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求求你敬业一点！》蓟北

2、鸡飞狗跳

　　她似有所感地回头，丢下手里的活，匆匆地跑向女儿的屋子。

　　削瘦的身子无力的跪在床边，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伸手扶着王谷雨的肩膀轻轻推了下，“小雨。”

　　待看到王谷雨的眼睫轻轻地动了下，才松了口气。

　　霎时间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李氏摊坐在地上，一脸疼惜地摸上女儿烧得滚烫的小脸，眼泪又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愧疚不安与心痛，“她爹……你一定要借到银子给咱们小雨看病啊！我真的好怕她挺不过去啊！呜呜……”

　　王谷雨是被李氏那压抑到绝望的哭声吵醒的，听着外面原主小姑磨着张氏要新衣裳的声音，对比得李氏的哭声越发悲凉又讽刺。

　　王谷雨看着李氏捂着脸哭得伤心的模样，心蓦然间疼起来，这种情绪让从小无亲无故的她有点无措。

　　她现在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对李氏这个从小疼爱呵护着原主的娘，与原主有着感同身受的感情。

　　同时，也对王家人，特别是张氏，还有王宝珠恨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张氏把着银子不肯拿出来，王大石的袖手旁观，王家人的漠不关心，才导致夫妻两人跪了一天都求不到张氏的一文钱。

　　走头无路，王重山只好自己去了深山里，原想找些名贵木头卖掉，好换点钱给女儿看病，可没想到木头没找到，还摔断了一双腿从此瘫在床上，一蹶不振。

　　李氏也因为这事，把盼了整整十年才盼来的孩子小产了，并被张氏安了个扫把星的名头。

　　最后王重山还被逼得自请分家，理由是不想连累了亲弟弟的前途。

　　实则是王家人看他不能做木工挣钱了，不想他在家里“吃白食”，联合全家把他们一家三口扫地出门。

　　而王宝珠作为原主的堂姐，更是私下与原主那个未婚夫暗通款曲，最后还恬不知耻地联手害死了原主。

　　而原主，因为没有银子看病，虽然最后还是熬了过来，也因此落了个入秋天凉就咳嗽的毛病。

　　此时彷徨无助的李氏，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刚刚出现过，然后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也不能说消失，原主只是把自己的灵魂融入了现代的王谷雨身上，从此现代的某日化公司的南部分区总经理，与古代的苦命小姑娘成了一个人。

　　“娘!”因高热引起的嗓子不适，使得王谷雨的声音变得低哑。

　　“诶！娘在这。”李氏快速地抬起袖子擦擦眼泪。

　　王谷雨的声音听在李氏耳朵里犹如天籁，瞬间使她脱离刚刚的负面情绪，一心一意地关注着她。

　　「小雨，娘的乖女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娘还想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出门子，还想给你生个弟弟以后能给你撑腰。都是娘没用，你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裳，没吃过几回肉，还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看着李氏发红的眼珠子深处倒映着小小的自己，那眸光一如往常带着满满的疼惜与关心，她心里不禁变得柔软。

　　想起原主赶鸭子上架的行为，王谷雨内心有点复杂。

　　半晌，她深呼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决心。

　　您没有了女儿，我也没有父母，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了，王谷雨默默地告诉自己。

　　原主从四五岁起，每天天不亮就要跟着李氏起床，然后喂鸡喂猪做饭，饭好了家里人还没起床，就要饿着肚子跟娘亲去打猪草。

　　等回来的时候锅里的稀粥都能照见影子了。

　　后面还有一大堆的活儿等着，简直是吃得比鸡少，睡得比狗晚。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原主十七岁那年，她无意中撞破了堂姐与自己未婚夫的私情，被两人按进了村里那片小树林后的河里，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王谷雨一阵的唏嘘。

　　她的异样引起了李氏的注意，“小雨，是不是脑袋难受了？”

　　她随即反应过来，“娘，我没事，我就是想喝水。”

　　“哦！娘这就去给你端来。”李氏惊慌无措地就要出去。

　　「孩子醒来口干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这娘当得真是越来越失败了……」

　　坐在床上的王谷雨低声地唤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哀戚，微微沙哑的嗓音喃喃自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爹娘的。”

　　不多会儿，李氏就端了一碗温水进来，也没有放到王谷雨手上，直接捧着碗就喂到了她嘴边。

　　王谷雨有些害羞的地把水喝光，昏暗的屋里，很好地隐藏住她发红的耳根。

　　“娘，爹、爹他还没有回来吗？”

　　「哎！也不知道她爹借到钱没有。」

　　李氏不太敢看她，抓紧了手里的粗陶碗，“还没，快了，他回来就给你请了大夫抓药去，那样小雨很快就能好了！”

　　“嗯。”

　　王谷雨抬头看了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说些什么。

　　她不是原来的王谷雨，以后的行为必定会有所改变，还是要跟李氏他们打一下预防针才行。

　　她想了一下措词，“娘，我刚刚做了个梦，在梦里我死了，是一个老爷爷救了我。他说他是神仙，还说我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他才救了我。”

　　「怎么可能，刚才……那是……」李氏脸色大变，张着唇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随后，紧紧地抱着王谷雨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在宣泄着心里的绝望。

　　王谷雨头昏脑涨的也不挣扎，轻轻地回抱着她，“娘，别哭了，你听我说，老神仙收了我做徒弟，还教了我谋生的本事，以后我一定会让您和爹过上好日子的。

　　“老神仙还让我以后一定要立起来，不能任人欺凌，做了他的徒弟不能给他丢脸，不然他就来把我的命收回去。”

　　李氏抱着她的力气更大了几分，仿佛一松手她的女儿就会消失不见，语气又急又快，“不，他不能把你的命收回去。娘不让！娘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被欺负了，有什么活儿都让娘来做，娘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

　　王谷雨看着李氏着急的样子，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

　　“娘，老神仙还说了让我保护好娘，娘的肚子里怀了弟弟，要吃好休息好不能被欺负，不然弟弟就保不住了。”王谷雨为了让李氏不再哭下了剂猛药。

　　这话让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神情恍惚泪流不止，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娘真的还能再给你生个弟弟吗？”

　　王谷雨认真地点头，“能，弟弟现在就在娘肚子里，我想个法子让奶给我请大夫，到时候您让大夫给您号个脉就知道了，您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养好了身子才能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弟弟。”

　　王谷雨选择说出李氏有孕的事，到时候大夫一号脉，她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李氏呆愣着被女儿拉到院子里。

　　张氏跟小张氏两人正坐在厨房外说着话，看张氏被哄得神情愉悦的模样，王谷雨小脸紧绷。

　　“奶。”王谷雨缓了缓情绪，走过去喊了声张氏，低头看向张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张氏头也不抬，看都不看她一眼。「找我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真像老大家的说的那样，就瞅着我老婆子的棺材本儿来的？丧了良心的，也不怕被雷劈了去!」

　　倒是小张氏施舍般瞥她一眼，语气不屑，“呦！这不没死呢？那弟妹刚才嚎什么丧啊！也不嫌晦气!”

　　「这赔钱货也真是命大，都烧得昏迷不醒了还能好好地醒过来浪费粮食，呸!」

　　王谷雨挡住想要开口的李氏，垂眸掩去纷涌的情绪，无视小张氏的恶言恶语，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奶，我这病着，要请大夫，我爹做活的银钱都是交到了您手里，您得给我请个大夫！”

　　张氏听完顿时急得跳了起来，呵斥道：“请什么大夫？谁给你胆子这么跟我说话，反了天了不成？你以为你们一家子吃吃喝喝不用银子，你跟你娘小的小，弱的弱，也就你爹能挣几个铜板，还要供着三个人的吃喝，别说剩下了，没准我还要倒贴给你。”

　　王谷雨想回嘴倒是先咳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把李氏急得眼泪汪汪，手足无措地给她拍着瘦小的背脊。

　　面对婆母与嫂子的话，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垂脸扶着女儿。

　　好在王谷雨也没想让她说什么，毕竟十几年形成的性格，一时间是改不掉的。

　　王谷雨压下喉咙里冒出来的痒意，“奶手里有多少银子，您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您不给我请大夫……您知道外面会怎么传吗？小叔的名声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王谷雨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丝毫不惧，“他们会说……小叔花着我爹挣的银子，在书院里心安理得地读书，用着他侄女的救命钱……

　　“我要是有个万一，那奶这辈子都别想当什么举人娘、官家老夫人，以后都只能像村里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

　　“你、你、我打死你个赔钱货！”被王谷雨戳中肺管子，张氏气得心口生疼，抓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朝她打去！

　　「果然就是老大家的说得那样，冲着老婆子的银子来的，这坏了心肝的，还诅咒我做不成官家老夫人，看我不打死她！死丫头！赔钱货！死了也就一副烂席子的事，自己命不好还能说破天去不成？」

　　王谷雨想大声喊人，可是一出声嗓子就痒得一阵咳嗽。

　　只得一边咳一边叫李氏，“娘!快喊救命，越大声越好，不然奶会打死我的！”

　　李氏氏听她说到死，心里一紧，当即声音急切地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小雨啊……”

　　王谷雨忍着头晕拉起李氏朝小张氏那边跑，张氏跟小张氏都是肥胖的身子，跑起来灵活性就不过王谷雨跟李氏。

　　王谷雨看准时机，拉着李氏往小张氏身后一躲，张氏举得高高的扫帚就落到了小张氏头上！

　　“啊！娘！是我！是我！你看清楚点再打啊！可疼死我了。”小张氏疼得跳脚，刚想跑开，又被跑到自己另一边的母女两当成挡箭牌，被张氏打了一下。

　　这次直接打在了脸上，当即一道道红肿的印子齐刷刷地浮在脸上！“哎呦！！好疼好疼！”

　　王谷雨差点要笑出声来，喘着粗气看着门口渐渐多起来的村民，嘴角掀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心里一松，身子就支撑不住就要瘫软下去。

　　李氏在屋里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就有人探头探脑地看向王家院子了，听到她这么一叫登时都围了过来。

　　张氏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对着自己指点点的，忽的想起王谷雨刚刚说的话，眼看就要落到母女俩身上的扫帚硬生生来了个急转弯，恰好再次落到了躲在她身后的小张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