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太妃之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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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大殷的御膳，其并非后世传闻中各种那般，以山珍海味为主，琳琅满目，反而大多数材料都只是寻常之物罢了。
比如说，这宫中的肉食选用的，大多数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禽畜之肉，像鸡鸭鹅和牛羊肉之类，偶尔会有些鹿肉，兔肉，漳水附近捕捞的鱼虾，附近皇庄里养殖的鹌鹑和鸽子，太过精奇的食材的选择甚少。
比起江南大族人家的吃食选择上，可能还会略有不足，比如说江南大族经常食用的各类海货，在地处中原的帝都邺城，就有些罕见，御膳里也甚少会出现这些。
其倒不是因为旁的缘故，若是皇室真的想要那些独特的食材，再怎么困难，都可以获取得到。
只是这样多会浪费民力，劳民伤财，就比如说那些海鱼，想将其从海边儿运到邺城，所耗费的功夫不知有多少。
尤其是皇家乃是大殷典范，在口腹之欲上投放精力过多，说不得会引得上行下效，官员们只盯着皇室吃喝，国家岂不是要完了？
有常见的各类菜蔬肉食可用，就已然很是不错，只皇家在御膳上的这一点儿，苏锦是很为认同的。
不过，在御膳的菜肴选择上，刚开始的她也不是很习惯，因为那些做御膳的御厨大多习惯了中原菜系，每日呈上来的御膳也大多都是大鱼大肉，味厚油多，就连菜蔬也大多不喜清炒，而是选用鸡汤来汆烫而成。
玉妍她一个江南女子，不爱吃这些，倒是也能理解。
就是她眼下让绿柳准备的这些吃食，甜口的食物种类……是不是有些太过多了呢？
苏锦心中闪过某个念头，只可惜一时之间未能抓住，便也只好将其放下。
其又同玉妍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了自己的殿阁之中，打算先处理些宫务。
先前齐臻他未能归来，自己又整日忙于政事，朝中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太后娘娘？
大多数节令时日，外命妇所必须的朝拜，都被苏锦给免了去。
眼下齐臻归来，政事被自己甩了出去，马上就是中元佳节，虽不及上元，却也是重要日子，又有上皇陛下归来这样的喜事，今年的命妇朝拜是免不了的。
而珏儿并未娶后妃，母后又年纪大了，总不好将这些杂事甩给母后，让母后去操劳。
算来算去，偌大的后宫中，也唯有她这个太后能出来主事。
她这几日需要在这件事上劳心劳力，好些年未操办此事，这猛的一来，还让苏锦有些措手不及，需得和内宫各司局商量个章程来才是……
苏锦这一忙就忙到了正午，要到传午膳的时候了，这顿午膳玉妍那边儿又派了绿柳过来传话，说她不打算前来同她一起用膳了，还望太后娘娘勿怪云云。
听了绿柳的禀告后，苏锦心中愈发奇怪，一般来说，最近的早膳玉妍确实不太和她一起用，可这午膳自齐臻归来后，二人早已经习惯一起吃了，怎么今日玉妍却又改了主意？
她心中有所怀疑，却不好当着宫婢的面儿，直接去问绿柳。
在打发了绿柳回去之后，她这边儿实在放心不下，只随便用了些，感觉肚子有个六分饱之后，她就急忙忙放下象牙箸，命云瑶取了漱口的清茶来漱过口，然后带着人就去往了偏殿之中。
一到玉妍所居的偏殿，苏锦再次看到绿烟提了一个大食盒儿，刚刚放在条几之上，眼下还未打开盒盖儿。
苏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蹙眉看着玉妍，出声问她道：“玉妍，怎么早膳用得晚，这午膳也用得要晚上几刻？你急不怕饿坏了自己，生了胃病？”
宋玉妍听到殿门口传来的动静时，就将目光给移了过去，一看到来者是姐姐，她还未来得及起身相迎，就被姐姐抓住念叨起来。
宋玉妍一面露出求饶的神色，一面笑着摇头道：“妹妹不过是晚了这么一会儿罢了，哪里就会饿住自己了？更别说会因此得甚么胃病，姐姐勿要担忧才是。”
听着玉妍的话语，苏锦不欲同她争辩太多，只是抬眸示意一旁的绿烟，让她将盒盖儿打开来，好让她瞧瞧，玉妍今日午膳究竟又要了什么吃食，竟然会比她晚上两刻。
有太后娘娘的吩咐，绿烟自是不敢拖延，她连忙抬手，将盖子揭开，又是一阵食物的甜香味道飘过，因着距离的缘故，苏锦瞧得并不很清楚。
她直接对绿烟出言问她道：“绿烟，你来说说，你家娘娘这次的午膳都是什么菜色？”
绿烟先向她福身行礼，然后指着盖子中的食物，一道道念了出来：“回禀太后娘娘，我家娘娘今日午膳用的是青梅酿，荷叶茶，糖渍玫瑰，藕粉糕，酥皮千层饼。”
苏锦听了她的回禀后，本就因为玉妍用膳时间太晚而蹙起的眉头，更是紧锁起来。
她带着几分无奈，对玉妍开口道：“玉妍，姐姐心知你素来喜欢吃些甜口的东西，只是那些当糕点用些也就是了，哪里能当作正膳来用？
“听听绿烟刚刚说的那些，又是糕啊，又是饼的，汤水里不是酒酿就是甜茶，这如何能行？”
说到这里后，苏锦略顿了顿，然后对自己身旁的云瑶吩咐道：“云瑶，你去御膳房一趟，给太妃拿些正食，也不用什么太过新奇的菜肴，就捡本宫午膳时用的那几样中，挑些出来便是。”
云瑶听了自己娘娘的吩咐后，刚要领命而去，苏锦却依然有些不太放心，她叫住云瑶，直接补充道：“你就捡午膳中那道烩羊肉，再将那道香蕈小炒送来便是。”
云瑶再度领命，可这次她依然没能离开，就被宋玉妍给叫住了，她看向一旁的苏锦，撒娇道：“姐姐，快莫要让云瑶跑这一趟了，妹妹我是真的不要吃那烩羊肉，怪腻味儿的，眼下这些就够妹妹我用的了。”
苏锦苦口婆心地劝她道：“玉妍，姐姐知道你不爱吃那些，可是也不能一点儿荤腥都没有啊！
“罢了，既然你不要吃烩羊肉，就只让云瑶去捡些香蕈小炒过来，同时让她将姐姐我午膳时用的那道冬瓜鲫鱼萝卜圆子汤送来如何？这两道用的油不多，应该适合你的口味儿……”
姐姐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玉妍也只好答应下来，等云瑶再度提着食盒过来时，她也只刚刚吃了些藕粉糕和酥皮千层饼，那糖渍玫瑰和青梅酿都被苏锦给抢了去。
苏锦生怕她这次不肯用那冬瓜鲫鱼萝卜圆子汤和香蕈小炒，不仅抢了她的食物，还盯着她用了那两道菜品后，这才回自己的殿阁开始忙碌起来。
宋玉妍虽说被自家姐姐盯着用膳，让她有一种自己年岁尚小，被长辈看着用饭的窘迫。心中却也为姐姐这纯粹的关心而为之欣喜。
接下来这几日，随着中元节的临近，苏锦愈发忙碌前来，更是不好抽出时间去盯着玉妍用膳，直到中元节前一日，她才终于将手头的事情给忙完。
得了些空闲后，思及先前玉妍那边儿用膳之挑剔，她连忙抽身去了偏殿，打算再去看看玉妍这日的早膳用的如何了。
只是她这次一进玉妍的殿阁中，并未像之前几次那样，看到玉妍在用膳食，反而并未在正堂中见到她。
一问正堂里正在悄悄擦洗角落瓷瓶的小宫女，才知道玉妍她今日竟然还未起床，眼下还在内殿之中。
这都辰时正了，玉妍怎么会还在赖床？
苏锦心中狐疑之下，让身后跟随着的其他宫婢暂时留在正堂内，自己只带了云瑶一人，进了玉妍居住的内殿。
一进内殿后，她就听到内殿的拔步床上传来玉妍的询问声：“绿烟，可是太医来了？嘶……好痛……”
苏锦还未走到床前，就忽然听到这么一番话，心中焦急之下，急忙去到了床前，抬手撩起素色床帐，面带忧色地出声询问道：“玉妍，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生了病？怎么都到了需要太医来瞧的地步了？
“还有姐姐方才听到你呼痛，可是哪里痛？怎么病了也不让宫人去正殿告诉我一声，就自己命人悄悄寻了太医来？”
她这头儿抬手撩起床帐时，宋玉妍心中还有些不快，以为是那过来为自己瞧病的太医太不知事，怎可随随便便上来就这般无礼？
她这头儿还未出言斥责，就已然听到了姐姐那焦急的询问声，宋玉妍登时有些愣了，马上就要吐露出的斥责之语，也被她给咽了下去。
她面色有些慌乱，只出声解释道：“姐姐怎么忽然来了？这偏殿的宫人竟然也不通传一二，实在是失礼！”
苏锦却摆手道：“是我不让她们通传的，都已经辰时了，你还未起身，我这才直接进了内殿来瞧你，若不是我悄悄进了来，说不得你还要隐瞒我你病了的消息是么？快告诉姐姐，你身子究竟是何处不适？勿要纠结这些虚礼了！”
听了姐姐这么说之后，宋玉妍却依然不敢抬眸去看她，只摇头道：“真的不是甚么大毛病，就是身子有些乏累不太爽利罢了，姐姐不是还要去操持中元佳节的朝拜之事么？还是勿要在妹妹的殿阁里消磨时间，忙正事要紧……”
她说到这里，苏锦直接坐在了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息道：“玉妍你越说越不像样了，我们姐妹相伴近十年，是何等的情谊，那朝拜之事又如何比得上你的身子要紧？
“且不说姐姐我昨日就已经将朝拜之事忙完，今日并未有什么要紧事，就算有需要姐姐我不得不去操心的事宜，也完全可以往后推一推，你再这么见外，就是同我生分，在腌姐姐我的心了……”
宋玉妍倒不是真的想要同姐姐她生分什么的，只是有些事情……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苏锦似乎也觉察到了些许端倪，这次并未再出言去追问她，而是直接开口去询问一旁侯着的绿柳，“绿柳，你家娘娘究竟生了什么病？你来同本宫说上一说。”
绿柳被她这么一问，自知是逃不过这一遭，可是有些话儿自家娘娘不开口，自己也实在是不好出言。
她先往自家娘娘那处看了又看，可娘娘她眼下并未看向自己这个方向，眼瞧着是拖不下去了，绿柳最终也只好对问话的太后娘娘如实相告，她小声出言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我家娘娘她……她确实并未生什么重病，请太后娘娘勿要太过挂牵……”
她说到这里时，苏锦不由得皱眉道：“既是未生甚么大病，为何先前你家娘娘口中呼痛？绿柳你是个机灵的，你须知道这讳疾忌医之事大多时候都会引起更要命的病症来，就算是为了你家娘娘的身子，你也不可替她隐瞒什么！否则你家娘娘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本宫可要拿你是问了！”
整个宫中伺候的，都知道太后娘娘的脾气再是和气不过，向来不会同宫人为难，只是她们也知道，太后娘娘自有自己的原则在，若是触犯了她老人家的原则，任凭是谁去求情，都没什么用处。
绿柳伺候太妃娘娘也不少年了，因为两位娘娘的关系颇好，情同姐妹，她更是知道太后娘娘的脾气。
眼下这忽然被娘娘出言斥责，登时吓坏了绿柳，她迅速跪在了地上，出声求饶道：“奴婢并未有所欺瞒，还望太后娘娘明鉴，我家娘娘她今日醒来后有些牙痛，这才让绿烟姐姐去请了太医来，旁的真的并无甚么病症……”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太妃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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