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调》渺诺尘

31、战雯

　　要不是那天多嘴和欧阳丹说胳膊上长了个小包，也不至于让欧阳丹天天逼着去做检查，到科里换上白衣索性去挂号室挂号看看自己有点疼痛的手臂，省得欧阳丹问起来又说敷衍她。

　　刚到门诊大厅的大门就被一个五十多岁北京老太叫住，前一句话还问“麻烦您护士小姐，我要去神经外科怎么走。”文可欣耐心地指明路线，反过来一句就是“你们他妈的这什么破医院啊，找个病房都找不到。”

　　北京老太一转身，一下儿碰到一东北老太，差点儿给人家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另老太嘴皮子也不堪示弱，“走路没长眼睛啊！往人家身上撞！”北京老太刚想说对不起，一见东北这暴脾气，瞪了人家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文可欣刚被骂的一愣，我这好心撞上了狗肺，脱下这身白衣，非抢白她一顿，倚老卖老的小市民，哪个医院没有标识，只怪你没长眼睛看明白而已，可谁让咱穿着这身没人待见的白皮呢，但还是有人给她出了这口气，这就应了那句话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就如你在公共汽车上踩了别人一脚，没说出对不起，反过来下车时就会被别人狠狠一脚踩回去，也没得到一声对不起一样，你也只能咽口吐沫咬牙------忍了。

　　因果报应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文可欣无奈耸耸肩，平日里这样的人见得多了，被人骂的几率司空见惯，稀松平常！！只是这一天的心情变得不那么明亮了而已。

　　看病的人实在多的很，自己好不容易挂了一个号，48，等看到文可欣了，估计大夫没了耐性，自己也等不了了，干脆下次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死不了的，要是欧阳丹问起来就说检查做了，医生说没事儿。

　　于是得出结论，看病还真她母亲的难啊！

　　顺手把刚挂的号丢在了垃圾桶里，要是文可欣知道打下个月起挂号费就要长到四十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轻视这再也回不去的四块钱了，看病就更难了。

　　文可欣一大早上班，本想把雨伞和手机都还给张杰，可走到他办公室前，抬手刚要敲门，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高兴的谈话声音，以为是哪个家属在询问病情之类的，就拿着手机和雨伞退了回去，刚转身要走，就看见了苏巧俏，苏巧俏看了一眼文可欣手里的雨伞，对文可欣笑一笑就去中厅交班去了。

　　文可欣把东西重新锁回柜子里，想改天再还回去吧，也去中厅交班了。

　　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很少再露面的老主任，今天也到了，平日里没什么大事情，老主任都是一副闲云野鹤不论事事的样子，因为张杰把神经外科打理的井井有条，老主任就等时间一到宣布退休，再担个名誉院长之类的虚名，也不枉为医院奉献的一生。

　　欧阳丹看看表，又看看护士长，护士长看了看老主任，老主任点点头，因为一向准时的张杰今天晚了，这边护士长说，先交班吧，主任有事儿晚来一会儿。

　　文可欣想张杰明明就在办公室里和别人说话嘛！

　　五分钟后张杰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看起来有点儿学生摸样，皮肤很白，大眼睛，头发染的栗子色，烫一个梨花头，身材高挑，据文可欣目测也得175左右，清瘦，120斤不知道有没有，但有一副天生高傲的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说话时表情冷的好似在冬天里穿连衣裙能看到嘴里呼出的哈气，文可欣总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张杰示意她坐在旁边，老主任和护士长分别对女医生点头示意了一下，新来的女医生好似和领导们都很熟络。

　　交完班后，老主任开口了，“今后我们的队伍又要壮大了，很高兴我们战场上来了一位女兵，我们神经外科史上的第二位女医生，难得啊！下面请战医生做个自我介绍？”老主任的口气里带着询问。文可欣觉着这场景好熟悉，张杰来的那天不也是这样吗，这才一年光景。

　　“各位老师，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战雯，今年刚刚博士毕业。神经外科一直是我向往的科室，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和大家和睦相处，请多多指教。”站雯说完鞠了一躬，虽然一副冷美人的样子但笑起来还是让人立刻拉近了距离感，没有那么冰，很是真诚，谦卑。

　　“张主任，您不给我一一介绍一下咱们的战友吗？”战雯笑着看向张杰，话语间有点儿撒娇的味道。
　　“恩---好吧！”张杰看了一眼老主任，老主任笑着点头。
　　按着逆时针的方向介绍“这位是熊琼主任，垂体瘤脑膜瘤方面的专家。”
　　“熊琼主任，您好。以后请多指教。”战雯爽快的伸出双手握住熊一窝的手。
　　“哪里，哪里，你是我们科的女博士，互相学习互相学习。”熊一窝又摆出那一副平日里假模假样的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给人看，甚至有点谄媚，要是不了解他的还真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呢，然后顺手把稀少的头发向一侧捋了捋，这是他紧张时的一贯动作。

　　“这是贾医生，贾—益—盛。和我一组，主要负责胶质瘤和脑干肿瘤。”张杰介绍这名字时还头一次觉得有点绕嘴。
　　“贾医生，您好！”
　　“你好！”贾医生简练而干脆，不卑不亢。
　　“这是张伟医生，也是我们组的。”
　　“你好，战大夫，欢迎加入我们。”张伟顶着他那头总是桀骜不驯，让人印象深刻总是长长的板寸站了起来握手。也不知道他头发丝怎么就那么硬，像他的个性一样走路拐弯全都直角根根挺。
　　“您好！谢谢！”
　　“这是我们小儿组的艾主任，专攻小儿颅脑肿瘤。”
　　“你好！”艾主任推推眼镜，点点头就坐下了，没有握手，可能从心眼里不太喜欢这么热情这么自来熟的女孩儿。
　　“你好！艾主任！”战雯伸出来的手又收了回去，张杰也觉到了尴尬。
　　还没来得及介绍，柳彰就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柳彰，杨柳的柳，表彰的彰。我和艾主任一组。”终于有一个热情主动的了。
　　“我们科里最年轻的医生。”
　　“这是我们科的平林波主任，颅脑外伤组的专家。”
　　“前辈，您好！请多多指教。”
　　“别这么叫，把我叫老了，都有代沟了。”平主任眯缝着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挺着腐败的肚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握住战雯的手。战雯尴尬的笑了笑把手抽了出来，心想老色鬼一个。然后张杰带着战雯走向护士方阵，顺时针介绍。
　　“护士长，全力赟。”
　　“护士长，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就找您啦！”
　　“工作上的事情，我肯定全力支持！感情上我就爱莫能助了。”护士长半真半开玩笑说。

　　战雯笑了笑，眼睛深情的看了张杰一眼，张杰好似故意回避，把战雯领到文可欣面前。

　　“文可欣，欧阳丹，我们科年轻的主管护师。”文可欣想这姓可真特别啊！欧阳丹在心里盘算着这丫头来头不小啊，连老主任都来了，就为迎接她，还这么大阵势，和全科人套近乎。“你好，战大夫。”文可欣和欧阳丹分别和她握手。

　　“叫我战雯就行。”
　　依次介绍了其他护士和老主任的研究生，文可欣想这场秀终于要结束了，大家开始干活，张杰刚要走，就被战雯给叫住了，和老主任一起说着什么。

　　“她来咱们科能干什么，写病历？我看她那柔柔弱弱的身子在那漫长的手术台上可坚持不住，倒是能为男医生们无聊的手术生活平添些色彩罢了。”欧阳丹有点看不惯。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吗？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文可欣就知道欧阳丹这小脾气。

　　“我得打探一下这是何方妖孽，如此嚣张，不过是比你我略有一丝姿色罢了，要不是我们天天上夜班熬成黄脸婆，能被她比下去？等她值几个折磨人的夜班，我看她还能保持女王式的微笑？”欧阳丹一向厌恶比自己有优越感的人，尤其是老北京儿人，所以护士长给他介绍好几个北京小伙儿，愣是看不上人家，原因就是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打探到消息又怎样，知道她是如来佛祖的什么座驾或是宠物，你能一棒子打死她？”文可欣说。

　　“那倒是，和西游记里一样啊，有后台的都被接走了，没后台的都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欧阳丹恍然大悟。

　　“是啊，到时候你死还是她死还不一定呢。”文可欣笑着说。

　　“你俩不好好干活，又在什么你死他死的？”护士长走过来说，文可欣和欧阳丹互吐了一下舌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