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12、遇妖

　　事情有点出乎意料。

　　萧灵曾经担心萧诺与原主太熟悉，会识破她的身份。

　　回萧家堡之后一直对萧诺心存戒备，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虽然她也曾怀疑萧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但没想到萧敏之这一层伪装保护了她。

　　萧诺将她与原主的不同，理解成了她为了尽量扮演好哥哥萧敏之而刻意为之。

　　除夕之后萧诺果然没有再同萧灵提过这件事，萧灵松了一口气，虽然想过干脆不再女扮男装，但念及在萧家堡做萧灵儿比萧敏之危险得多，不如回到清城山同叶青烟说明之后再恢复女子身份。

　　正月十六，萧灵启程回清城山。

　　从萧家堡到清城山，路上要走半个多月。

　　萧诺原打算亲自送她，但奈何萧家堡重建之处事务繁多，只能亲自挑了八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又找了个机灵的小厮跟着，一路送萧灵去清城山。

　　临行前萧灵看着护卫往后面马车一箱箱搬东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自己画的驱魔符咒给萧诺。

　　这礼物送得实在心虚，萧诺倒是不嫌弃，贴身收好。

　　离开萧家堡，萧灵一路上夜里投宿，白天赶路，这么走了七八天，萧灵坐车坐得有些烦闷，便让停下修整一日再出发。

　　萧灵靠坐在客栈的窗前，吃着小厮从街上买的小吃，把玩着聂逢送她的短剑红鳞，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学御剑，这样就再也不用受马车之苦了。

　　只是，御剑似乎只有内室弟子可以学，现在距离五月一年一度的外室弟子考核仅剩下三个多月，也不知回去临时抱佛脚苦学三个月还来得及吗。

　　夕阳西下，路上小摊贩们吆喝着，行人匆匆赶路，楼下一个孩童扯着母亲的衣角撒泼耍赖要买糖葫芦，对面一户人家墙头上的秃毛鸡飞下去啄了卖包子的小贩的包子，热热闹闹的。

　　直到天黑，萧灵才出了客栈，实在是因为晚饭吃得有些多，出来散步消消食。

　　萧灵对着城镇并不熟悉，只在客栈窗子里看到附近有条小河，就一路散步过去。

　　正月里年味尚未散尽，此时未到宵禁，街上还是有些热闹。

　　走到桥上时，周遭就没什么人了，只一弯月映衬水中。

　　萧灵拢着袖子站在桥上，正欣赏月色，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到跟前，随行的护卫张丁带着两个护卫和小厮阿鹿急匆匆往这边赶。

　　阿鹿急道：“公子，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可吓死我了。”

　　萧灵道：“不过出来散散步，瞧把你们紧张的。”

　　护卫张丁道：“保护公子是属下的职责。”

　　萧灵又望了一眼月色，舒展着手臂道：“行了，回去吧。”说着举步往桥下走，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问阿鹿道，“可听见女人哭声？”

　　阿鹿缩了缩脖子：“公子可别吓小的……”

　　张丁道：“有。”

　　风声中，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时远时近，在这暗夜里听着就叫人有些发毛。

　　萧灵蹙了蹙眉，循声探头望去，就见河边桥下站着个女子，妇人打扮，正掩面低低哭泣，哭了几声，突然纵身就往河里跳。

　　萧灵急忙翻桥栏道：“救人！”

　　“公子不可！”阿鹿连忙将萧灵一把抱住，张丁已然跳下翘去，很快将那妇人捞了上来。

　　妇人才刚下去，只呛了几口水，被救上来之后号哭不止。

　　萧灵安慰了那人一阵，等安抚下妇人情绪之后，问清了她轻生缘由。

　　妇人夫家姓赵，住在城外，平日打鱼卖鱼为生。今日赵嫂带着儿子阿包来城中卖鱼，鱼卖完才发现儿子不见了，找寻了一日都未找着，想着无颜回去面对夫家，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萧灵问道：“报官了吗？”

　　赵嫂哭着摇头。

　　阿鹿道：“公子，这丢的又不是官家公子，官府才不会管这些事。”

　　萧灵问了找寻的细节，知道赵嫂把孩子平日玩耍之处都找遍了，同买菜的摊贩们也都帮着找了，却是都没找着，只怕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若是真被拐了，这就棘手了。

　　只可惜萧家堡没什么情报网，若是有画了这孩子的画像四处张贴，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阿鹿见萧灵犯难，道：“或许公子可以找个算命先生算一卦，说不定能算到孩子的下落。”

　　“算卦？”萧灵一怔，立即想起了龟甲灼卜，她虽然未曾用过，但这篇倒背如流，且有顾城讲解，或许可以试试。

　　萧灵道：“我需要龟甲一枚用于问卜，何处可寻？”

　　张丁道：“药材铺！”

　　萧灵便让阿鹿和一名护卫先送赵嫂回客栈等消息，她带着张丁和另一人去药材店买了龟甲，将龟甲在火中灼烧，闻其声，辩其纹路，推断出一个具体方位来——城外西南方向二十里。

　　如今虽未宵禁，但已入夜，城门关闭，无法骑马出城。

　　两个护卫带着萧灵翻出城墙，出城后，二人又用轻功带萧灵行出十几里，抵达一处山脚，正要继续往前走，萧灵就觉察到不对劲。

　　……有妖气！

　　萧灵也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感觉到妖气存在的，反正就是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并且能感知道一种让她不安的气息存在。

　　“接下来，跟紧我。”萧灵低声道，“一定要很小心。”

　　她的语气令张丁和王鼎都跟着有些紧张，张丁问道：“公子，我们还是继续沿着大路走？”

　　萧灵道：“不，进山中看看。”说着，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沓符纸，翻了半天从中抽出一张，捏在指尖掐诀一指，那符纸向西飘去，萧灵招呼他们二人跟上。

　　三人才进山，萧灵突然听得树上有动静，脑海里闪过之前遇到魇魔的事，她立刻拔出红鳞，与此同时，有什么从树上扑棱着翅膀飞了。

　　三人跟着漂浮的符咒前行，中途换了三张符咒，最终停在半山的一处崖边。

　　一侧是垂直的山壁，一侧是伸出两米多宽的一处崖壁，除此之外就只有山壁边上爬着的杂草和藤蔓。

　　张丁道：“公子，没有路了。”

　　萧灵摩挲着龟甲，将之前问卜结果又念了一遍，道：“应该是此处没错，找找看四处可有能藏下一个孩童的地方。”

　　王鼎四处张望道：“这四处黑乎乎的，能看清路都难，怎么找得到一个小孩？”

　　他话音未落，张丁突然道：“噤声！”

　　三个人安静下来，便听到一阵簌簌的声音，萧灵下意识地抬头寻向声音来源处——来时的树林之中，就在树冠之上。

　　萧灵心中一惊，她运气竟这么背，难道又遇到了魇魔？

　　张丁和王鼎的刀同时出鞘，萧灵压低声音道：“都小心些。”

　　就在三人凝神等待树林中怪物出现时，一个很弱的小孩的呼救声自树林中传出：“救……救我……”

　　张丁王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扑入树林，萧灵紧随其后。

　　三人进了树林，周围光线顿时暗了下去。

　　张丁低声道：“公子，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王鼎道：“我带了火折子。”

　　说着一点亮光在黑暗中亮起，被张丁立刻按下道：“太危险。”

　　敌暗我明，的确不适合点灯。

　　萧灵从荷包里拿出三张引火符咒，抓着王鼎的手，斜斜后退，三人便成了背靠背站立的三角，萧灵飞快将手中符咒丢出。

　　随着萧灵口中念诀，三张符咒瞬间燃起，化作三个火团悬停三人面前，照亮眼前的树林。

　　王鼎喜道：“那孩子在树上！”

　　张丁问：“哪里？”

　　萧灵哑声道：“别动……”

　　王鼎和张丁都听出萧灵语气不对劲，两人缓缓侧身，浑身汗毛瞬间炸起——一只绿色的巨蟒盘绕在萧灵面前一丈远的树上，那蟒有一人粗，垂下来的脑袋向前探着，不停地吐着信子，向萧灵越来越靠近。

　　张丁和王鼎正要反身护住萧灵，萧灵沉声道：“都别动！”

　　随着绿色巨蟒靠近，萧灵的呼吸都快要顿住，她将灵力缓缓注入红鳞，随时准备举剑迎击。

　　一阵嘶嘶声中，混杂着几乎分辨不清的三个字：“修仙人？”

　　王鼎大骇：“公子！这蛇会说人话！”

　　萧灵听这蟒妖语气中，似乎对修仙人有几分忌惮。

　　“不错。”萧灵冷声道，“我们是清城山弟子，今日来是寻一个小孩。”

　　蟒妖嘶嘶道：“然后呢？”

　　萧灵道：“你不为难我们带走那孩子，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蟒妖抬头看了看被他困在树上的小孩，又看了看萧灵，没有立刻回答。

　　萧灵见状，转着手上的短剑，笑得云淡风清道：“怎么？这么划算的交易都不愿意做？能修到口吐人言，不容易吧？”

　　她说着，叹息一声：“我见你没伤那小孩，有心放你一马，既然你不愿，那我……”

　　“好。”蟒妖缠着树缓缓后退，“孩子，你们带走……”

　　萧灵立刻道：“救人！”

　　张丁飞身上树，很快抱了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下来。

　　张丁埋首在孩子身上嗅了嗅道：“一身鱼腥味，是这孩子不会错。”

　　萧灵颔首，道：“我们走！”

　　三人正要离开，一个声音突然道：“修仙人遇修恶道之妖，必斩之。你们也配称修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