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10、遇鬼

　　自这天起，萧灵搬进顾城院子照顾他。

　　顾城说是让萧灵照顾饮食起居，但他一个人住惯了，并不习惯身边有人，除非自己实在不好做的，才会让萧灵插手。

　　顾城的目的是把人看在眼前，好磨磨萧灵懒散贪玩的毛病。

　　但几天下来顾城都块不知道这到底是罚的谁了——他自己因身边有人连续好几个晚上睡得不太安稳，那位被罚的倒是不认床，每天晚上倒头就睡，还睡得十分香甜。

　　不仅如此，每日傍晚之后都被顾城带去主院，顾城也不让她闲着，布置了些功课，其中还有些外室弟子不必学的对付魔物的内容，一向被先生们评之“不好学”的萧敏之竟不觉得烦闷，不仅总是提前完成他布置的功课，还能自己从小院里发现乐趣。

　　顾城有几回坐得累了，起来走动时，就见萧灵在他搬进来就闲置的小厨房里进进出出，到晚饭时，萧灵竟端了饭菜出来。

　　色泽实在无法直视，有的做得焦糊，就连米饭都是夹生，顾城这顿饭吃得很少，晚上睡觉时腹中饥辘辘，越发觉得把这人放在身边根本是在惩罚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萧灵都猫在小厨房里沉迷做饭难以自拔，端出来的菜色也越来越匪夷所思。

　　“大师兄，这叫炸薯条，配的番茄酱，番茄酱我自制的，厉害吧？”

　　“大师兄，你试试这鸡排！裹了面粉炸的，我特地让秋生从外头帮我买的香料，绝对好吃！”

　　“大师兄，我看你这院子也挺大的，你介不介意我在厨房外头搭个小面包窑？弄个兔耳朵，保证萌萌哒！”

　　“大师兄……”

　　……

　　一晃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萧灵成功把两人喂胖了数斤之后，顾城的手好得差不多了，便毫不留情地把萧灵撵回弟子院去。

　　临走前萧灵拿纸包了几个新烤出来的面包，依依不舍：“大师兄……”

　　顾城：“嗯？”

　　萧灵：“以后我还能来用我的小厨房吗？”

　　顾城：“……”

　　*

　　下了山，萧灵将面包分给周梓寒、聂逢和秋生，还一人送了一瓶新做的番茄酱。

　　第二天一早，周梓寒给萧灵带来了个新消息，据说门主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预计明日就能到清城山。

　　然而当日下午叶青烟就回到了清城山主院。

　　顾城方接下一个棘手的除魔任务，正要离开听闻叶青烟回来，立刻去了主院。

　　叶青烟得知顾城要去除魔，问了地点，道：“正巧，我要找人送敏之回萧家堡，你顺道送他回去。”

　　顾城道：“除魔之事不容耽搁，弟子打算现在就出发，恐怕不便送他。”

　　叶青烟道：“倒也无妨，他现在也是门中弟子，你带着他同行，也算带她历练历练。以你的能力，路上不至耽搁。”

　　叶青烟都如此说，顾城再只好应下。

　　没一会儿，萧灵也被叫到了主院。

　　从叶青烟口中才知道了这些日子，叶青烟是带了几名弟子去查了萧家堡灭门之事的真相。

　　萧家堡被灭门，是因为和魔教的恩怨。

　　魔教之首曾是一名修仙之人，后因品行被逐出仙门，又因私欲走了邪路，最终创出一个危害世人的魔教来。

　　这次清剿魔教，既为姊复仇，又除掉一个仙门败类。

　　说完这些，叶青烟才将姐姐已死的消息告诉萧灵，萧灵早已知道这件事，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不显得太事不关己，幸而叶青烟搂着萧灵哭得不能自已，萧灵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等叶青烟情绪平静下来，就让萧灵回去收拾行李，说是顾城已在等她，送她回萧家堡。

　　现在就走？

　　萧灵闻言一怔。

　　但想到萧堡主和萧夫人的遗体已经找到，接下来就该入土为安了，原主是他们留在世间的唯一的孩子，这时候没有理由不回去。

　　萧灵不是个黏黏糊糊的人，当即向叶青烟辞行，回弟子院去。

　　收拾好行李，出门正遇到聂逢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见萧灵没穿弟子袍，背着个包袱，聂逢回头看她一眼问道：“回家？”

　　萧灵道：“回萧家堡。”

　　聂逢道：“稍等。”

　　聂逢进屋，过了片刻拿了一把短剑出来，短剑通体黑色，剑鞘花纹繁复，手柄上镶着一颗红宝石。

　　他将匕首递给萧灵，道：“此短剑名为红鳞，是一品灵器。可为灵力低微着护命，可为灵力高者斩妖除魔。”

　　听着竟是十分贵重，萧灵不太确定地问：“送我的？”

　　聂逢将剑丢给她道：“你一脸命途多舛相，说不定天生招鬼，走后身都能遇着魇魔，这次回家路途漫长，别半道上被鬼吃了。”

　　萧灵将短剑别在腰间，笑道：“二师兄这么担心我啊？”

　　“就你？”聂逢一脸嫌弃道，“什么东西？滚蛋！”

　　萧灵也不生气，叹息道：“好话就不能好好说，真是小孩子脾气。”

　　一道白光闪过，聂逢指尖夹着一柄小刀，问道：“说什么？”

　　萧灵举起手挥了挥，道：“滚，我这就滚！”

　　出了院子，萧灵又去找周梓寒道别。得知萧灵要走，周梓寒一万个舍不得，直把萧灵送到山门口，正要再惜别一番，抬头就见已经等在门口的顾城，周梓寒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先走了你保重有空联系！”而后飞也似地跑了。

　　萧灵忍不住回头看向顾城道：“大师兄，你瞧你又把人吓跑了！”

　　顾城抬手将剑抛出，足下一跃稳稳落在悬停的剑上，垂目看了一眼萧灵，问道：“走是不走？”

　　*

　　近来有一鬼怪作恶，专门化作美人接近仙门人士，害其性命，吞噬其灵力，半个月间已有数名仙门修道人士惨死。

　　今日顾城得了那鬼怪出没还来镇附近的讯，这才连夜赶来。

　　两人御剑而行，路上萧灵这才知道顾城此行是为除魔。

　　到还来镇时天已入夜，两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要了饭菜在屋里吃。

　　吃完晚饭，顾城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能否找到那鬼怪踪迹，萧灵原本想去，但饭后却突然有些腹痛，跑了两趟茅房，终于还是捂着肚子去床上躺着了。

　　顾城替她把了脉，脉象平稳，恐是路上受了寒，让伙计煮了姜汤送来，便离开了客栈。

　　萧灵喝了姜汤之后，在床上躺了一阵，腹痛总算逐渐缓解，被折腾得乏了的萧灵闭目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灵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周身寒冷，就好像是房间里的温度像是突然降了十几度似的，冷得她打了个激灵，睁开眼。

　　眼前一片昏暗，桌上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寒风从大开的房门灌入，吹得老旧木门不停发出吱呀声响。

　　萧灵实在不想从还算温暖的被窝里爬出去关门，挣扎了片刻，实在受不住寒风，萧灵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关门。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愣住——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浓浓的雾，伴随着凄厉风声一同往屋里灌，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床边。

　　这情况，看着实在反常。

　　萧灵想到聂逢说她“命途多舛相，说不定天生招鬼”，难道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

　　否则怎么上回才下山就遇到魇魔，这回刚离开清城山就遇到邪祟了？

　　萧灵从枕头底下摸出红鳞，握在手中。

　　房里突然响起一声低笑，不知从何处传来，分辨不清是男是女，又像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纵使萧灵一向自认为胆子很大，但在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毛。

　　萧灵拔出红鳞，冷声问道：“是谁？”

　　目视不清，耳力便更加灵敏，萧灵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擦过地面正往这边来，萧灵嗅到了一股海水的咸腥之气。

　　下一刻，一个女人的娇柔叠杂男人的嘶哑嗓音蓦地萧灵耳边响起：“是我呀……”

　　萧灵浑身汗毛瞬间炸开，正要挥出短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何方妖孽！”

　　萧灵激动道：“大师兄！”

　　“待在那别动！”顾城道。

　　浓雾中有打斗声，片刻后一个怪物的厉啸声响起，而后浓雾迅速散尽，油灯亮起。

　　顾城收回剑快步走到床边问道：“没受伤吧？”

　　萧灵摇摇头，收起红鳞道：“幸好你来得及时。”

　　顾城沉声道：“我四处寻它，竟没想到让它钻了空子。”

　　顾城望着萧灵，眼神里带着歉疚道：“是我疏忽，若是它伤了你……”

　　萧灵顿时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心道顾城这是怎么了，突然走煽情路线了？这还是她那个让弟子们闻风丧胆的高冷大师兄吗？

　　“你的脖子怎么了？”顾城蹙眉道，“受伤了？”

　　萧灵伸手摸了摸道：“没有吧。”

　　顾城道：“我看看。”说完，便凑近过来。

　　萧灵下意识地后退，就听顾城道：“别怕，师妹。”

　　师妹？不对，顾城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女子！

　　萧灵浑身一震，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短剑拔出，猛地刺向了眼前的顾城。

　　短剑刺了个空，下一秒浓雾骤然蔓延整个房间，顾城的声音怪笑起来，逐渐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叠杂男女声音的怪声，很轻地笑了一声：“呀！被发现了呢……”

　　萧灵握着匕首，道：“我劝你尽早离开，若等我大师兄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他呀，离这远着呢……”那怪物说着，声音缓慢靠近，突然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萧灵的脊背往上攀爬，萧灵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个冷冰冰的无形的东西正慢慢爬上了她的后背。

　　那声音紧贴萧灵耳边，叹息道：“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享受，同他们一般先享受片刻欢愉再死，难道不好？”

　　“也好，但你至少变个我喜欢的人来。”萧灵说着，凝聚力气试着挥动手里的剑，然而她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聂逢这家伙不是说这红鳞可为灵力低微着护命，可为灵力高者斩妖除魔？怎么到她手里屁用没有？

　　“你难道不喜欢你这师兄？”那声音说着又便做顾城的声音，温声道，“师妹，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

　　“喜欢你妹啊！”萧灵终于被折磨得抓狂，吼道，“顾城你他妈在哪儿呢！等着收尸吗！”

　　冷意瞬间爬到了脖子，萧灵只觉颈间一痛，有温热的鲜血涌出，而后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抽离……

　　灵力？它在吞噬灵力！

　　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从萧灵脑海里闪过。

　　与其任其吞噬不如拼上一拼，她咬牙凝神将灵力尽数灌注红鳞短剑之上，剑身白光骤起的同时周身顿时一轻，萧灵知道是那怪物放开了她。

　　萧灵猛地转身，一剑刺向那怪物——

　　一声凄厉啸叫响起，浓雾中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扑向萧灵，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划破浓雾，直冲她而来——那是一把剑！顾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