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说再见》简簌簌

13、意动

　　边浩辰打定主意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恨不得现在就到天亮。
　　但是等天真的亮了，他又有点儿忧郁了。
　　他俩分手其实算不上好聚好散，现在回过头来再去找孟夏，他心里挺伤自尊的。
　　这段感情发展到后期，他一向是强势的那一方，总觉得现在回头，孟夏会笑话他也说不定。

　　边浩辰墨迹了这么一上午也没拿定个主意，幸亏今天是周六，上午他没有太急的安排。
　　他拿着手机在客厅沙发上靠着，想着要不先发个短信探探风得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真不像个男人，也说不上来在顾虑什么，却总是迈不出来这一步。

　　【方便吗，下午见个面？】边浩辰手悬在“发送”上，又删掉重写。
　　【嗨，晚上一起吃饭，有时间吗？】语气太重了。
　　【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吗，今天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方便电话吗？】好像太直接了吧。。

　　【之前那卡里的钱有点问题，下午见个面吧。】
　　边浩辰大骂自己脑残，赶紧点击打算撤回，最忖的是心里太着急了，他点击成了“删除”。
　　现在整个人都笼罩在怨念里。
　　他简直就像个傻子。

　　孟夏看到信息的时候就差骂街了。
　　边浩辰真是一次次刷新他的下限，这是分手一年半，后悔给分手费太多了？
　　心里抽了一下，但是却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窒息的痛意，孟夏知道自己早就扛过来了。
　　现在更让他头疼的是怎么对付这只垃圾。

　　“边浩辰你几个意思？”孟夏在家里的的画室收拾画笔，现在气得完全没心情了，忍不住一个电话掀过去。
　　“我、我是说我之前给你的卡不对。”边浩辰刚张嘴就咬到了舌头，嘴瓢了一下。
　　“怎么着，想要回去？”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挑衅。

　　孟夏从小到大就散漫惯了，青少年时期为了混口饭吃也在街头跟人争斗过，虽然看着文质彬彬的，但真脾气上来了神情间总带着股混蛋劲儿。
　　现在很明显他心情非常差。
　　边浩辰甚至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孟夏夹着眉的样子，一定是戾气横生的。

　　孟夏在乎边浩辰的时候，他就是他心里的大宝贝，这要是真放下了，这男人在他眼里不顶一根毛。
　　听他满不在乎的语气，边浩辰还没醒悟过来，总是习惯性拿着过去的态度对孟夏。
　　带了点儿颐指气使，道：
　　“你下午来北区的公寓找我吧，咱们谈谈。”
　　很不巧，却偏偏是孟夏最他妈讨厌的。

　　孟夏都被这傻逼气笑了。
　　“我都忘了那公寓门朝哪边儿开了。荟聚天街的红番区，三点。”声音懒懒的，很是漫不经心。
　　“行。”
　　边浩辰心里一直揪着根儿弦，听到孟夏说地点时间才真的落停了。提气刚要问他跟姓荣的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电话就被挂了。

　　边浩辰觉得很难堪，侧头不经意扫过拐角处的装饰镜，看到自己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卑微又小心翼翼。
　　怎么会……这样。

　　孟夏看了看时间，打算去附近的步行街出个摊儿，最近他又开始拿起画笔了，看他现在的画他感觉到自己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
　　过去他的画比较平白，调色也比较闷，颜色又不鲜亮笔触又很平板不细腻。
　　大概有钱也会让人心胸开阔许多，现在他的画用色大胆，下笔犀利，第一次发现他自己的画会有这么强的视觉冲击。

　　他一开始还没发现，是他在河边写生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跑来跟他说的，他说自己经营了一家画廊，很喜欢他这幅画，想留个联系方式，等画作完成了打算买走。
　　听了他对这幅画的评价，孟夏当天回来就开始翻他过去的画本。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边浩辰那么看不上他的画了，确实是他的水平太低。

　　被堵住的那一窍被通开，整个人就像被打开了任督二脉，灵感源源不断涌出来，忍不住就想去创作。
　　现在的他偶尔会出摊儿画素描，一部分时间会去写生，大部分时间是在画室里。
　　画室在家里的地下室，当初买房的时候本来计划当做一个杂货间，还是董贞珍收拾他东西的时候发现他的画具，劝着他千万别放弃。
　　这才有了这间画室。

　　他越来越习惯董贞珍的存在了，这个女人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生活，他也在一次次努力容纳她的进入。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女人甚至充当了浮木的角色。
　　他对她心存感激。

　　孟夏上楼抱着孩子玩儿了会儿，跟董贞珍打过招呼就出门了，背着画夹慢悠悠往步行街溜达。

　　天生尤物说得就是孟夏这样的人，明明只是一身简单的休闲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模特巡场一样，一双修长的腿实在吸睛，再看那张脸才知道什么叫做造物主的偏宠。
　　最绝的还是气质。一般有的人好看是好看，就是气质太差了，减分。

　　孟夏的交际圈比较窄，气息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然，加上这一年多两年来的过得不太畅快，发生的事太多人也放开了不少，双眼忧郁又深邃，眉梢间却有一丝洒脱风流，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只是随意在街边一坐，画夹子还没架上就有人过来搭讪。
　　孟夏从来不知道，过去他画画那样还能养活自己，甚至过得还不错，完全是得益于他这张脸和一副好身材。

　　“小哥哥，你画一幅肖像多少钱呐？”
　　“二百。”
　　小姑娘噎了一下，离得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爷也在画，人那画才四十。
　　“不贵不贵，给我来一幅。”小姑娘还是抗拒不了这张脸，决定来一幅画做纪念，掏完钱还特意转头嘱咐他闺蜜，务必要给她录个视频。

　　她闺蜜看起来比她还兴奋。
　　也就给她闺蜜了三秒镜头，剩下的时间全程在拍画画的小哥哥。
　　忍不住还把视频发在了她的小姐妹群里。
　　这一下群里差点炸窝。

　　她们有的甚至猜可能是哪家娱乐公司的艺人，为了拍电视剧街头感悟生活呢。
　　群里的小姐妹没人当真，只是单纯觉得太帅了，故意调侃一下。

　　丁婧拿着手机看半天，终于确定下来视频里的人是孟夏。
　　边浩辰怎么回事，他能忍受孟夏再出来画画？
　　那么霸道的男人，这是吃错药了吗？
　　还有三个月就到毕业论文答辩的时间了，她现在还没有心情去打探八卦，等回国有机会见面再去聊吧。

　　一开始有几个小姑娘纯粹是被孟夏的外表吸引过来的，等画完成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大家发现这个好看的人不光是好看而已，确实有两把刷子。
　　二百块钱不贵，一幅画裱起来挂在墙上甚至可以当艺术品了，人物在他的画笔下自带一股气韵，甚至比画作对象自己还了解他们，一瞬间抓住他们最核心的气质和神韵。
　　画出来的画是他们，又放大了那种感觉，就像开了滤镜。

　　孟夏累，又乐此不疲，他真的找到感觉了，从来没有这么痛透过！
　　画得浑然忘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四点半了。
　　手机里有三个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多条信息，都是来自边浩辰的。
　　……忘了还约了他。

　　孟夏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背着画夹子去街边打车。
　　等他晃荡到红番区咖啡店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迟到了两个半小时，这在他和边浩辰的交往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边浩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傻兮兮的等，孟夏也没想到，所以见到边浩辰真的在等的时候，心里还吃了一惊。
　　这小子越来越小气了，为了钱都愿意撇下面子等他俩半小时。

　　边浩辰一肚子怨气在见到孟夏那一刻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他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像掩饰一般，他拿起杯子大口喝起了水，喝急了还呛到了，咳个不停脖子都红了。
　　难看死了。

　　“喝点什么？”
　　“红茶。”
　　孟夏放下东西，随口敷衍道。
　　边浩辰倒是挺认真，按了服务铃点了红茶，又小心翼翼地问孟夏要不要糖。
　　孟夏摇了摇头，打量了包厢一眼。
　　太久没来了，这边装修都变了。

　　“路上是不是堵车。”所以才来晚的。
　　“还行，我忘点儿了，出门晚了会儿。”
　　边浩辰顿了顿，刚想说话服务员端着红茶进来了。
　　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边浩辰故作镇定。

　　“说吧，到底怎么个意思。”孟夏没心情跟边浩辰兜圈子。
　　很显然边浩辰不这么想。
　　他的眼睛就像黏在孟夏身上似的，控制不住地老是被他吸引全部注意力。
　　弄得他现在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开口就想扇自己嘴巴子了。
　　“我卡给错了，你能不能把卡还回来？”

　　“你骗傻子呢？耍我呢？”孟夏心里倒没发怵，他就是觉得可笑。
　　“我意思是那个卡里钱不够，你不愿意还卡也行，我再补给你一张算了。”
　　孟夏听不懂了。

　　边浩辰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什么公司业绩如何，什么工作如何，什么投资项目如何，就是不说他今天约他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逼得孟夏彻底没耐性了，无奈的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儿行吗？”

　　“你……荣绍添，你们……”
　　“我们没在一起。”
　　边浩辰心头的大石头彻底放下了，整个人轻松下来，攻击性一下就没了。
　　“还想问什么？”
　　孟夏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烦。他知道自己没义务陪边浩辰在这浪费时间，可是心里又有一种隐秘的情感让他鬼使神差地留下。

　　“我说补给你钱是真的，你那房我看也别住了，荣绍添离那儿那么近，总是过去打扰你也不好。”
　　边浩辰想让孟夏躲荣绍添远点儿。
　　“房子我早卖了，你不用操心这个。”
　　“卖了？什么时候？为什么？卖给谁了？”边浩辰几乎是一瞬间脸就沉了。

　　“分手就卖了，懒得住不喜欢，不认识，国外一老头儿。”
　　“那为什么荣绍添住在那儿？”
　　“哦……买房的是他朋友吧，他替他照顾而已，也就半年。”
　　“哈，有意思。”

　　边浩辰一瞬间已经想通了怎么回事，荣绍添就是房子的买主。
　　他了然的神情落在孟夏眼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荣绍添……他为什么？

　　“说完了，我走了。”孟夏心里有事儿，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听边浩辰接下来的话。
　　“等等。”边浩辰咬了咬牙，道：
　　“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
　　“你怎么这么闲？公司要倒闭了么？”孟夏忍不住讽刺道，他真受不了边浩辰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

　　边浩辰被噎了一下，顿了顿。
　　“我有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好像找不到了，你搬家的时候看到了没？”
　　边浩辰不敢再跟孟夏纠缠房子的事儿，他怕彻底激怒他。
　　“没有。”
　　“那个表是限量版的，你再翻翻你的东西，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过去自己找也行。”

　　孟夏惊到了，被边浩辰拙劣的谎言给惊到的，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你说实话，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来了？我哪儿对不起你你他妈说清楚，少出歪主意。”

　　边浩辰英俊的脸上一瞬间有些难堪，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似乎挺认真的样子：
　　“我是说真的，那表七百多万，全球限量款，主要是买不到了，是我特别喜欢的。”
　　孟夏看他这样也有些拿不准了，气道：
　　“这么贵这么喜欢你他妈为什么不自己带走？卖房的时候你那堆破烂我都扔了，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边浩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更多的是猝不及防的受伤。
　　“扔了？那条项链……”
　　“什么项链，我都扔了。”孟夏被那句七百多万刺激到了，不想承认自己是替边浩辰心疼钱，他恨死这样没出息的自己了！
　　有些跟自己较劲。

　　边浩辰似乎真的生气了，脸色阴沉沉的，眉宇间还多了一丝暴戾的意味。
　　“你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边浩辰拿起车钥匙，没再跟孟夏纠缠，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那速度就像后边有洪水猛兽追他一样，逃跑似的。

　　孟夏也很不舒服，一个是因为知道了是荣绍添买了他的房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心中有些复杂，感觉被欺骗了却心里酸酸的。
　　再一个是心疼边浩辰那钱，七百多万呢万一真丢了呢？
　　最重要的，他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还会受到边浩辰的影响，还会在意他……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