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60、番外五 行吟中的恋恋风尘

　　文可欣小说最后的跋是一篇游记散文随笔，上面写着自古大作家之辈的文章中不乏有散文游记之类，小女子不才，仿大作家之辈随手游记散文一篇以做此书之跋。

　　人生如同一场旅行，沿途风景各有不同，虽然人生不会因为一次旅行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一次旅行得到一切，但会通过一次旅行感受到，认知到，回味到曾经彼时彼刻的心境，曾经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那时的人、物和现实中抛之于脑后的烦恼。

　　这就是旅行带给我们的哪怕随着时间的冲刷慢慢的变浅但在心灵悸动的那一刻又一点一滴的被召唤出来的情愫。

　　旅行的意义不在结果，在于从有旅行计划开始那一刻的身未动心已远。

　　旅人不同于陌生人，有一种独特的心境，结伴而行的陌生人在荒漠里行走，在小巷中邂逅，在雨水中对视，一抬眼就能彼此理解，惺惺相惜，会有陆游“法不孤生自古同，痴人乃欲镂虚空。君诗妙处吾能识，正在山程水驿中。”的相知。

　　我喜欢西北的孤独、太阳的直接、沙漠的浩渺、宁静的星空、戈壁的荒凉、塔尔寺的神秘、青海湖的纯净、茶卡的洁白、祁连山的巍峨、葡萄藤的翠绿、草原的野蛮、丹霞的瑰丽、油菜花的热情、一片沉寂却又生机勃勃。

　　塔尔寺的庄严和神秘早已经不需要人们的诉说，八宝如意塔重新修建过的颜色过于靓丽，过于直白，没有一丝的瑕疵并缺少了述说历史的沧桑感，仿佛找不到岁月的痕迹，十月的太阳依然炽热，一路上不乏朝拜的身影，和他们的虔诚比起来，游人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穿着红衣的喇嘛脚下踏着运动鞋在院里随处可见，表情从容，没有旅人们的兴奋和疲惫。

　　长久不息的酥油灯更见证了来往的过客，经书上说，点酥油灯可以将世间变为火把，使火的慧光永不受阻，肉眼变得极为清亮，懂明善与非善之法，排除障视和愚昧之黑暗，获得智慧之心，使在世间永不迷茫于黑暗，转生高界，脱离悲悯。

　　我对宗教并没有太多的崇拜，也许是因为知道的甚少，却也秉着一颗虔诚的心去对待。比起去相信导游们那口口相传神奇的故事，我更愿意仔细的看看壁画、数一数堆绣上细腻的线脚、感受酥油花靓丽的颜色、永不熄灭的酥油灯指引着灵魂归家、菩提树下坐下来休息的旅人和他们眼中的故事、看看湟中农民艺术家简单不失生活气息的绘画和格桑花一起安静的听风诉说青海湖畔的故事。

　　在青海湖旁住下来已是傍晚，一条长长的木栈道指向湖边，脚下是已经枯黄的干草，如果在六七月间，想必脚下便是那一片片无边的翠绿和偶尔点缀在山间的小花，说到花儿，没来西北之前，最不喜欢的是颜色浓郁的郁金香，根根直立排成一排，没有态度。

　　但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去过一次扬州，不知道是被扬州的气质所吸引，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黄色腊梅，不禁散发出悠长静谧的香气，就连花瓣的凝重透明都成了心头好，再就是小巧玲珑没有注意就到处盛开的迎春花，没有人在意，不需要别人爱护，就在不经意间开满了整个北京大大小小的公园，静静地迎接着春天的脚步，再后来就喜欢上北京长安街两旁的白玉兰，在宽大的叶子还没长出来前最为好看，花骨朵儿就惹人怜爱，四月间一夜的春风，有的犹如女孩儿双手捂面般娇羞、有的犹如双手微微张开托着一弯水般的簇立在枝头，有的则犹如佛祖指尖上的莲花，花瓣儿的质地天成，洁白的没有一丝晕染，花瓣的长度亦比别的花要高挑，花瓣展向四方，使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

　　青海湖清晨房车的厅堂里散发余温的壁炉、凌乱的沙发、还有昨夜不知谁看过的书籍，这里样样东西都有一种老朋友熟悉的样子。

　　老四老五老六分别睡在房车客厅的沙发上、老大和老二挤在一个小卧室的一张双人床上，何燡和文可欣两个人各睡在房车的另一间两张床的小卧室。生物钟再一次叫醒文可欣，轻轻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中好像写着字，迫不及待悄悄地推开门，青海湖三种不同的颜色即刻映入眼帘，靠近南岸边清淡的蓝，中间湖水深邃的蓝，最北端在云彩和雪山的映衬下是青蓝，这是何等的人品方能看见难得一见三色的青海湖，碧海蓝天伴着金灿灿的油菜花与草原交织成画，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和着民族风情的音乐，大地渐渐苏醒，旅人们开始了一天新的行程。

　　大家陆续醒来。

　　“是不是可以看日出了？”老四朦胧着眼睛说。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日出呢”这就是自驾的好处，不用每天天不亮的追着景点儿跑，老二说。

　　“本来还想看看青海湖的日出，都是这青海湖的夜太长，晚上不舍得去睡，早上又没办法起早。”老六说。

　　“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吃饭吧，早饭就在山下的透明房子里。”何燡一一的把他们推出了房车。

　　“哎哎，我还没洗漱呢。”老四要往回钻。

　　“吃完了回来再洗。”何燡堵着门。

　　“要是见到个美女你说我是说话还是不说话？你可是要耽误我的终身大事的。”老四说。

　　“艳遇这种事儿你还是甭想了，回北京踏实的找个北京妞你就嫁了吧。”老六拽着老四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老三，你这把我们都轰走了，青天白日下的你要干啥？”老大警告何燡。

　　“昨天晚上你和三嫂没发生啥故事？”老四回过头来问。

　　“我大白天的还能干啥，你们脑袋里都装些个啥？无耻！”何燡摇摇头笑了笑。

　　“可欣！”何燡把远处的文可欣喊了回来。

　　文可欣听见了挥了挥手，便往回走，看见大家陆续的走出了房车。

　　“他们都醒了？”文可欣跑回来，嘴里还冒着哈气。

　　“都去吃饭了。”

　　“这么美的景色不一饱眼福，就这么急着去吃饭。”

　　“你进来。”

　　“什么？”

　　“进来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打开看看。”文可欣看着沙发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给我的？”文可欣疑惑的看着何燡。

　　“送你的礼物，本来想昨天晚上给你的。”何燡示意文可欣打开。

　　文可欣轻柔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拖地的那种，低胸且身上有很多的带子，垂在腰间以及荷花袖上面，有种波西米亚的意思。

　　“太漂亮了！”文可欣回头迎上何燡的目光。

　　“喜欢吗？”何燡走进文可欣，从后面环住文可欣的腰，“你穿上一定漂亮。”

　　“谢谢！”文可欣的脸有些绯红，昨晚和何燡睡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此刻却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换上？”何燡眼睛里带着询问。

　　“好！”文可欣转身走进了他和何燡睡的两张床的屋子。

　　好半天，文可欣慢慢的从屋里拖着长裙走了出来。

　　“真的是在这青海湖畔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了。”何燡张大了眼睛。

　　“就是这胸口太低了”文可欣低头用手捂着胸口。

　　“不低不低，一点儿也不低。”老四的声音传了过来，啪啪啪！不知什么时候，那哥几个从何燡的身后冒了出来，拍起了手掌。

　　弄得文可欣一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三嫂你今天可以用经验二字来形容。”老五伸出大拇指。

　　“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老二拍了老五一下。

　　“三嫂就是青海湖的女神啊！”老六也跟着瞎贫。

　　何燡仿佛都不曾听到他们的话，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给文可欣的脖子上披上了文可欣放在门口的枣红色围巾。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何燡嗔怪道。

　　“哈哈!为了快点儿看直播啊！”老四他们一起哄笑道。

　　“我去换衣服！”文可欣拎起裙子刚要转身。

　　“可欣，你今天就穿这件裙子吧，一会儿我们开车去茶卡。你来做我的模特儿。”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裙子，这还是第一次。”

　　“跟着我们老三肯定会有很多个第一次的。”老四话里有话。

　　“不过为了留下这美好，我愿意做你的模特。”文可欣爽快的答应了。

　　“是做我们的，三嫂。我们也拿了相机呦！”

　　于是大家准备好行囊，和汽车露营地和青海湖道别过后，踏上了下一个征程。

　　这张照片上面是蓝色的天空之下点缀着层层白云，白云脚下是棕色的祁连山山上有一条条白色没有融化掉的雪痕，渐渐地是一条土黄色的草原，再一条白色的盐带，盐带的边缘在黄金分割点上站着一席红衣少女，左手指着远方像是在张望什么，右手小心的提起红色裙角，手臂上下垂着长短不一的红色飘带，长长的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胸前，湖面上没有一丝的风，湖面如镜子般的映衬着少女的身影，没有一丝瑕疵，若是把照片上下折叠起来完全对称。

　　照片背面上写着海拔3061米的天空之境，如同走到了天堂。

　　但实际的情况何燡却记得，在摄氏5度的天气下，文可欣已经走出湖边大概30米处，脚已经被盐粒儿硌的生疼，冒着一不小心就要掉到盐溶洞的风险，如果再走上几步，文可欣的意志恐怕就要罢工了，脸上被冻的已经不知道疼了，但还要面色从容，摄影师也就是何燡说要做一个此刻看上去像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能打扰你这般的表情，如此这般的在湖中站了二十分钟，做后一张是躺在静静的湖水里，认盐水浸泡这美丽的红裙和黑发，显然也是一张绝美的佳作，文可欣咬咬牙心里说漂亮的红裙子原来是个陷阱，内心却也依然甜蜜。

　　其实何燡为了让照片的效果满意，自己也光着脚走进湖里，避开人群，各种变换姿势去找角度，那脚也是疼的不清，那湖水也必定冰的刺骨。当导演兼摄影师喊CUT那一霎那，文可欣的双脚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何燡冒着痛走过去，一把把文可欣抱了起来，慢慢的挪回湖边，此时老四的相机记录下这秀恩爱的时刻。

　　“这甜蜜的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大立刻给两个人递上一杯热水。

　　“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为了哪怕那一刻的美好。”何燡接过热水。

　　“对，不是我们这些单身狗能理解的。”老六不服气的说。

　　“盖上别感冒了。”文可欣此时在整理自己的裙子和头发，何燡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罩在了文可欣的头上。

　　“吃完饭，我们开车去德令哈，今晚就住在那里。”何燡继续。

　　“我们来一张合影吧，把最快乐的我们定格在这里”文可欣提议道。

　　“一二三、茄子。”

　　去德令哈的路上一路平坦，穿越柴达木盆地，这里是青藏铁路的咽喉，也是青藏线的必经之地，一路地广人稀，能深切体验到西北地区那种罕见的荒凉。高低蜿蜒的柏油马路两旁是望也望不到边的戈壁滩。文可欣拿着何燡的专业相机，对着倒车镜里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不自觉的摇下车窗，让指尖去触摸戈壁滩上的看透世事无常的风以及夹在里面可以讲故事的砂砾。

　　“啊嚏。”何燡打了一个喷嚏。文可欣赶紧摇上车窗。

　　“老三，能不能停下车，我想去方便方便。”老四捂着肚子。

　　“好的。正好大家也可以松松腿儿。”

　　文可欣夜走下了车，任由西北风刮在脸上，一不小心风把围在头上的围巾吹散开来，同时也把文可欣的头发吹得凌乱，刚要伸手去抓那飘起来的枣红色围巾，又被定格在了何燡的相机里。

　　“心从来没有如此的宽广过。”文可欣回头对拿着相机的何燡说。

　　“我也是！可欣，很高兴这次你能来。”

　　“很高兴这次你会带我来，不然可能我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景色。”

　　“来来来 ，情话是说不完的，拍照拍照，合影！”老六看老四回来了，打断了何燡和文可欣就张罗起来。

　　何燡把三脚架支上，调好光圈和位置，趁路上没有一辆车，七个人站成一排，文可欣在中间。
　　“一二三、跳......”在蜿蜒的柏油马路上，延伸到尽头，如同不知的未来，每个人会怎样，知道又如何呢，七个人的脚都离开了地面腾空而起，双手极力触摸阳光，陶醉在这戈壁滩最美的公路上。

　　在德令哈住了一晚上，第四天到了河西走廊的明珠----敦煌。敦，大也；煌，盛也。

　　早在原始社会末期敦煌就屹立在丝绸之路的要塞，战国、西汉、十六国、北魏、隋朝的建立、唐朝的兴起、宋朝、元朝、明朝、清朝、历代的变迁上下五千年，在敦煌不过是一瞬间，春风不度的玉门关、阳关古城、历史的变迁早已经找不到那时的繁华，但依然古风浩荡，壁画俨然，凭栏越古今，落笔思故人，敦煌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当站在莫高窟那雄伟的壁画前，我仿佛穿越到了古代，看尽那繁华时节穿着异域风情衣服的人们，美女掩面，目光左右顾盼，商队的骆驼在风沙中跨越千年，耳畔还响起那驼铃声，不经意间头上盘旋着男女飞天，慢慢的洒下花瓣。鸣沙山月牙泉、魔鬼城雅丹、嘉峪关的雄伟、张掖丹霞地貌，门源的油菜花也自不必一一诉说，祁连山为西北之骨，青海湖为西北之魂，天洗其容，窥天地之奥秘而达造化之，不是人间夸第一却是苍天伸拇指。

　　我们的一生注定要有一次远行，要去看看世界的风景，领略那行吟中的恋恋风尘，如果生活也能如同旅行般渐入佳境，登不必有径，涉不必有津，无不穿也，无不绝也，峰极危者，必跃而踞其巅，穷途不忧，行误不悔，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以性灵游，以躯命游，此乃小女子之梦想。

　　枕边没有风浪怎么我们会跌荡摇晃

　　伸手不见月光怎么繁星能闪耀光芒

　　脚印会旧而梦还在走

　　太阳尚远但一定会有

　　等到天亮我们都寻找到最漂亮愿望

　　好景多长路上还有暗香

　　天色渐淡迎面还有风凉

　　世界多广转身还有故乡

　　找一个方向

　　Let us fly
　　Let us fly
　　Let us fly

　　沿途风景如歌变幻再辗转

　　人山人海的对白换一句等待

　　看不懂黑白却听得到钟摆

　　去新世界冒险和内心作伴

　　风吹刹那不知你在向哪片日落张望

　　很多话想说转过身只看见荒漠空旷

　　一个人难免崇拜流浪

　　却变成和自己的迷藏

　　最好的旅途是让我们记住爱的模样

　　好景多长路上还有暗香

　　天色渐淡迎面还有风凉

　　世界多广转身还有故乡

　　只要你在旁

　　Let us fly
　　Let us fly
　　Let us fly

　　我看着你在花的梦中坐下

　　你牵着我在山的宽阔中睡下

　　毕竟我们只有一生这么长

　　要用力给人间留下些印象

　　Let us fly
　　Let us fly
　　Let us fly

　　沿路旅途如歌变幻在游览

　　还给大地昨天的喜怒和烦忧

　　下个春天回来我就会回家

　　爱如少年把故事说完长大

　　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