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双修吗》叶夕夕

5、你今晚跟我一起

　　跟随着路砚走出了面壁室，仲潜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带着他御剑飞行。他感觉自己被路砚提着衣领，一下子就跃到了空中，然后稳稳地落在一道无形的剑气上。仲潜站在路砚的身后，风把他们两的衣袖都吹得猎猎作响，他往下一看，竟是万丈深渊。一时间，仲潜生出了对坠落的恐惧，他先是抓住了路砚的衣袖，但风太大，被他攒在手中的衣袖不停地抖动着，接着他干脆双手用力地抓住路砚的双肩。
　　路砚站得笔直，双肩也稳如磐石，仲潜感觉自己手心的薄汗都擦在了对方的衣服上，但总算比刚刚的感觉要好一点。
　　“怎么了？”感觉到仲潜的动作，路砚问道。
　　“我总觉得会掉下去，感觉这样抓住会好点。”仲潜如实回答，也不怕在路砚面前丢脸。并且担心路砚把他的手扒下来，又抓得更用力一些。
　　路砚沉默片刻后说：“灵力承面足够宽，你就算岔开脚也不会掉下去。”
　　仲潜将信将疑，紧紧地抓住路砚的肩，小心翼翼地把一只脚往旁边挪了挪，果然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接着他又挪了另一只脚，如同路砚说的那般岔开脚站着。这样的姿势使他感觉舒服多了，抓在路砚肩膀上的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看着身前的路砚一直不动如山地站着，仲潜突然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按着路砚的肩膀，突然往上蹦了蹦！
　　“……不要乱动。”路砚轻声说了一句，但仲潜感觉到脚下的剑气飞得更快了，就在他眼花缭乱的一瞬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地面。
　　脚下的剑气消散，路砚也把仲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路砚再次召来了两团火光，仲潜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所在的是一片密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以及地表无时无刻都渗透着热浪。
　　“这里是魔兽深渊？”仲潜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他甚至感觉这里很熟悉。
　　“嗯。”路砚点点头，以剑气在仲潜脚下画了个圈，“不过这里只是上层，你和艺琳很可能是在下层受到了袭击，然后逃向面壁室。”一边说着，路砚又从怀里拿了一些瓶瓶罐罐给仲潜：“每半个时辰吃两颗，然后调息便可恢复灵力。我已设下结界，可保你安全，稍后回来。”
　　说完路砚也不等仲潜说什么，转身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团火光围绕在仲潜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周围，确实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包围了自己，并且难以脱出。仲潜只好坐下，如路砚吩咐的那般打开一个药瓶，到处了两颗丹药服下，然后开始运转内息。
　　丹药的效果相当明显，服下不久他便感觉自己丹田中的灵力要比方才充盈了一些，灵力在功法运转下游走在经脉中，像春风又像玉露，万分柔和，不知不觉间仲潜已入定。
　　片刻之后，路砚已带着一只烈火咕咕鸟回来，捡了些枯枝架起一道篝火，并将鸟架着烤。他盘腿坐在篝火前，大氅的衣摆铺在地上，在火光下有些许画中人的感觉，然而不时转动架着鸟的木枝，又使他多了些人气。
　　那咕咕鸟无疑是让人垂涎的，但仲潜却看不见。他闭目调息中，逐渐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减弱，似乎丹药的药力发挥过后，灵力便在到达一个顶点后逐渐消失。尤其是每当他将心法运行一个周天后，灵力就会明显地减少一层。
　　仲潜不禁着急起来，开始感觉到一股热流自经脉而出，经过流转往丹田下沉，并越发滚烫。如同身体被燃烧一般的感觉折磨着他，体内的血液翻腾着，就连大脑也感觉到昏沉欲裂！
　　“停下来！”路砚的声音突然出现，让仲潜的神智找回了一丝清明，随即一道冰凉的灵力便自天灵灌入经脉，压制住他身体的热度。身体逐渐被冰冷的灵力占领，仲潜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呼吸仍急促，之前让他感到寒冷至发抖的冰冷灵力此时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仲潜体内的经脉运转并没有停下来，丹田甚至在疯狂地吸收着路砚的灵力，他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路砚的手，生怕对方突然离开。
　　“快停下！”路砚又一次说道，但却依然用自己的灵力却安抚仲潜体内混乱的波动，大量的灵力涌入仲潜的体内，直至他的经脉难与丹田难以承受。
　　“啊！”仲潜大喝一声，难受地推开了路砚，所用力气之大，使仲潜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但运转的心法终于停了下来。他全身都是冷汗，头发皆被汗水所湿透，趴在地上无力地擦了擦脸，竟然满手是水：“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经脉很痛……很热……”
　　路砚把他扶了起来，冰凉的指按在仲潜的手腕上，把脉片刻后说：“明日一早，请杏林长老再给你看看，先吃东西吧。”
　　烤好的咕咕鸟被送到仲潜的面前，他双手接过，烤肉的香气让他心情没有刚刚那么紧绷。饥饿感顿时被这烤肉引发得淋漓尽致，他什么都不说，一口就咬在了鸟的胸脯上，入口的肉有微微的焦味，但是仲潜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大口地吃着，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把整只鸟拆骨入腹，只剩下一嘴的油。
　　一个玉壶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仲潜的面前，是路砚递过来的。仲潜没有问，只是接过后饮下内中的液体，一股清香的味道贯彻心肺，把口中油腻的味道清洗一空，在唇齿之间只留下了回甘的味道与记忆。顺滑的口感配上清香的味道，让仲潜不禁一口接一口地喝，不多时就将内中液体饮尽。
　　“真好喝，这是什么？”擦了擦嘴，仲潜把玉壶还给了路砚，他站了起来伸展着自己的躯体，好舒缓刚刚经历过的那一番痛苦后紧绷酸软的肌肉。
　　“浴灵浆，修复经脉。”路砚将玉壶收起，又将一块丝帕放到了仲潜的手里，“吃饱喝足就回去吧。”
　　仲潜拿着丝帕擦了嘴又擦了手，看着路砚随手一挥便熄了地上那团篝火，吹散燃烧过的枯枝，显然是要送他回去了。想着刚刚运息之后的情景，他可不想独自一人回到面壁室去呆上一晚上，怏怏地说：“师叔，我不想回去面壁室……我现在这个情况，一个人在也太危险了吧。”
　　路砚似乎对他的话早有所觉，领着他御剑而飞并道：“你今夜跟我一起。”
　　这次路砚飞得比刚刚下来还快，仲潜感觉自己才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就已经到了白雪皑皑的孤峰上。他的心只来得及砰砰地跳快了两下，就见路砚已经向着塔走去。身临其中时，仲潜才发现这孤峰比下面看上来要宽广，可惜是个不毛之地，除了一座塔尽是嶙峋怪石，夜里看甚是渗人。
　　仲潜连忙追上路砚，走进塔中，注意力马上就被迎面而来就是一个玉座所吸引。那座上漂浮着一块金属碎片，应是某个破碎了的武器，闪着金色的光芒，非常夺目。
　　“这是祖师爷当年封印魔界裂缝后，他的剑在灵界留下的最后一块碎片。”发现仲潜注视着玉座，路砚便解释道，他拿出一道符贴在玉座上，碎片金光一闪，显出了原来模样的虚影，“当年魔界意图破快地脉进攻灵界，祖师爷耗尽灵力，以神器麟芒剑将裂缝封印，麟芒剑尽碎，剑柄也没入地下，只剩这碎片被收了回来。可惜裂缝所泄漏的魔气也造成了一个漩涡深渊，所以剑宗必须世代坚守在此，以避免灵界受魔祸。”
　　“那个漩涡深渊就是魔兽深渊吧？”仲潜想起在面壁室外的悬崖所看到的深渊，确实像是一个深入地底的漩涡，而且还看不到深渊的尽头在哪里。
　　“嗯。”路砚揭下玉座上的符，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到仲潜身上，“走吧，你该休息了。”
　　仲潜摸了摸身上的鹤氅，意外地感到暖和，本来登上孤峰后一直感受到的凉意突然全都被隔绝在外，那柔软微暖的触感不断把暖意沁入体内。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仲潜脑海中萌生，他开始觉得这鹤氅上的暖意是路砚的体温，他摸了又摸，不懂为何路砚突然把这鹤氅披在他的身上。
　　抬头看去时，路砚已经站在了楼梯上，用眼神催促仲潜跟上。他连忙将鹤氅两襟拢了拢，快步地跟上路砚。之前召来的两团火光已经被收回，高塔的楼梯上漆黑一片，幸好还能听到路砚的脚步声，让仲潜安心地前进。
　　走了片刻，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道冷冽的风，仲潜感觉有微微雪花打在自己的脸上，用手一摸竟真有细碎的冰冷湿意。他这时才发现，他与路砚早已不在漆黑的楼道之中，他们站在漫天风雪的台上，身后是森森雪松，面前是一座院落，门前挂着一个亮着橙黄色光芒的灯笼。
　　路砚走上前去推开了门，仲潜连忙跟上。一进入看到的是一个空旷的平台，一边有座入月牙勾似的假山，另一边则有一个小亭，可算风雅。再往里进去，就是内院和起居室了，进内房时有一道绣着仙鹤的轻纱屏风，后面有一张卧榻，一个案台，几杖灯台，倒是简洁得很。
　　“你今夜睡这里。”路砚指了指那张矮塌，塌前的灯台突然亮了起来，“没有被子，你穿着鹤氅睡吧。”
　　仲潜走到塌前，却没直接上去：“那师叔你今夜睡哪？”刚刚进来时，这小院就这么一房间，房间里又就这么一张塌，难不成师叔今夜要和他同塌而眠？想到这里，仲潜倒是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可说是最好不过，顿时感觉十分安心。
　　“我灵力充足，不经常入睡，你睡吧。”路砚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走到仲潜身边把他手上的锁灵环拿下，“此物明日在人前再带上。”
　　拿着锁灵环，路砚已自顾自地坐到案前，亮起了灯台，拿出了一本书来，大有要坐一整夜的架势。仲潜把定玄剑放到一边后坐到塌上，一时间感觉有些失落，甚至心口感觉有些苦闷，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鹤氅，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不睡？”路砚的声音突然有些严厉，像是在管教一般，唬得仲潜连忙躺到了塌上去。
　　可穿着衣服睡终究是有些难受，仲潜辗转反侧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外衣都脱下，再披上鹤氅躺下。塌前的灯台熄了，仲潜知道路砚是在赶他睡觉，再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案台那边，他终于是合上了眼睛入睡。