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云里梦

3、朝如青丝暮成雪

　　《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夜白首。

　　纵使容颜不前，年岁却不驻，逐渐苍老了一颗心。

　　透过平滑的镜面，凝望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如今，连这不朽的朱颜，也成了镜中黄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溜走的，又岂是一宿又一宿的假寐？

　　溜走的，又岂是一次又一次的失神？

　　欲语还休。

　　任凭地一次又一次的凝视他的背影，偷窥他的衣襟。

　　想说吗？

　　想。

　　能说吗?

　　不能。

　　百年前的另一个女人如同那屋檐下的水滴，一点一滴地摧残着她坚定如同磐石的意志，折磨着她永远不曾衰老的身体。

　　整整一百年。

　　尧天的山脚黄了又绿，绿了还黄。

　　百年不过一线间。

　　是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

　　是何时与她誓约忠诚的？

　　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的？

　　是何时开始期待的？

　　又是何时开始恋上的？

　　他，从不知晓。

　　而她，已不知。

　　好梦惊觉时，水禹刀的寒光里，尽是另一个女人的渴望、嚎啕、颤抖以及流成溪、汇成河、聚成海的血泪。

　　看着那张优柔寡断、白皙明净的脸，一点一点的狰狞，一点一点的枯萎，然后，变成自己的脸。

　　看着那头翠碧如同玉石的长发，一丝一丝的纠葛成一团，缠绕着，勒住了她细嫩的脖子，空洞木然的眼睛透过水禹刀凝视着刀外的自己，看着鲜红如同血石的长发，缠绕上自己的脖子。

　　惊叫着扔出手中的寒刀。

　　只有一步的距离，她忘了提醒自己还有一步的距离。

　　只有一步的距离，却浩瀚如同星河。他是奔腾于上天的麒，而她，终其一生，只能在金波宫这重冰冷的海水里游弋。

　　永远存在的一步的距离。

　　鸿雁在云鱼在水。

　　如梦初醒？

　　重蹈覆辙？

　　起身推窗，窗外黛山点点似娥眉。尽是美如仙境的无边春色。

　　想留吗？

　　想。

　　窗外，依旧闪耀着如同白昼光芒的金。

　　能留吗？

　　不能。

　　挽断罗衣留不住，

　　欲颦还笑断人肠。

　　一夜乌丝成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