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36、初战

　　我们时常对男朋友的要求是有幽默感，要不然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多无聊。

　　女生呢？女生就不需要幽默感了吗？

　　微博上的宝妈同样是说孩子第一天去幼儿园的体会，一个宝妈说，宝宝第一天上幼儿园，没哭。

　　宝宝上幼儿园一周了，有些反复，又哭了。

　　宝宝渐渐适应幼儿园的生活了，我很欣慰。

　　另一宝妈的微博说。

　　第一天，爸爸妈妈去上班我去幼儿园。

　　一周时发微博说：姥姥！！快拿根儿绳子给我和妈妈绑上，我不去幼儿园，妈妈也不许去上班！！

　　去幼儿园半个月时发微博说：宝宝学着老师的口吻说中午睡不着觉的小朋友就睁着眼睛想问题！！！

　　要是你选会选谁呢，和第一个宝妈生活会平淡如水，没有新意，和第二个宝妈生活，也许会有许多小摩擦，但是有滋有味儿的。

　　所以女人们不要一味的追求男人的幽默，自己也要有娱乐自己的幽默精神，你们说对不？

　　文可欣就绝对是一个能自我解嘲的人，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要和张杰说清楚，一大早就起床到科里，手里握着张杰买的手机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

　　抬起手敲门那一刹那又不知道究竟该说清楚什么，没人误会了什么，自始自终张杰都没说什么超越工作范围的话啊，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SO？更没有什么需要讲清楚的啊！

　　只需要自己对自己讲清楚！转身要走！那这手机代表什么？领导对属下的关爱吗？

　　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这手机在文可欣的手里越来越烫，像烫手的山芋一样，让文可欣坐立不安。

　　索性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等待说请进，可是屋里没有一丝声音，原来张杰人还没来。

　　文可欣转身走进了中厅，看见了战雯，转身又要走出去，被战雯叫住了。

　　“可欣，这么早？”战雯问，恢复她的冷美人的面孔，只在张杰身边能感受到能感受到她小鸟依人般的甜美。

　　“恩，你也这么早？恩......昨天晚上你们看的电影怎么样？”文可欣觉得正常情况下都会这么问，不这么问的人心里才有鬼。

　　“真不错，我也从头哭到尾，张杰一个大男人也哭了。”

　　“哦？是吗？”

　　“我说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你猜他怎么说的？”

　　文可欣摇摇头。

　　“他说他十四年前就看过这个电影，是和一个女孩儿看的，所以勾起他很多回忆。”

　　“是吗？”文可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杰是我大学的学长，高我三届，我大学入学的那一年是他接待的我，他已经读大四了，我一直以为这么优秀的男孩儿肯定会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没想到他大学的感情生活是空白的。

　　我想他把这个位置一直留给那个陪她看电影的女孩儿吧！也许是他的初恋。”战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为什么告诉我呢？”文可欣不明白。

　　“我问张杰，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他说从你身上能找到她的影子。”

　　“是吗，那是我的荣幸了。”文可欣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咽到了肚子里。

　　“今年我毕业，就要求爸爸把我调到你们科，爸爸不同意，于是我就把这事情告诉了张杰，张杰也不同意，我们就在车子里吵起来了，后来我的心脏病犯了，他给我做CPR，才救回了我的一条命，也许没有他我早已经死了，心和身体。”战雯又说了一段故事。

　　在文可欣听来就像偶像剧的剧情。“你有心脏病？”文可欣觉得这剧情有些狗血，为什么女主角都有病。

　　“看不出来吧？我有先天性心脏疾病，而且不能做手术，随时都有停跳的危险，我活这么大已经是赚到了，遇到张杰后，我又赚了几年呢，所以我要追求我的幸福追求我的爱情。”

　　文可欣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天接何燡回来后在天安门前看到的那一幕，那身影也的确像极了张杰，还有那块闪闪耀眼的手表，怪不得战雯的脸好熟悉，好像仿佛就是那个被抢救的女孩儿，但又一想，不会那么巧吧！

　　“然后你就说服了你爸爸和张杰来我们科了？”

　　“恩，用我的生命做赌注，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当战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一个经历过生死并且随时消逝的生命讨论人生讨论爱情，她觉得她和欧阳丹都没有做到如此的交心。

　　也许有时和陌生人说出心里话比和亲人朋友说心里话更容易些，说了后，不用担心后果。

　　这样一次短短的谈话后，文可欣以后看战雯的角度不再是白富美官二代的千金，而是懂得自己要什么或者为什么而活的强者。

　　手机又搁置在文可欣的手里。

　　那天张杰没来，手术也停了，听到战雯说的那些话后，文可欣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还手机。

　　“哎哎，猜我今天上班时看见谁了，在车上？”欧阳丹刚一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的。

　　“谁啊谁？明星？”罗慧问。

　　“明星能做公交车，就连俺们医院的领导我都从来没看过他们做公交车，哎，你们说领导都不是人，汽车限号时他们都打飞的来吗”欧阳丹又开始没正性。

　　“说重点。”文可欣说。

　　“我看见了大一号的熊一窝。一个男的，穿一身带兜的衣服，就是比熊一窝高一头，胖一圈，那个神态像极了。然后下了车在医院门口，果然碰上了熊一窝，你猜他穿什么，穿一个马甲，浑身是兜，哪是医务工作者，整个一剧务。我就说了一句，呦熊主任，刚从片场回来啊！他‘啊？’了一声愣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说完哈哈大笑，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文可欣差点把嘴里的小米粥喷出来。

　　“哎，可欣，你手臂上的那个东西，最近有没有复查？”欧阳丹咣啷又扯到文可欣这里
　　。
　　“可心姐，你怎么了？”李青问。

　　“没事儿，手臂上长了个脂肪瘤，死不了。”文可欣说。

　　“咱们还是搞医的呢，自己遇到病了都不愿意去看，每次提到这你都轻描淡写，也不知道你真看了还是假看了。”欧阳丹瞪了一眼文可欣。

　　“是啊，可心姐，你还是要多注意，你看咱们医院里得病的人还真是不少呢，胰腺癌的，乳腺癌的，甲状腺癌的，怎么咱们医务工作者也是癌症的高发人群呢。”罗慧道。

　　“压力山大呗，让你天天考试，天天检查，天天提着性命工作，不得癌才怪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学医的有一天疯了，傻了，累坏了……不是患者逼得，就是考试闹的！！！”欧阳丹早就不满现在的工作状态了。

　　“丹丹姐你别瞎说了，可心姐的就是一个脂肪瘤，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李青反驳。

　　“所以啊，我们得呼吁大家重视医务人员的身体健康和精神健康，医务人员得抑郁症的也不少呢。有一天，我看见咱们院办的一个老师，我叫不上名字，只是脸熟，坐在一架蓝色的大侉子上，那种宝蓝色的，特别漂亮，特别扎眼.......”

　　“什么是大侉子？”李青打断了欧阳丹的话。

　　“就是那种一个人骑得摩托车，旁边带一个座儿，电视里不经常有吗？一般都是摇滚青年的坐骑。”

　　“哦........没见过。”李青抬起头又摇摇头。

　　“看见没？可欣，这就是代沟，咱们和她们都有代沟了！”欧阳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老了。

　　“和二十几岁的小丫头说啥大侉子，我也不知道，看来我和你也有代沟，咱俩不是一代人，别把我说的那么老。”文可欣也不承认自己的年龄，偏要和年轻的凑一拨。

　　“哎？我说哪儿了？总给我打叉。”欧阳丹继续说“那个老师坐在一架大侉子上，我心想呦，这老师够新潮的啦，还骑摩托上班，就问了一句‘您的摩托啊？真漂亮’她来了一句‘不是我的，只不过是一个有缘人的’我一听这话有点儿禅意，然后这老师就双手悬在半空，闭上眼睛，身体开始颤抖，我又问‘您这是干啥？’她说‘我在发功’，得一听这话，我赶紧跑了。然后我就听见她说，我要用我的正义之剑处罚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压制别人、妒贤嫉能的、尸位素餐的干部，早晚我要取代你们的位置，让我的才能发扬光大，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欧阳丹像郭德纲讲相声一样声情并茂，还做着姿势，好像此刻她就是那个老师一样身子颤抖两眼紧闭。

　　“为啥跑了？”李青不解。
　　“遇到一神经病你不跑啊，正常人有这样的吗？”
　　“那倒是。”李青点点头。
　　这时护士长进来了，大家都不说话了。
　　“我就烦你们这样，本来说的兴高采烈的，见我一来立马收声，我能吃了你们啊？”护士长说。
　　“护士长，咱们有代沟了，沟通起来有难度。”欧阳丹说。
　　“我们就说可心姐手臂上长了一个脂肪瘤。”李青接话。
　　“没事儿吧？”护士长关切的看向文可欣。
　　“没事儿，护士长，还没听说脂肪瘤能死人的呢。”文可欣小声说，继续换衣服。
　　“一大早就死死的。说点儿吉利话不行。”护士长笑着说。
　　“您看，我们一张嘴就着您生气，所以我们还是闭嘴的好。”欧阳丹撇撇嘴说。

　　“哎，你们职业大赛练习准备怎么样了？”护士长问。

　　“什么职业大赛？没听说啊！”欧阳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就是上次开会，院里面说咱们要选拔一些护理骨干参加北京市护理职业技能大赛啊，发了本书，我让苏巧俏告诉你们俩了，让互相传着看看书练习练习，你们没看书？”护士长疑惑。

　　文可欣、欧阳丹俩人相视看了一眼。

　　“不是没看书，是没看到书。我们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欧阳丹说“看来苏巧俏不想让我们有这个机会”。

　　“那从现在开始看书也不晚，你们几个都给我回去好好练习练习，到时候可是凭真本事的。”护士长补充道“我手底下的人怎么也得选上，可别给我丢脸。”

　　“那您知道考题不，给我们透漏透漏。”欧阳丹死皮赖脸的说。

　　“凭自己。”护士长语气加重“即使我知道题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原则，懂吗？但我可以给你们透个底儿，理论知识40分就考那本书上的，技术操作60分。要是在市里比赛获得名次，前一阵儿转正的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你们自各儿努力吧。”护士长说的最后一句话都被大家听到耳朵里，也记在心里了。

　　“我今天开会，你们俩抓紧时间啊！”护士长转身走了。李青她们几个人都换完衣服陆续的出去了。只剩下欧阳丹和文可欣。

　　“还没开战，咱就输给苏巧俏那个死丫头了。连书长啥样都让我们没机会看到。”欧阳丹愤恨到呲着牙吐出这几句话。

　　“看到又怎样，你还打算去考？”文可欣冷冷的说。

　　“为什么不？重在参与，而且还是大奖，就能转正啦！”欧阳丹没心没肺的憧憬着自己转正那一刻。

　　“转正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文可欣在这点上和欧阳丹产生了分歧。

　　“不重要吗？”欧阳丹看着文可欣的眼睛。

　　“对我来说不重要，你想当一辈子的护士？”文可欣转身走出休息室。但虽嘴上说即使不重要，但是输掉比赛和转正的机会也是心有不甘，自己哪也不差啊，只是不忍心看姐妹们互相厮杀，托关系找熟人的那低三下气的劲儿，做护士本身就觉得低人一等，何况还要为了转正卑躬屈膝，也着实不值，文可欣想，如果还能再活一回十六岁，那时候如何都要学好数理化，考一个好大学，选一个好专业，不用一上班就低人一等。

　　欧阳丹也在心里盘算自己真的想当一辈子护士吗？也许每一个护士姐妹都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句话，真的想当一辈子护士吗？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剩下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回答也是不。

　　所以转正啊，竞争啦，晋升啦，不过如此。还是要一辈子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