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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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好了衣服，在化妆室里补妆。明亮的灯火围绕在方方正正的镜子四周，柔和的光线拂上她的脸颊。
夸张的披肩搭在腕上缺一点不庸俗，香槟色的长裙有一个低低的领口，像两条交合的小溪匍匐在山脚，隐约的沟壑之下是无尽春色。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在灯光之下她蓝色的双眼透亮澄澈。她记得自己的母亲有一双褐色的眼。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比较像她父亲的，可惜她从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姓谁名谁。
奥托在这片刻的休息时间里走进了她的换装间，他挥手让另一个已经准备完毕的女演员快点离开。
露易丝在镜像里看着这一切，合上了口红，抿了抿饱满的唇让颜色更加均匀，让膏体填满她的每一缕唇纹。
“你注意到了吧？”奥托走到露易丝身后，神情又难以克制的变得激动和焦虑。
“什么？”露易丝扭头回望他，没有一丝颈纹的脖子修长白皙，她的动作优雅的像一只天鹅。
“刚刚那男人，你注意到了吧？”奥拓盯着她的笔尖。她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翘鼻，配上她高高的颧骨十分相称。
“你说哪位？”
“长得帅的那个。”奥拓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他的形象，“他是菲利克斯·冯·奥尔巴赫，外教副部长的儿子。比四五六那头肥猪有权势的多。”
“噢，你说他？”露易丝点了点头，握着手中的口红语气轻飘飘，“你想让我去勾引他吗？”
她的措辞太直白了，直白到让奥托愣了片刻。露易丝放下口红，转过身子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随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发梢。
“不，他是个小角色。”奥托摇头。
他看着她，不知怎么的有些难以启齿。他该如何解释？他是相信她的，虽然她有时候让她很恼火很生气，但他无可奈何。他虽然总被她的容颜吸引，但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太多情感，更多的是各取所需。
他们之间本质上还是冷冰冰的，充满铜臭味的利益关系。
“帮我个忙，你能去接近他的哥哥吗？”
她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或许是诧异或许是无知，也可能是两者都有吧。
“呃，我当然是可以的。”半晌露易丝终于点了点头，但接着她又看着奥托拧起了眉头，“你很奇怪，奥托。”
“你到底怎么了？”她继续追问道。
“我会和你解释的，但不是今天。”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提醒他们又该开工了。
奥托忙回头瞥了眼门外，嘴里还絮絮叨叨地，“我现在不能明说，但如果你不忙我，我会死的。”
露易丝瞪大了眼，她忙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慌乱，她那双动人的眼好像在乞求。她在乞求他别离开，她是需要他的。
她拉住奥托的手，她的手纤细嫩白，可当她用手心捂住他的手掌时，奥托总会为她掌心的粗粝而感到惊讶。但他又立刻想到她悲楚的过去，忽略了那令人不适的摩擦感。
“我会帮你的，奥托。”她义正严辞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始终相信着你。”
她眼睛里的真挚让奥托舒了口气。她虽然任性，她还是依赖着自己。他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可以肯定这一点。
奥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婀娜娉婷顾盼生姿。
他始终对她抱有幻想，觉得她骨子里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乡下灰姑娘。
还不到六点，作为配角的露易丝就早在收了工。按照奥托的计划，他们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为几名军官助助酒兴。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自顾自地整理着装，有些兴奋的告诉奥托，她的裙子是新买的。
另一边的菲利克斯毫不犹豫地鸽了卡罗尔。虽然这只是他的临时决定，但仿佛也在意料之中，他内心是期待着这一切的发生的。
趁着喋喋不休的卡罗尔还在换衣间，他得快一点离开，还要带着露易丝。
“您好。”他走到她的跟前，轻声说，“我是菲利克斯·冯·奥尔巴赫。”
露易丝略微抬了抬帽沿，用猫一样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他的嗓子很清冽，润如春风；他的脸庞很漂亮，英俊如斯。
她很喜欢。
或许这就是两具皮囊之间的惺惺相惜。
她随即低下了头，始终保持着距离，“露易丝·西来特。”
“我能邀请你去看一场歌剧吗？”
她这才又抬眸，看了看他，嘴角带着极浅的笑，“什么时候？”
“就今晚。”
奥托瞪大了眼，开始插话，“这是不行的……”
菲利克斯举起手画了个休止符。仿佛在警告奥托：他是在问露易丝，容不得旁人插嘴。
奥托乖乖闭了嘴。
“<尼伯龙根的指环>，第一幕。”他补充道。
她看了看奥托，却似乎早已做好了抉择。比起去无聊的聚会上做一个装饰品，她更想和英俊的单身男人出去约会。
“好啊。”
菲利克斯笑了，拉起露易丝的手，迅速逃离了这里。
乖乖换好衣服的卡罗尔一出换衣间就看见了这一幕：她的男伴拉着另一个人女人的手，流星飒沓般离开了剧院。
她顾不得形象，急冲冲地跑到奥托跟前，尖叫着跺起了脚：“这是怎么回事？”
奥托捂住耳朵，无言以对又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您的车呢，先生？”走出剧院，她抬手放在眉上眯起眼睛看了看宽阔的街道。
他从怀里掏出他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柏林交通地图，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车。”
他应该买一辆的，但他最近挺忙。等他买了车，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带她去兜风，他这么想着。
“好吧，希望您的司机不要迟到。”她说道，毕竟走路可是件要命的事。她是那种可以坐着就不站着，可以躺着就不坐着的懒虫。
“什么司机？”
“歌剧院在三个街区之外。”
“我知道。”
她抬了抬手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总不能走过去吧？”
“啊，这个，”他将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收回怀中，“你是想坐地铁还是坐电车？”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地铁？呃，您是说您想让著名女演员去坐地铁吗？”
“您在德国很有名吗？”
“……”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的决定了。
“抱歉，我刚回来不太了解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真的该死，他居然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有些慌乱的抬了抬眼，看向了大街。
接着他做了一件让露易丝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露易丝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路边拦下了一名送奶工，十分潇洒的从兜里摸出几张马克大钞，买下了送奶工□□的一辆破旧自行车。
作为回礼，送奶工慷慨的将车筐里的两瓶新鲜牛奶赠与了菲利克斯。即使菲利克斯出的钱已经购买好几辆全新的自行车了。
他跨身坐上了车，踩着一双高档手工皮鞋，踩上了还带着泥泞的脚踏板。他回头对着露易丝眨了眨眼，让她上车。
露易丝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她挺喜欢。她笑着向他走去，并一手摘下自己的贝雷帽扔给了送奶工，并告诉告诉送奶工，“这是女演员露易丝·西来特用过的帽子。”
她扯下发带，让一头柔软的金发在风里吹散，怀着一颗雀跃的心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疯子？”
“不止一次被这么形容。”他犹豫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但显然生活窘迫鲜少踏入电影院的送奶工对电影一无所知，只是为她惊人天人的美貌所震撼。
接着他就看着这对男女，坐着上一刻还属于他的老旧自行车迎风而去。
他的兜里刚刚还一分钱都没有，现在竟然多出了一笔巨款。他闻了闻尚带着她发梢上的芬芳的帽子，决定要将这顶高档帽子送给妻子。
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发尾的味道，来自一瓶名为“香奈儿五号”的香水。
作者有话说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