盏要以求和为由开战,苏夙不知祁珵那处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信祁珵,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