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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一 寻 ...

  •   22岁那年第一次到北京,当时从未想过自己奋斗了十年,但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座城市,现在回头想想,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经过一对父女身旁,爸爸对也许刚刚决定到北京闯荡的女儿说“看到了吗?闺女,在街上走着的一半人,都是外地人,咱怕啥?”。

      这句话比北京的任何色彩斑斓的画面都要清晰在北京印象的深处,有时会发光,照亮文可欣彷徨的迷途,也是对北京最好的诠释。

      文可欣一个星期没上班了,这天下班,张杰走到文可欣家,看里面有人正在收拾东西,就问了句以前在这儿住的人呢?他们说搬来时已经没人住了。

      张杰就给文可欣打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手机里传出声音。

      张杰的第一直觉这次换做文可欣不告而别,张杰只能希望这次不会是十四年,而只不过是一时的逃避。

      “张主任,刚才您上手术,董事长打电话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护士长对刚下手术还没来得及换白衣的张杰说。

      “我知道了,换件衣服就去。”

      “董事长,您找我?”

      “坐吧。”

      “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不知道。”

      “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哪方面的?”

      “和你有关的。”

      “哦?”

      “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上次你们科跳楼自杀的那件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完全解决,有一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什么?”

      “家属要求辞退当班护士,并要求负法律责任,病人出现抑郁症状,护士没有及时发现,但谈不上法律责任。”

      “家属在钱的方面又什么要求?”

      “赔偿80万,我们律师降到60万,科室负担一半,医院负担一半。”

      “科室的钱从哪儿出?科里的奖金吧?”

      “所以,有些人有意见了?”

      “你的决定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科室的风险应该有科室成员共同分担。”

      “那分人吧,换做别人,你会这样吗?”

      “什么意思?”

      “匿名信就说你和那个护士有私人感情,所以才做的这样的决定。”

      “我能不能看看这封信。”

      “倒没有这个必要,我呢告诉你,是想你找到一个更稳妥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给科里的人一个交代。我也曾和局里的李总见过面,他也曾说起过你曾经为一个小护士争取转正的事情找到过他,但他当时拒绝你了,我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联。”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解决问题。”

      “作为领导,首先要考虑科室团结的问题,不要因为感情问题影响你的工作,你的前途。”
      张杰点点头“那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董事长?”

      “等等。刚才是出于公事,现在呢,我想谈谈私事,雯雯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有时间你能不能多陪陪她?”

      “我知道。”

      “我想说.......哎,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是不懂,但我希望你们彼此珍惜,雯雯也.......”

      “我会把感情处理好的。”

      “走吧。”董事长抬抬头,张杰点点头,退了出去。

      张杰当然没有想好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心里早也有了答案,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能是谁呢?
      张杰从超声介入科走过,刚过去,有人叫住了他。

      “张主任。”张杰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到超声介入科的谢大夫,只是平日里医院开会,寒暄过几次而已,心中正是纳闷,不知道什么事情。

      “谢大夫,有事儿吗?”

      “倒也没有别的事儿。你们科是不是有一个叫文可欣的护士?”张杰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现在连平日里很少有业务往来的人都关心起来了。

      “她正休假呢,有事儿吗?”

      “哦,是病假吧。那你们去看她了吗?她怎么样?”

      “您倒是很关心,她没什么事儿,谢谢你的关心。”张杰不想一个外人这么关心起文可欣来了,觉得是好事儿者的多余。

      “是吗?那就好,毕竟这种病治愈率不是很理想。”张杰打算结束这次谈话,一听,不对。

      “什么病?她没生病啊,只是在休假。”张杰一脸狐疑,不知道这个谢大夫什么意思。

      “她没告诉你们吗?”

      “告诉我们什么?”

      “她在我这儿做了一个穿刺,病理结果是横纹肌肉瘤。难道她没和你们说吗?我想问问她的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儿?”张杰感到了窒息,喘不过气来,但脸上表情仍然不变,故作镇定。

      “大概几个月前吧。”张杰心里盘算着大概就是患者跳楼前后,突然意识到文可欣的离开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会不会,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张杰的脑白质脑灰质之间盘旋,然后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找到文可欣。

      “谢谢你,谢大夫。”张杰紧紧的握了握谢医生的手,莫名的感谢。

      然后急忙回到科里,脱下白大褂就往外走。

      张杰走出医院的大楼,从来没有过的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哪里。

      理智战胜冲动,他不得不去找何燡来问清楚,也许他会知道文可欣去了哪里。

      “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想这大晚上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公事吧?”何燡和张杰都是不得己商量官司的时候才见面,私下里更谈不上交情。

      “文可欣去哪儿了?”张杰直来直去。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何燡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敲出来一根儿,拿起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了嘴上的香烟,他从来不抽烟,自从文可欣从他生命里消失起,他开始尝试抽烟。

      他想不明白文可欣为什么离开,是他做的还不够好,还是这次小小的打击,每天只能从文可欣的小说里寻找答案,想一口气看完小说,却又怕错过文可欣小说里的每一处的用意,害怕一下子看完,自己的精神没有了寄托,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剩下的时间。

      张杰来了也好,他也许会知道文可欣的去处,但又一想他既然来找他,也肯定是来要答案的,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但不想在张杰面前认输,承认自己这个正牌男友也没有虏获文可欣那颗捉摸不定的心。

      “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这和你也没关系吧?”

      “和我没关系?还是你也不知道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来挑衅的?”

      “我没那么无聊,文可欣生病了你知道吗?”

      “自从这件事儿发生后,她一直没怎么好,我知道。不然也不会不辞而别。”

      “不是,我说的是她得了恶性肿瘤。”

      “什么,不可能。”何燡手里的香烟掉落在裤子上。

      “今天,超声介入科的医生告诉我的。她之前做过穿刺,病理结果是横纹肌肉瘤。”张杰看何燡这样知道文可欣也没有告诉他。

      “怎么可能。”何燡当年也是学医出身,当然知道横纹肌肉瘤代表什么。

      “看来她谁也没有告诉,包括你。”何燡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文可欣从来没把他当做最依靠的人来看,她妈妈去世时,没告诉他,转正这件事情也没告诉过他,就连生病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没有告诉他,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他看成是男朋友。

      如果再见到文可欣,他一定要当面问问清楚,到底把他当做什么人啦?熟悉的陌生人吗?

      “她走之后,你有没有找过她?”

      “有,我回鸡西,去她们家老房子找过,房子已经卖了,通过新的房主找到她小姨。她小姨说,几个星期前,可欣回家了一趟,收拾了一下,让她帮忙把房子卖了。”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我来看他那次,以为是她还没有从患者自杀的阴影里走出来,其实是她自己的病痛在折磨自己。”张杰有些后悔,又一想“那她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信吗?”

      何燡想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文可欣的小说,让张杰看,也许那里面有对张杰说的话,但他只觉得文可欣是属于她的,她的小说自然也属于他,不想也不需要别人来分享。

      一手握着抽屉的把手,一手掐灭手里的香烟,然后不敢看张杰的眼睛,怕他看出他在撒谎,随着最后一口烟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有问过其他人,比如欧阳丹,也许她会知道。”张杰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文可欣的交际圈,看着可怜,除了欧阳丹,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就只剩下何燡和张杰,好像没有其他人在她的生活中扮演角色。

      如此简单不能再简单的生活,可命运却让她承受的太多,父母的离去,没有了工作,老天却也不曾眷顾,得了这种不治之症,这样想,张杰更有一种想保护文可欣的冲动,让她在自己温暖的保护下生活,弥补她失去的一切。但这些好像都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恨自己,当初本应该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敞开给文可欣,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己在张杰心里的重要,是无人替代的重要,然而仅仅说过那么几句话,自己就退缩了,竟然忘记当初来医院的初衷了,不就是要和文可欣一起弥补这失去的十几年吗?

      “我打过电话,她还奇怪问我,文可欣为什么这么久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来看她,我说她最近比较忙,所以可欣肯定不会告诉她。”

      “看来她这次是下了决心的。”

      “也许她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何燡很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用我们,其实在他心里,他能感觉到文可欣还是喜欢张杰比自己多一点儿,尽管他们十四年没有见过面。

      “那只有我们俩分头去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感觉她现在肯定已经离开北京了。我们能去哪儿找?”

      “总会有些线索的。”张杰也奇怪,何燡与他成为了一条战线的战友。

      “说不定.......”这几天何燡只顾着伤心,没去仔细想问题,不过经张杰这么提醒,从他的律师职业敏感性来说,也许能从文可欣的小说里找到一丝线索。

      “说不定什么?”

      “没什么。”

      “那我先走了,谁先有消息,互相通个气儿。”

      “好。”

      何燡怎么也想不明白,文可欣为什么不辞而别,不停的在反思自己,怎么都感觉不会是因为工作上的这次意外就被压垮了,那就是感情原因,是不能在自己和张杰之间做出选择?所以逃避。

      这也许就是没有接受他求婚的原因吧,因为她心里还是留着一个位置,而不是给自己的。

      何燡从来没有抽过烟,但是最近开始有意无意的点起一根烟来,哪怕就在那里燃烧着。

      何燡轻轻的翻开文可欣的小说,封面是她自己画的,在两排淡蓝色的高大的建筑中间射进了一道阳光,温暖,干净,如同她小说的名字一样干净,没有恶俗,在画作里能感受到文可欣心中的无限的爱,那种在不求回报的付出之中,找到了生命真正的理由,画笔还是何燡给她买的,从上海。

      方菁菁1976年生于西安,在古城楼下长大的孩子,那时的西安城感觉和王小波笔下的洛阳城有几分相似。方菁菁打小就立下了自己一辈子的目标:写本书、生个孩子、种棵树。

      方菁菁还未成年的时候就经常思考生命的意义,结果思考出生命毫无意义;然后想不断探索天文,希望能从浩瀚的宇宙中思考出生命的意义,结论是生命也毫无意义;后来想那还是运动吧,希望从运动中总结出生命的意义,结论是生命也毫无意义。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也没多大的意义,从懂事儿开始,就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异议,就问爸爸妈妈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爸爸说是爷爷从诗经里挑出来的诗句,方菁菁不满意,立誓要改名字。

      小名叫青青,问爸爸妈妈小名为什么叫青青不叫菁菁,爸爸说叫着方便,方菁菁不满意,立誓要把小名也改掉。

      上英语课,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取一个英文名字,方菁菁叫emily,方菁菁不满意,立誓要把英文名也改掉。

      何燡看到这里,觉得小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文可欣的小说应该是那种煽情、有关爱情、缠缠绵绵琼瑶阿姨式的恋爱暖文,没想到是个奇葩的故事,想到这里有一种直觉,文可欣应该依然好好的在某个地方平平安安的生活,从她的文章里就能看出来其实是一个乐观生活的作---家,最近一直不安的心,终于稍微的平静了下来,开始慢慢回忆和文可欣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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