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愿为连理枝》一勺摇光

5、第五章：以后绕着我走，听见了么？

　　那天过后，白伊伊被家里安排转了学。
　　没过多久，人们就将她遗忘。
　　就像，云中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天气转热，平静又温煦的春已过。
　　人们也随之愈发的躁动了起来。

　　白伊伊走后，何岑苒她们欺凌的对象，变成了陶枝。
　　陶枝经常发现自己的书本被人撕得粉碎，或者是打开包里面有只死虫子、走在路上头顶突然有水浇下……
　　这些，是欺凌白伊伊的相同伎俩。
　　书本被撕，她就买新的；包里有虫子，她就扔掉；身上被人淋湿，她就去洗了澡换身衣服……
　　实在是懒得计较。

　　这天，陶枝回到教室，坐下掏出课桌里的书本，果不其然，新买的书又被人撕了。
　　班里的人偷偷看向陶枝的方向，议论纷纷。
　　“枝枝……“司晴担心的看着她。
　　陶枝面无表情，把书本放回书包，起身走出了教室。

　　高一十班，陶连理正趴桌子上睡觉，蒋勋和林邻一两个人坐在桌子上，嬉戏打闹。
　　刘小溪正跟何岑苒邀功：“我刚刚进高二一班又把那女的的书撕了，我都能想象她看到时候的样子，哈哈哈哈。”
　　“活该，让她出风头！”翟琳也随声附和。

　　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发出“砰！”的一声。
　　班里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往门口看去。
　　只见陶枝两只手插着兜，走了进来。
　　“谁是刘小溪。”
　　口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怒气。
　　蒋勋见状，一下来了精神，冒着危险把陶连理捅醒：“连总，你看谁来了！”
　　陶连理正睡着突然被捅醒，抄起一本书就要丢向蒋勋。他一扭头，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陶枝，手停在了半空。
　　刘小溪看到陶枝气势汹汹，是有些怕的，但她不想被人看扁，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装腔作势的把手交叉抱在胸前：“是姑奶奶我，怎么了。”
　　陶枝歪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径直走到了刘小溪的面前，从她的书桌里掏出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废话。
　　包里的东西全都散落到地上。
　　“你做什么……”刘小溪有点慌，看向何岑苒，发现何岑苒正抱着臂看好戏。
　　她回过头，只见陶枝随便打开一本书，把里面的内页全都撕了下来。一本撕完，接着撕下一本。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她。
　　蒋勋在后面看得饶有兴趣：“太帅了……“
　　陶连理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陶枝，他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扬。
　　撕完书，陶枝拍了拍手，她凑近刘小溪，声音不大，只是全班恰好都能听见：
　　“以后绕着我走，听见了么？”
　　说完，她又瞥了一眼何岑苒，转身走出了教室。
　　何岑苒的目光，也变得凛冽了起来。
　　回到教室，楚薇迎了上来：“陶枝，你没事吧？”
　　陶枝摇了摇头。

　　这天周五放学，同学们都已经离校，陶枝留下来和司晴一起做大扫除。司晴今天要去看爸爸的演奏会，干到一半陶枝就让她先走，说自己做完剩下的就行了。
　　司晴表示感激，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陶枝拎着墩布桶来到女生厕所，刚一进去，门外就“咔嚓”一声。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陶枝心里一沉，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
　　厕所门果然被锁上了……

　　这边陶连理刚回到家，一家人已经在饭桌上坐好。
　　陶辉见他一个人回来，认定肯定又是他没等陶枝，不满的开口：
　　“你姐姐呢？”
　　听见“姐姐”这两个字，陶连理没好气的答道：“不知道。”
　　刚要拉开椅子坐下，陶连理的手机就响了，他随手接起。
　　“谁？”
　　“连理，是我，岑苒呀。”
　　“有事儿说事儿。”
　　“连理～你不是讨厌那个陶枝嘛，我帮你出了口恶气，我命人把那个陶枝锁到学校厕所了，今天可是周末，两天学校都不会有人，你猜她会不会饿死？”
　　何岑苒的口气里满是炫耀和邀功的意味，她如果看到陶连理听到这番话的表情，一定会早早把嘴闭上。
　　“再说一遍。”陶连理的口气冷得吓人。
　　何岑苒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把陶枝锁在厕所……“
　　陶连理摔下电话，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你干嘛去啊？”
　　陶辉的问话没得到回应。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陶连理飞奔出别墅区，打了一辆出租冲到学校，不顾保安的阻拦闯了进去。
　　他从一楼的女厕所找到了五楼，每一个厕所的每一个隔间都找遍了，但却一无所获，根本没有陶枝的身影。

　　刚刚陶枝被锁在厕所后，敲了几声门，询问外面是否有人，挺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想着周五大家应该都回家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救她了，于是她酝酿了一下，踹了几脚，就把门踹开了。
　　陶枝走出校门坐上回家的公交，与匆匆赶到学校的陶连理正好错开。

　　此时此刻，心急如焚的陶连理把学校翻了个遍也找不到陶枝，他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陶连理的手，攥紧了拳头。
　　如果陶枝出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何岑苒。

　　陶连理沉着一张脸走出校门，正好看见楚薇。
　　他对这个女孩有印象，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陶枝的身边。
　　陶连理冲上去，一把拽住楚薇的胳膊：”看见陶枝了么？”
　　楚薇愣住：“陶……陶连理？”
　　“问你话呢。”陶连理的口气有着掩盖不住的焦急。
　　“半小时前就看见她坐车走了，应该是回家了吧，我是发现钥匙好像丢了才回来找……”
　　没等她说完，陶连理就拦了辆出租，奔回了家。

　　回到家后，陶连理发现陶枝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他双眼一眯，理了理思绪，过去一把把陶枝从椅子上揪起来。
　　“你怎么在这？”陶连理双眸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从陶连理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陶枝感觉到了他的焦急和生气。
　　“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被你关在学校厕所？”陶枝冷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陶连理捏着陶枝手腕的力度更重了些。
　　陶枝甩开他的手：“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你比我想得还要幼稚。”
　　饭也没吃，陶枝便上楼回了房间。

　　刚刚陶枝被关在厕所后，她接到了何岑苒的电话。
　　电话里的何岑苒洋洋得意，说自己是为了陶连理才把她关起来的。
　　陶枝自然而然的理解成，这都是陶连理指使的。

　　回到房间后的陶枝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陷入回忆。
　　小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没离婚前，陶枝跟陶连理的关系很好。
　　陶连理似乎比同龄人发育的晚，因此显得格外瘦弱，总被班上的小朋友欺负。
　　他不仅瘦弱，性子也软，外公说他不是练武的材料。
　　但是陶枝则不同，从小就性格直爽，脾气火爆，所以在武术这块，外公一直着重培养陶枝。
　　小时候，一有人欺负陶连理，陶枝就冲过去打他们，打得孩子们转着圈的哭。
　　陶连理事后总是哭着抱住陶枝叫姐姐。
　　陶枝安慰他：“放心，理理，姐姐一辈子都会保护你……”

　　本来说好的一辈子，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呢？
　　大概，是从父母离婚开始吧……
　　她的父亲嫌弃了她的母亲，认为她带不好孩子，提出离婚，还想要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但陶枝知道，妈妈虽然有些粗心，但是会用尽一切办法对孩子们好。
　　妈妈太爱爸爸了，爸爸离婚后可能会过得很好，但妈妈不会了。
　　她不能让妈妈一个人走，那样的妈妈，太孤独、太可怜了。

　　陶枝回忆起那天，她来到陶连理的房间，扶住陶连理的肩膀，郑重的说：“理理，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跟爸爸走吧，我跟妈妈。”
　　“姐姐？你要去哪儿啊？”陶连理听见这话，急得想哭，“我不跟姐姐分开。”
　　“理理，你要听话。”爸爸的条件好一些，这样你将来才有出息，妈妈和外公养我们两个太费劲了，别让妈妈那么辛苦了……后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说出口。
　　陶连理抱住陶枝不让她走，陶枝掰开他的胳膊，回屋收拾东西，跟着妈妈和外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陶家。
　　她不敢回头，怕忍不住哭，怕自己回去抱住陶连理，说姐姐再也不跟你分开。
　　后面的陶连理追了出来，哭声撕心裂肺。
　　在车上，陶枝捂住了耳朵。

　　从那天开始，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见过陶连理。
　　当陶辉再带着陶连理来的时候，陶连理就不理她了。
　　两个人的关系，愈见愈远。
　　直到后来，妈妈的去世、外公的去世……陶连理也都拒绝参加葬礼，他们的关系，就此彻底形同陌路。
　　所以，来到陶家后陶连理对她的态度，让她丝毫不意外。

　　“咚咚咚……“敲门声拉回了陶枝的思绪。
　　她从床上坐起：“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陶辉站在门口。
　　“枝枝，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爸。”
　　“哎。”
　　陶辉慢吞吞的走进来，把门轻声关上，坐在了椅子上。
　　“爸，什么事儿？”
　　陶辉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低着头，显得有些拘谨，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枝枝啊，你跟理理，是怎么回事儿啊？“
　　陶枝沉思。
　　见陶枝没有回答，陶辉叹了口气：”枝枝，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毕竟你妈妈她已经……但是枝枝，虽然爸爸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话，但是看到你和理理这样，爸爸真的痛心，如果有一天爸爸没了，理理你们两个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爸爸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渐行渐远。“
　　陶枝沉默。
　　“枝枝，理理他不懂事儿，叛逆，但是这个孩子心不坏，你是姐姐，多包容包容他，让着点他，好吗？“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好……“
　　说完，陶辉推门出去了，轻轻的把门带上。
　　陶枝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