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34、该死的情怀

　　2012年

　　上班的路上，文可欣像以往一样打开手机上的收音机，听白杰瞎贫。

　　今天的话题就是14年后的泰坦尼克谁陪你看，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这又一次触动了文可欣敏感的神经。

　　文可欣是忠实的听众，从来不参加主持人和听众的互动，但今天她想都没想就发送短信，14年后的泰坦尼克唤醒了我沉睡在心底多年的那一颗爱情泪。

　　没多久，电波的另一头就出现了老白的声音，“尾号是5785的朋友发来短信说，14年后的泰坦尼克唤醒了她沉睡在心底多年的那一颗爱情泪。在早上听到这么美而且伤感的短信，自己都感慨了。这位朋友获得了由恒昌珠宝提供的价值三百元的精美礼品一份。”文可欣想真容易，第一次发短信就得到了礼品。

　　不过是做广告的一种手段而已，可话说回来了，老白没说怎么领奖品啊！！！

　　但确实勾起了文可欣再看一遍电影的欲望和冲动。

　　文可欣问自己是想找回什么吗？找回自己那昙花一现的初恋，初恋根本摸不到碰不到，自己的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罢了。自己等了十年，如今已经第十四个年头了，还是想再伤害自己一遍呢？
　　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早会上，文可欣给欧阳丹在微博上发了条私信“亲，晚上下了班咱俩去看电影吧，我请你。”

　　寻水的鱼回到“咱俩？人家都左翅膀右翅膀的配成对去看电影，再一看咱俩，一顺边的右翅膀，不知道的以为咱俩女同呢！”

　　文可欣回到“不去拉倒，我一人去！”

　　寻水的鱼回到“那你的左翅膀呢？”

　　“乘着大灰机扑腾去丽江了，还没回来。”

　　“那你就等他扑腾回来再看呗。”

　　“我就想今天看！首映第一天，你去不去？”

　　“看看有没有什么优厚条件？”

　　“请你吃大餐！”

　　“什么？”

　　“PIZZAHUT”

　　“打发叫花子呢？”

　　“金钱豹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那也不去。”

　　文可欣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一下欧阳丹潜台词是“真够朋友的！！你”。

　　欧阳丹挑起眉毛晃动着脑袋，潜台词是“打死你我也不去”。文可欣从欧阳丹身上收回目光时遇上了张杰的那双大眼睛，文可欣顺势狠狠的瞪了张杰一下。

　　张杰身子往后轻轻的退了一下，靠在了椅子上，好像文可欣的目光有千斤顶那么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差点儿从嘴里喷出一股鲜血，溅在交班的每个人脸上。

　　可见文可欣这一眼的内力之深，关键张杰死了，冤死的，不知道为什么被别人用寒冰剑眼射中心脏死了。

　　他不知道文可欣为什么瞪他，除了文可欣没人知道，这充满杀伤力的眼神，得有多恨他啊！

　　他又有哪里得罪她了，从他来神经外科这些日子，文可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啊，比如初见时的冷静，代替惊讶，张杰也能看出来那是刻意抑制的喜悦，因为面部表情虽不到位，但那双桃核眼却表现得淋漓尽致。

　　久别后的重逢，想问欲言又止的含蓄，都不像今天这般狠毒。

　　文可欣一句话没多说的度过了一天。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在文可欣脑海里盘旋，难道自己成了选择恐惧症患者。

　　想去，可又怕看见人家一对对卿卿我我的，别人都是右翅膀左翅膀的在电影院里盘旋，生怕别人不知道，而自己是整个电影院里唯一的单翅膀飞行生物，那可就尴尬的没有落脚处了。

　　最后还是决定要去，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文可欣揣着慷慨就义的心情迈出了医院的大门。

　　几十米开外，停下来一辆出租车，车上走下来一个熟悉帅气的身影，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了吧？除了他谁还有那标致如模特一样的身材呢？

　　正要迎过去，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在叫她“文可欣！”回头一望原来是张杰，胳膊上搭着西服外套。

　　等张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文可欣问“有事吗？”

　　“我只是想问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那么狠的瞪我，什么意思？”张杰的嗓子眼里估计还留着早上淡淡的血腥味，没准儿此时此刻还有斑斑血迹呢。

　　“没什么，你误会了，我是在瞪欧阳丹。”

　　“我听欧阳丹和同事说，你要让她陪你去看泰坦尼克？”张杰挑着眉毛嘴角有一丝坏笑。

　　“啊！哪有！”文可欣咬着牙心里想把欧阳丹给撕碎了，不仅是好打听八卦的长耳朵，也是没有把门的碎嘴子。

　　“正好我今天手术下的早，我正好有......”张杰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何燡在叫“可欣！！”文可欣又把身子转回来，正好何燡付完钱，拿完的票走过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文可欣一脸狐疑。

　　“我还怕来不及呢，想给你一个惊喜，那边案子办的很顺利，我就飞回来了。”

　　“你那么着急回来干嘛？”

　　“我不是说，有惊喜吗？今天，泰坦尼克3D首映第一天，你不是早说要看的吗？有高中时的回忆，这不你说的。我买了票，回来陪你一起找回记忆啊！”何燡很是兴奋，然后注意到文可欣身后一直站着没动的张杰。

　　“这位是？”何燡有些不解的问，但何燡刚刚也听到了这个男人喊住了文可欣。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们科的张杰主任。”文可欣指着张杰说。

　　“这是我男朋友——何燡”文科欣又指着何燡说，然后尴尬的对张杰笑了一下。

　　就凭何燡这职业敏感度来说，就觉得文可欣刚才的那一笑隐含一些信息。

　　但马上反应过来伸手“您好！张主任，我是何燡——文可欣的男朋友，律师，说不定以后您还有需要我帮忙的。”

　　“啊！您好！”刚才何燡说的什么高中记忆，泰坦尼克那番话，张杰显然是听进了心坎里，但此刻脸上也闪出一丝尴尬。

　　“说什么呢，需要你帮忙，那不就是上法院了，谁希望？”文可欣推了一下何燡。

　　“张主任，没什么事情我们就走了？”文可欣看了一下张杰。

　　“那就再见了，张主任！”从何燡的眼睛里看到了张杰的失望，然后何燡拉着文可欣的手去打车。

　　“我今天开车了，可以送你们一程。”张杰并没有想要落荒而逃，而是不想示弱。

　　“不用了，张主任，我们自己打车就好！”文可欣可不想和何燡一起坐他的车。

　　“那感情好，张主任真是体贴下属。”文可欣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本来的意思呢。

　　“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接你们。”张杰说着向停车场走去。

　　“我们自己打车去多好，干嘛非得坐主任的车。”文可欣觉得还是不妥。

　　“坐——宝马啊！多舒服啊，赶明儿个我也弄一辆宝马来，天天来接你下班，比我那丰田强多了。”何燡看见一辆白色宝马开过来，张杰的车开过来摇下车窗示意她们上去。

　　“我可享受不起，养个宝马顶我一个月工资了。”文可欣有点儿嗔怪何燡。

　　“那你就辞职，我养你。”

　　文可欣撇撇嘴，不情愿的上了车。

　　天地是舞台演不完情意，不同的面具，上演不同的戏，是谁在编剧，主角是我是你。

　　剧本不在自己手里，随着剧情改变自己。

　　文可欣坐上车，心里像忐忑那首歌一样找不到调调。

　　主旋律是什么？

　　张杰一激动，不会把我们在大雨夜开房的事情说出来吧，而且自己还对何燡撒了谎;不会旧事重提，提起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吧。

　　文可欣看电影的心显然已经不知了去向，现在只剩下了惴惴不安。

　　即使什么都没发生，那也够和何燡解释一个星期，那还算最轻的，然后把欧阳丹也拉下水，再加上律师的嘴皮子，文可欣想想可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心里默默祈求上天不要让张杰说漏嘴了。

　　张杰从后车镜里看着他们俩，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能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吗？”张杰这回倒直接。

　　文可欣想以前你怎么不问，偏偏这时候问？刚要搪塞过去，可这嘴皮子的速度还是没能快过何燡。

　　“我们俩是高中同学。”何燡不经意的回答。

　　文可欣总是想看看何燡在法庭上的英姿，怎么生活里的他总不会去仔细想问题，总是一副随意的样子，难道在法庭上也是这么玩世不恭？谁还放心叫他给办案子呢？

　　“高中同学？”张杰有点儿吃惊这个答案。

　　文可欣想完了完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张杰肯定会误会，从倒车镜里仿佛看到张杰那质问的眼神“说好的十年约定呢？难道你都忘在脑后了吗？文可欣？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何燡。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女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会不会还庆幸自己当初的离开呢？”

　　“哦？高中同学能坚持到现在的很难得啊！”张杰此刻说话的口气俨然领导派！文可欣听出来了，有点儿讽刺的意思，好像还掺着庆幸。

　　果然不出文可欣所想的，张杰肯定认为女人的心海底针，说变就变啊！

　　文可欣当然还得感谢张杰，感谢老天爷，因为他毕竟没说和文可欣也是高中同学这句话，不然又得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向何燡解释，因为文可欣从来没有提过这名“曾经”的高中同学，何燡和文可欣的交集就是高中同学，除了张杰。

　　“恩，算算我们俩也认识十好几年了！的确难得的不容易。”何燡有些小得意。

　　张杰从倒车镜里看了文可欣一眼，文可欣把目光移向了车窗外，不知道早上那凌厉到可以杀人的目光哪去了。

　　张杰微笑。

　　“张主任，我看您年轻有为，不知道您成家了吗？”文可欣和张杰都没想到初次见面而且是文可欣的领导，就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我目前还没有，现在工作太忙，你们不也还没成家吗？”张杰实事求是。

　　“您是哪里人？”何燡接着问，看来律师朋友还真是不耻下问呢，文可欣想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我和可欣是老乡，都是鸡西人。”张杰并不想掩饰什么。但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何燡的警觉，好像雄狮保护猎物般的警觉起来，还可欣叫的这么暧昧。

　　“哦？那您也是我的老乡啊！可欣，你怎么没和我提起过？”何燡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文可欣。

　　文可欣的心咯噔了一下，干嘛非得说的这么近！

　　但想想自己真的没必要遮掩什么，越遮遮掩掩，越容易被律师抓住小辫子发现蛛丝马迹，此时，反倒变得很坦然。

　　“你那么忙，老是出差，没机会把科里的事情都告诉你啊！”文可欣坦然的目光告诉了何燡答案。

　　何燡信了。

　　就因为彼此间的信任，他们彼此才会拥有自己的空间。

　　文可欣想怎么还没到，时间过得怎么那么慢，这还得感谢北京的路况，你懂的，二十分钟的路能四十分钟到就不错了。

　　“张主任，路线很熟悉嘛！谢谢啦！”何燡扔下一句话就牵着文可欣的手走了。

　　文可欣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文可欣恨自己这该死的情怀！

　　只觉得身后的目光很灼人，足足可以媲美北京九月里的太阳，又热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